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赛刚跑到楼上,郁晓东就打来电话:“何赛,你给我下来!”
何赛恨恨地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呢?”
“你给我下来!”郁晓东几乎是用喊的,震得何赛耳膜都疼。
好吧,与其这样纠缠,不如说说清楚,何赛说:“好,我这就来。”
跑到楼下,阿姨已经拿了钥匙去锁大铁门,何赛等她锁好后,就隔着铁门跟郁晓东面对面站着。郁晓东脸色有些惨白,让她想起他生病的那个夜晚,心里生出许多不舍,语气也柔和了很多:“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
郁晓东走近了一步,握住铁栅栏:“你别跟程颢走那么近,他不是好人。我知道他已经带你出去两次了,我不放心,他就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你千万别跟他纠缠不清。好不好?听我一句,好不好?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你什么,你有你的自由,但是我真的不能看着你跟这种人在一起。赛赛,真的,你别再跟他出去了,他对你不怀好意的。”
何赛从郁晓东的脸上看出焦虑和不安,她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郁晓东舒了口气,没再说话,就是盯着何赛上上下下地看,弄得何赛也疑惑地看看自己,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很久没有这么近看你了,”郁晓东的脸上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你们今天出去了大半天,他,没怎么你吧?我下午给你发电子邮件,你也没回,我从九点就等在这里,等了两个多小时。”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何赛奇怪地问:“我手机一直带在身边的,你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郁晓东低下头,没有回答她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后接着问:“他真的没怎么你吧?没对你动手动脚的?”
何赛摇摇头:“没有,完全没有。一起吃了个饭,然后看了会儿书,就回来了。”
“那就好,”郁晓东说:“下次他要再找你纠缠不清的,你打电话给我,立刻打给我。”
何赛点头说:“好,我一定会的,没别的事的话,我上去了。”
郁晓东神色黯淡下来,勉强笑了笑,说:“你去吧。”
何赛转身回去,可突然他叫住她:“你等等,你手臂上是什么?”
“是什么?”何赛伸出手臂来翻来转去地看,没看见什么东西。
“就是那边,下面,”郁晓东指着她的手臂,可她就是看不见有什么问题:“你过来,我点给你看。”
何赛走过去,还在扭着胳膊乱看,却被郁晓东一把抓住手腕拉到铁栅栏边,他另一只手伸进来握住了何赛的下巴,然后就把自己的嘴唇贴上了她的。何赛惊醒过来,急忙往后退,郁晓东紧紧拉住她的手腕不放:“赛赛,别走。”
何赛使劲地扭自己的手腕:“郁晓东,你别这样,你放开我。”
郁晓东也犟上了:“我不放。”
何赛停下了挣扎,看着他问:“那么你是要怎么样?你是要一头跟韵舒恋爱,让你爸爸得到他需要的贷款,另一头跟我恋爱,得到你喜欢的女生,是这样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答应了韵舒,不会再跟我有任何瓜葛,这就是为什么你不给我打电话而是发邮件,你怕她发现。”
郁晓东涨红了脸,不说话,但手慢慢地松开了。
何赛继续慢慢地说:“韵舒还没有回来,你说,她今天晚上住哪里呢?我再大胆地猜测一下,她应该在你的公寓里,对不对?你敢这么来找我,敢这么抓着我不放,无非就是仗着韵舒是那么喜欢你。爱到深处无怨尤,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不会怪你。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在边上等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怎么都行。”
突然间何赛语气变得凌厉起来:“可惜,晓东,你没有机会真正地了解我。不过你要知道一点,我不是秦韵舒,在她那里行得通的事情,在我这里不行。以前我们好,那时你并没有真正跟她在一起,可现在不同了,现在你这么做,性质就完全变了。很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下次你要是再碰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何赛转身上楼,额头的在伤疤似乎在隐隐作痛,最后郁晓东那惨白的脸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曾几何时,她在他怀里被抱着去医院缝针;曾几何时,她被他拉进取款机的,小亭子里深吻;曾几何时,她站在他卫生间里看着镜子上的哆啦爱梦邦迪贴笑得有牙没眼。她不怀疑郁晓东对她的喜欢,但是他已经做出选择了,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何赛摸摸那个小伤疤,心想,他们是因为一个伤疤开始的,也许真不是个好兆头。
临睡前,她收到一条彩信,打开看看,是她站在船舱前的照片,笑得还蛮像回事儿的。程颢跟了条短信:“今天谢谢你,走之前我还看了出好戏,赞你一个!”
何赛皱眉,回道:“你怎么一个大男人还喜欢偷听壁角?丢不丢人?!”
程颢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写道:“我今天刚好看了著名的乱世佳人,人家白瑞德都说了,偷听壁角往往能听到很动听很有趣的事情呢!果不其然,名著就是名著。”
何赛看了,哭笑不得。
何赛惊得一下子坐起来,说:“韵舒!你吓死我了!”
