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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晓峰又被打了,这次打他的人是餐馆老板和他的亲戚们。
原来餐馆老板趁老婆去外州探亲戚不在家,半夜偷偷爬到包寿司的大姐阿兰的床上占便宜,阿兰尖叫,欧阳锋闻声赶来,跟老板打了起来。屋里住着好几个老板家的亲戚,欧阳晓峰寡不敌众,被打倒在地。
等王富贵半夜接到阿兰的电话赶到时,欧阳晓峰已被扔出了屋外,身子靠在车库门上,满脸青肿,鼻子和嘴角里流出来的血都已干结在被撕破的白色体恤衫和内裤上......
王富贵见状大怒,拿出电话要报警,却被欧阳晓峰抱着腿哀求道:“富贵,千万不能啊,你忘了我是黑下来的?你若报了警,不光我被警察抓走,阿兰和另外两个哥们也要遭殃。若有合法身份,我们怎么会忍气吞声被这个畜生欺负?”
王富贵为好友心痛地泪奔,铁拳今晚,恨得咬牙切齿,也无可奈何......
回到家里,王富贵费了好大劲才帮欧阳晓峰擦洗干净伤口,虽然看着恐怖,还好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
已是凌晨三点,王富贵也累了,招呼好友上床睡觉。
洗干净的欧阳晓峰换上了王富贵的衣服,却踌躇着坐在卧室椅子上不肯上床。
王富贵奇怪地问:“晓峰,怎么了?睡觉吧。”
欧阳晓峰犹豫了一会儿说:“我,我还是去客厅沙发上睡吧。”
王富贵不解地问:“为什么?床可比沙发舒服多了?你是嫌弃这床我睡过?前一段时间我忙,老婆又不在,家里乱得像猪窝。前天我干完手头的活,把家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床单被套都是新洗的,我只睡了一天,很干净的。今天我们先凑合着盖一床被子,明天我开车出去给你买床新的。”
欧阳晓峰赶紧摆手说:“富贵,千万别误会,你说这话可是太客气了,你不嫌弃我,肯收留我,已经是我的福份,我哪会嫌弃你。我,我只是觉得你的床太好了,我不配睡在这张床上。”
“哎呀,晓峰,咱俩是兄弟,你还跟我见外?忘了当初我们上高三时挤在学生宿舍小床上一起睡午觉的日子?快点上床睡吧,你受伤了,要多休息。”
欧阳晓峰慢吞吞地走过来,伸出粗糙变形的大手爱惜地摸着雪白的床单,厚实的床垫,印有粉色小花的雅致被套,满眼泪花喃喃地说:“我离家这些年,哪里睡过这么舒服的床,富贵兄弟,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王富贵听到好友的这番感慨,难过得转过身,悄悄地拭去眼角滑落的泪。像欧阳晓峰这么老实忠厚的人,一辈子真的就没机会过几天好日子吗?
欧阳晓峰上了床,靠在枕头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我想睡也睡不踏实。这份工作丢了,我还不知道接下来能靠什么糊口。本来律师说新年过后我的身份就可以拿到,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我打了餐馆老板,估计当地的华人餐馆是没人会要我了。”
王富贵安慰好友:“你不要担心,好好养伤。咱俩是生死之交,我不会不管你的。过了元旦,我就开始找工作。有我一口饭,绝不会让你饿着,”
欧阳晓峰感激地说:“富贵,幸亏有你,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我还是得想个法挣钱,一旦身份搞定,我想把老婆和儿子都接到美国来享享福。当然,等我老得干不动了,我就想回中国养老去。”
王富贵闭上眼,明明很困,却睡不着。是啊,一定要想个办法,否则等老婆冯珊珊度假回来,欧阳晓峰恐怕也不方便住在家里。
王富贵突然想起胖刘上次说他上年初要回国,也许欧阳晓峰拿到合法身份后可以开黑出租车,有胖刘介绍的固定客源,开出租车挣的钱恐怕比在餐馆打工的钱多出一倍也不止。
况且,胖刘住得地方价钱便宜,条件可比餐馆老板家的车库好多了,这同时也解决了老婆冯珊珊回来没地方住的问题。
王富贵跟欧阳晓峰说了胖刘的情况,欧阳晓峰高兴地何不拢嘴,奈何嘴角腮边都有伤,笑得比哭还难看,王富贵看得心里酸涩,暗自发誓无论如何要帮好友摆脱困境。
有了希望,两人都睡得踏实,呼噜呼噜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外面阳光灿烂,两个人起床,睡眠充足,心情也好了许多。
王富贵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胖刘打电话,胖刘果然过完新年就回国,现在正打算卖车。
王富贵向胖刘大致介绍了欧阳晓峰的情况,胖刘听了动了恻隐之心,比预期要价低了500块将车转让给欧阳晓峰,还把家里的床/家具和锅碗瓢盆一起免留给欧阳晓峰。就这样,在王富贵的帮助下,好友欧阳晓峰过完新年就会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和一份崭新的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王富贵让欧阳晓峰在家好好休息,每天鱼肉蛋菜精心伺候,一个周后,欧阳晓峰的伤基本上全好了,只有眼角和鼻梁上的淤血还需要一段时间慢慢散去。
这一周,王富贵除了全心全意地照顾欧阳晓峰,还每天带好友到附近的大操场学开车。自动车很容易学,欧阳晓峰又认真好学,上手很快,一周练下来,居然开得有模有样,就等着拿到身份,就可以考驾照上路了。
终于有了闲时间,欧阳晓峰恨不得24小时坐在客厅里看美国电视肥皂剧,不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是为了学英语。
欧阳晓峰很遗憾自己来美国快十年了,却还是学得哑巴英语。
这些年他干的都是体力活,没有多少机会跟美国人说英语,天天都是跟中国人打交道,各地方言学了不少,英语却只会说简单的几句。这以后要开出租车,总是要跟形形色色的人交流,想在美国混,英语不好怎么办?
欧阳晓峰看电视的时候,王富贵并没有陪着。王富贵要准备个人简历,还通过网络免费教程学习两种新的程序语言,又要操心一日三餐,根本没时间看电视。
这期间,王富贵还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周六就餐高峰时期,王富贵带上球队几个身强力壮的球友跑到欧阳晓峰打工的餐馆,众人虎视眈眈,齐声讨伐,终于逼得餐馆老板服软,拿到了欧阳晓峰最后一个月的工资。
王富贵一想起餐馆老板递过钱来肉疼的猥琐模样,心里都乐开了花。
有了这笔钱,欧阳晓峰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两个月的房费和生活费,也能安心坦然地迎接新生活。
没拿到工资前欧阳晓峰身无分文,王富贵主动垫钱帮助欧阳晓峰买下了胖刘的二手车。现在,王富贵和冯珊珊的共同账户里只剩下了两万多美金。
天哪,真的是要坐吃山空了......王富贵祈求老天爷能保佑自己很快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也希望老婆这次的度假旅行花钱不要大手大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