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去阿拉斯加的路上看到子同的这首《精子的命运》的,尽管当时没有能及时探头发声叫出好来,但心里对诗人洞若观火般的灵感还是由衷的佩服的。表面上此诗的立意有些非主流,与诗人以前发表的那篇气势磅礴的《华盛顿遐想》走的是两种不同的路数, 这回子同是从宏观潜入到微观以探求生命轮回之中的那些偶然与必然,而后观念又从微观转回到宏观,让我觉得似乎是诗人信手一指,那诗的魂魄就随之一跃,跳到了我们的眼前,呈现出来的仍旧是令人额首称绝的气势。一般来说,对好的诗歌我是会潜心细读去品味作者的意图以体会其中的奥妙的。但对此主题,作为同性挚友,我就不好去品味了,只能从纯艺术的角度在一旁观赏和赞叹了。我是觉的《精子》一诗虽然简短另类,也没有过于艳丽的词藻,但它带来的感官冲击以及由此而至的心念释放还是让我感到周身散射出一阵神经的悸动。呵呵,难道这就是共鸣吗?
联想到北京的同学紧锣密鼓地筹备随之而来的什刹海聚会,我对此诗的起因就有些明了了。想必是子同晚间宽衣躺倒后,想到一个月后会与美眉们紧紧凑凑地挤在一条小船上,荡舟于中秋的什刹海。其间更有诸多30多年前耳鬓厮磨的恋人及30多年后重新发现的亲情,思到妙处,不禁手足无措以至诗情奔涌难以自制,回味良久后,终得好诗一首。再回头体会那诗中的象征与表现主义相结合的浪漫,诗人在即将来到的同学相会时的形象就不难想象了:一群蝌蚪般的小鳗鱼苗在碧水中脱然散去,船上诗人凝目释怀,真乃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啊。
这一群鱼苗在突然脱离了禁锢后跃入水中四散游去的情景,让我想到了银锭桥边经常发生的佛门放生的行善法事。通常是有被大山名寺的高人指点了的信男善女,来到水边后,先是双目微闭,口中喃喃念叨一阵子心中渴求的愿望,再面向西方双手合十躬身膜拜一番后,就势将器皿中的活物倒入水中。也有背景深厚讲究程式的,会将法师请出山门,来到水边就地诵念真经,然后将带来的鱼龟之类放归水中,从仪式的气派和放生的规模能看出,施主们都不是等闲之辈。记得哪家媒体曾经报道过,好像前两年一次出手阔绰的放生活动竟然引起了旁边看热闹的人大肆的下水抢捞骚乱。说起来也是各得其乐,一边是慈眉善目地祈福放生,一边是争先恐后地贪图便宜,众生各自有相,善哉善哉!
这种皆大欢喜的好事,要是发生在加国,事主肯定是要被起诉了。加拿大有严格的自然生态保护法规,禁止一切外来的生物、植物被人为地放归移植于自然界。据说以前北美大地的河川湖泊中是没有鲤鱼的,后来亚裔佛门信徒做善事将这一物种带到了新的环境,不成想这鲤鱼在北美水域没有天敌,它繁殖生长速度又奇快,食量极大,若干年后竟成破坏自然生态平衡一害。鲤鱼是草食鱼种,专吃河床上的植被,因此对河床生态带来的破坏是以前无法想象的。一般的钓鱼执照对持有者钓本地鱼种有严格的时间和数量的限制,而对鲤鱼则没有任何限制。但是当局知道一般西人是不喜欢食用鲤鱼的,所以它不允许钓鱼者将捕到的鲤鱼直接放归水中,而是鼓励将鱼的鳍翅剪掉后再扔回水里。其实这里的鲤鱼的肉质还是不错的。我去年在附近一个小湖里钓上一条两斤半的鲤鱼,回来按西湖醋鱼的方式烧了道菜,味道奇佳, 比国内吃鸡粪长大的人工饲养品种好吃不知多少倍。
2013,9 月
附 《精子的命运》 作者子同
象一群欲望的鳗,跟随我
从渔网间的疏漏涌出
城池里没有一星光亮
也伸不出手摸索
我以鼻子、尾巴和勇气蠕行
在海底的阶梯上
父辈注定了我通往子宫或地沟的命途
我知道,当摇摆舞曲终
我的尸体将和他们一道冲走
我知道,在曲终
我须用头颅撞开地壳
获得一片天空
来世
我将是一颗脱轨的彗星
点燃自己寻找黑洞的缝隙
再次尝试亿万分之一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