庸猫的弟弟叫睡猫。他爱睡觉,不分时间地点都能睡着,叫醒后还若无其事。他自己说一次在老师眼皮下就睡着了,老师把他叫醒问刚讲到哪儿。他答得丝毫不差。老师哭笑不得,只得说“睡猫,外面站会儿去”。
小时候两只猫要站在一起,高点的、两肩有点向前佝着和僵僵的是庸猫。矮的、挺着胸、前面腆个肚子后面撅个屁股、满脸一副满不在乎的是睡猫。老了俩人站一块还是这德行。大家可能从这描述中也可知道我俩的不同。
弟弟随和,讨人喜欢。猫妈讲,小时邻居添了女儿,庸猫采来野花献媚,可伯母却让弟弟叫她丈母娘。不到四岁的睡猫口齿不清地老母牛长老母牛短地叫,把伯母乐翻了。
小时候我们就个玩各的。我是金钱外交,用家里的馒头养了一帮啰啰。弟弟是凭本事。那时也没什么玩具,睡猫就空手到山下玩。有时,别的小朋友看睡猫来了,就讲“今天不带睡猫玩”。他也不说什么,就自己在旁边自己玩。后来不知怎么那帮孩子的玩具就到了他的手里,变成睡猫带着他们玩。推算那时他还不到五岁。
他胆子大。也是在不到五岁时,一次居然和大点的孩子到嘉陵江边玩。江边有船,他们上了船,把绳子解了飘到江中。正好过了一汽划子,把船打回江边。大孩子讲“不玩了”就跳上岸。睡猫也跳,人小就跳到水里。拉上来后一身水不敢回家,就躲在后山晒屁股。还是给人看见告发了,不记得怎么发落的。因为妈妈开明,打是不会的。
抗战胜利后到北京看外婆。他更顽皮,外婆是要罚的。外婆的方法和今天国外的“Time out”差不多,罚坐,挨罚时要坐在椅子上。五岁的睡猫理解的是只要挨着椅子点边就不犯规。罚坐时他是不会犯规的,但他还得玩,两手空空地玩。不过他总有点什么挨到椅子上。逗的外婆暗笑。
再大就到了上房揭瓦的年龄,我们就开始战斗了。我混、爱急,他就惹我。我被惹毛了要打他。他不和我正面交锋,用的是“走为上计“,让我干生气。后来我有好多好多年不和他说话。到我们关系正常化时已是大学毕业后了。
我是窝里的老虎,只会内战。睡猫可是山里的老虎,在外面也打架。在初中时睡猫没少捅漏子。这让我们那比睡猫大两岁多的睏猫姐没少到学校去开家长会,灭火。其中最大一次是睡猫因同学骂脏话。睡猫会打架,但从不讲脏话。那同学骂人,睡猫就理所当然地用铅笔刀捅上去。伤了人家,自己挨了罚,也就改邪归正了。
大学时他还碰到一次动冷兵器的事,但这次拿兵器的不是睡猫,他是被追杀的。一个可能有点看上他的女同学在同学的玩笑中急了。睡猫不但没救美反而跟着起哄,爱就变成了恨。拿着剪刀就要捅睡猫。睡猫再次用了“走为上计“。惊吓中从窗子中蹿出,落荒而逃。他讲脱险后,他是先买点东西吃压惊,然后在街上转,到晚上才敢回去。还好那女同学没记仇。
原来,故事到此就结束了。女儿看了批评说:“你这个写的和小迪是的,虎头蛇尾。 没个结局”。女儿听故事只对结局感兴趣,没结局这故事就没完。知女莫如父,我知道她指的结局是后来她的睡叔和剪刀姑娘怎样了。“没了”,没故事了。她也不想想,在那把明晃晃的剪刀下还能有故事吗?脑子灌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