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橘绿（8）—— 凉茶别续

我的沉默让陶淘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晃了晃我的手臂，问：“怎么不说话？” 我噌地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看着他说：“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陶淘一脸的不解。 “凭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凭什么你说跟我好就跟我好，说不要我了就不要我了？两年你都没有联系过我一次，可现在你说后悔了，我就得嫁给你？凭什么？！”我整个人都在颤抖，我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忍住眼里的泪水。 “北北，我不是。。。我一直都想回去找你的。。。但是我。。。” “你知不知道，你伤了我的心？”我终于气哼哼地哭了出来：“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你了，我不敢相信任何人。前一天还好好的，后一天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你今天说要跟我结婚，可指不定哪天你就又觉得我不是做老婆的材料了，那么我怎么办呢？” 陶淘站起来，一把把我搂紧，在我耳边低声说：“是我混账，是我口不择言。对不起，北北，对不起。跟你分开后，我一直以为都过去了。直到有一天，我开车的时候看到一个人的背影特别像你，我想紧急掉头去追，结果跟后面的车撞了。等拖车来的时候，我想了又想，终于明白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爱上你了。” 我放声大哭起来，心里郁积多时的一股子委屈一下子倾泻出来，让我不能自已。 “北北，原谅我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陶淘也红了眼睛：“我不想再等了，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我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哭了好一会儿，总算缓过来一些。我从包里拿出纸巾来擦干眼泪，一字一句地说：“茶凉了，就别再续水了，续了，味道也变了。我们已经分手，我也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不想再回去了。” 陶淘愣在那里，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他对我笑笑，说：“北北，你真的变了。你说得对，很多事情都回不去。所以，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重新开始追你。” “陶淘，我——”我刚要开口，却被他拦住：“别，北北，别说。” 我停了下来，咬住了嘴唇。我突然明白过来，陶淘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台阶。从来都只有他拒绝别人，没有别人拒绝他。我看着陶淘，他的眼里有着深深的挫败和无比的失望。我靠近他，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我抱得很紧很紧，把我自己都勒痛了。 陶淘也抱紧了我，低头在我头顶上亲了亲：“我爱你，北北。” “我知道。”我在他怀里点头：“我知道。” 我知道陶淘是爱我的，我也一样爱他。可我们之间的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种纯粹的两情相悦和两性相吸。 经过了这么一次的分离和重遇，我们都变了。 对过去的那一段时光，我们都有着深深的缅怀和留恋。陶淘一点一滴地改变了我，我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我们今天再次面对面，才发现，彼此都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可那份爱，还是停留在当年没有走开过，只是隔着这段回不去的时光，使得我们只能看着那份爱凝固起来，却再也触摸不到了。 第二天中午，方澄易很准时地到了我的楼下，见到我下来，夸张地打量了我一番，说:"You sure clean up good." 我嘿嘿一笑:"方先生过奖了。想吃什么?" 他立刻说:"sushi!" 我想了一想，带他去了附近的东京时尚。半快餐半正餐的饭店，开放式的环境，由于价格不菲所以一般不用等座位。 点单之后，他握着小茶杯看着我说:"你们公司pay得不好吗？怎么还要这么辛苦打工? 考虑一下，跳过来我这里吧。" 