“赛赛,好久没有跟你好好说话了,咱们去吃早餐吧!”
何赛伸手拿起床边的闹钟,六点半:“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好,跟郁晓东吵架了?”
秦韵舒只是推她:“起来吧,我们出去说。”
走下楼,看到阿姨正把一盆一盆的花往外搬,何赛跟韵舒也跟着搬了几盆,折腾了一会儿倒也微微出了身汗。韵舒突然冒了一句:“赛赛,谢谢你。”
何赛不知道她究竟谢什么,但直觉告诉她是因为昨夜的事情。
韵舒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两人并肩在晨曦里慢慢踱步,学校里安静极了,只听见枝头的小鸟扯着嗓子叫得欢快,还有两只不知道为什么打了起来,树上一阵乱响,倒也有趣。
“昨天,晓东半夜才回来,“韵舒轻轻地说:“他告诉我,你骂了他一顿。他说,一直以来,都委屈我了,以后他会慢慢改。”
何赛刚想开口,被韵舒拦住了:“赛赛,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喜欢你。我自己常常想,如果我是个男生,在你我之间,可能也会更喜欢你。跟你在一起不累,有什么你就说什么,不需要让人去猜。其实我一直没什么朋友,大多数女生都善妒又爱攀比,心里的弯弯道道太多,所以都交不深。可你从来不在乎我家比你家有钱,不在乎我穿什么牌子,戴什么首饰。”
无端端的,何赛想起程颢对她的评语来了,笑道:“程颢说我女生男相,看来有点道理。”
“我无意中发现,只要我提起你的事情,晓东就会很感兴趣地听。我告诉他你喜欢晚上跑步,他就经常晚上出去散步透气;我告诉他天冷了,你不能跑步了,他就买了健身卡,说是给我用的,但我知道,他是想给你用;他的洗手间里贴着个哆啦爱梦的邦迪,我知道是你受伤那天用过的。赛赛,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软弱得很可恨,明知他心里没我,还要这么跟他在一起。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看到他,我就没了自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从认识他那天开始,我就象是被一箭射中要害,而且还不能拔出来,假如强行拔出来的话,感觉自己会因为止不住血而死。”
何赛忍不住伸手去握了韵舒的手,紧紧地握住,手上的力量传递过去,像是一种支持又像是一种承诺。
“赛赛,你会不会看不起我?”韵舒弱弱地问:“以前,你常常会说我,能不能有点骨气,能不能别这样,可现在,你连这种话也不说了。”
何赛点点头:“你要还是这样,我就会。韵舒,你要明白,在爱情里,没有谁低人一等。理解和包容是应该的,但不应该是无底线地忍让和委曲求全。无论是谁,咱们都别让他白白欺负,好不好?”
“谁欺负你了,我去收拾他!”程颢的声音从天而降,把她们两个吓得差点跳起来尖叫。
何赛指着他,手指都有些微微发抖:“一大清早的,你怎么在这里?!”
程颢笑嘻嘻靠在路边的树上,悠然自得地说:“睡不着,就早起。本来是打算在你楼下等你下楼一起吃早餐的,可没想到远远地就看到你们俩往外走,就跟着你们了。”
“偷听壁角还听上瘾了?”何赛嫌弃地看着他:“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
“谁听你们的壁角了?”程颢委屈地说:“刚刚追上你们俩,就听你在说白白被人欺负,我这不是站出来帮你么?别不识好人心!”
韵舒无奈又佩服地看着程颢:“大少爷,早上七点都不到欸,你也太那啥了吧?”
“没听老人教你么?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程颢嬉皮笑脸的:”我第一次早起,就捉到两条肥肥嫩嫩的大虫子。”
“你他妈骂谁是虫子呢!”何赛忍不住开口骂人。
程颢一把捉住她:“说什么呢!女孩子说话这么粗俗,象什么样子?!还没见过你这样的,见面不是打就是骂,还大学生呢。”
“明明就是你先骂我们是虫子的!我就骂你怎么了?大清早的,我都被吓两次了,什么事儿啊!”何赛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跟程颢吵架,他总能让她情绪高涨,把自己那泼辣的一面表现出来。
“就不许你说脏话!”程颢瞪她一眼,说:“走吧,趁着现在有大把时间,我请你们两个美女去四季酒店吃早餐!”
何赛站着不动,韵舒却爽快地拉起何赛的手:“好啊,程大少爷这么有心,难得。”
“我不去!”何赛还是站着不动:“我就在学校吃,挺好的,要去你自己跟他去。”
程颢眯起眼来看了看何赛,好脾气地附和:“好吧,那就在学校吃好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就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绕圈子了。”何赛看着他。
“我觉得我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但是你好像还是看不出来。行,我直说,”程颢走到何赛面前:“我喜欢你,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天一亮我就忍不住跑来了,就想见到你。”
程颢这么一说,倒是把何赛的脸都说红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才好。韵舒看看情形不对,悄悄地对程颢使了个眼色,溜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