我笑了:"我喜欢我那份酒吧的工作。" 他挑了挑眉毛:"really? Why?" "It has it's rewards." "比如?" "比如可以看尽人间繁华，却不放弃自己最初的信念; 再比如可以旁观世态炎凉，却仍旧保留自己的那颗闪闪红心。"我看了看他，暗想：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什么叫做人间繁华和世态炎凉。 果然，他看起来有些尴尬:"你欺负我中文不好。" 我哈哈大笑起来，慢悠悠地说:"哥哥武力不可及之时，我最是想欺。" 方澄易抓了一下头发，恨恨地说:"你等着，我一定会弄清楚这几句话的意思。"说着他拿出笔来，把桌上垫着的广告纸翻过去，让我把我刚才说的话写下来。 看他举着纸认真地看，嘴里还下意识地念念有词，我愈发想笑:"看你一表人才，原来是个文盲。" 他一急，提高了声调说:"我识字的! 就是识得不多而已!" 由于正是午餐时间，我们身边的座位上都有人。听他这么一喊，都转头来看，其中两个女孩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方澄易窘迫得满面通红，我索性直接趴到桌上把脸埋在手臂弯里狂笑不止。他倾身过来，拧住我的耳朵，低声道:"苏北，你太坏了!" 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起身收拾一下自己表情，然后拿起小茶壶给他倒茶。他依旧气哼哼地，抱着胸盯着我看。 "行了，别生气了，我给你点个香蕉船吃好不好?" "How old do you think I am? Eight?" "那我给自己点一个，你可以跟我share。"我招手叫来小姑娘，叫了香蕉船并让她给我们两把勺子。 吃饭的时候，他正色对我说:"你要不要认真考虑一下过来我们公司，薪资我们完全可以商量，给我一个你的心理价位。" 我放下叉子，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说:"不完全是钱的问题。我们公司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工作的氛围很好。就是同事之间的Chemistry ，让我觉得特别好。另外，当初我去应聘的时候，其实工作经验并不够，是我老板破格录用我的。他希望我能至少在那里做五年，我也答应他了。" 方澄易不以为然:"人往高处走，五年的时间有些太长了。" "也许吧，但是我一直记得他的情。"我挑了一只大虾塞进嘴里，非常鲜美可口，我闭上眼睛享受地哼了一声:"hmmm, this is worth living for!" 方澄易看着我笑，又夹了一只大虾给我。我赶紧谢谢他，说:"你也吃啊，花椰菜很美味的!" "你好意思吃虾，却叫我吃花椰菜?" "健康! 健康! 现在大家都讲究健康。"我对他眨眨眼:"这种油炸的食品我就牺牲一下多吃点了。" 他不理我，直接抢了剩下的两只大虾放进自己的碗里。 我本着午餐要吃饱的原则，一点没有矜持，反正是我买单，没有心理上的愧疚感。方澄易看着我吃完最后一口冰激凌，感慨万千地说:"很少见女孩子这么能吃。" 我满不在乎地说:"第一，有一部分女孩子想在你面前装淑女，所以克制自己的食欲; 第二，你身边的女孩子都是白领，不用做体力劳动，自然胃口小一点。我是白天脑力劳动，晚上体力劳动，不多吃一点，我会饿的!" 他歪着头问我:"调酒，也算体力劳动吗？" "那当然啊！你以为我只是站在那里甩甩酒瓶子啊？要搬啤酒，搬水果，洗杯子什么的，很多事的了。" 我招手叫来小姑娘买单，然后打开我的大包找钱包。 "你真能干。"他感慨道。 "那是。" "你一点都不谦虚。" "那是。" "我挺喜欢你的，你也挺喜欢我吧?" "那是。" 我正埋头翻包，说完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抿紧了嘴唇，脸也红了。 方澄易看着我，笑得非常高兴。我想想，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确实挺喜欢他。无论是长相还是谈吐，气质还是穿着，他都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我想，正常的女人都会喜欢他。 小姑娘过来告诉我说，这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我握紧拳头，锤了一下桌面:"早知道，我应该再点个提拉米苏。" 方澄易起身过来把我拉起来，牵着我往外走:"再吃，你连门都出不去了。" 我们肩并肩在街上走，他握着我的手一直没放。春天来了，街上的梧桐树都抽了新芽，是那种酥化人心的嫩绿色，非常漂亮。春风拂面，我的发丝不断在轻触的脸颊，让我觉得痒痒的。不仅仅是脸上痒痒的，连心里的也痒痒的。 我低头看了看我们紧握着的手，微微挣了一下，方澄易才突然醒悟过来似的，松开了手。 （未完待续，原创作品，请勿转载） 勤劳了好几天，休息一下，下次更新在星期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