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淑女,我从小就知道。
淑女应该是小时候穿着连衣裙,扎着蝴蝶结,端庄大方地坐着吃饭,努力认真地学习,乖巧伶俐地听话的好孩子;淑女是那种长大后穿着高跟鞋,留着披肩发,优雅贤淑,温顺谦恭的大家闺秀。淑女的一生应该是幸福的,心中应该是满足的。她们是小时候有爸妈宠,长大了有老公爱,等老了有儿子疼的女性的典范。
我徒有淑女的外在性格,比如我温柔贤淑,落落大方;比如我礼貌热情,不温不火。和我在一起你就不要怕伤了面子,因为我会尊重你,在乎你,超过尊重我自己,我表面上的确是淑女。
然而,然而,也许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骨子里知道,我内心有股按捺不住的热情和好奇,有一片无法输出的沼泽,它时不时会冒出滚烫的,带有幻想的泡泡,试图来渲染周遭平淡的世界。因为我想要看穿一切,了解一切,用我不大的眼睛和我有限的心智。
如今的我表面上平静谦和。除了我妈以外,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或者能够看出,我小时候不是乖乖女。那时的我倔犟,顽皮,不服管教。我不穿连衣裙,也不扎蝴蝶结;我不会织毛线,不会缝衣服,也不会玩跳绳,不会跳皮筋,不会踢沙包等等所有小女生应该会玩的游戏。我不是淑女,从小就不是。
我妈曾经担心我嫁不出去,她常常略带忧伤地对我的叔叔姑姑们说,我除了读书外什么都不会,以后怎么办?
我窃笑后心想,除了读书,我还会“爱”。我虽然不懂菩提空无一物的虚爱,但我可以体会耶稣爱人如己的真情。除了爱,这世界还需要什么呢?至于以后怎样,由它去。
我喜欢过的第一个男生,是我妈妈同事的儿子,他的妈妈也是老师。虫唱蛙鸣的夏日里,当满天细碎的光铺天盖地的涌来的时候,我和堂哥,还有堂哥的朋友,就是我妈妈同事的儿子,在爷爷家的院子里玩捉迷藏。风吹来石榴花的香。已经忘记了他的样子,但和他在一起,我心中似乎有细细碎碎的光,就像是被猫咪蹭了两下腿似的柔和,又像是握着儿子柔嫩又纤细的手时的温存 。那时候我刚刚上小学。
夏天过去后,我忘了他,但却没有忘记这柔美的感觉,那种细碎的小女孩心中的温和。
后来的我就这样混混沌沌,懵懵懂懂,倔倔强强地来到了中学。
初二时我曾为一个男生,一个我从没和他讲过一句话的男生, 心动过,不过我发誓他至今不明真相。他似乎长得很帅,但我忘了他的模样;他似乎很讨老师欢心,但我也忘了老师如何欢心他。只记得他课余时间是去市体校踢球的,我喜欢运动的男生,所以我喜欢他。后来我上了省重点高中,他却不知去向,所以我也忘了他,却依稀记得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那是心中依依的感觉。
上大学时我现时的老公,当年的男友追我。20岁时的他只看到了我淑女的外表,却没有看穿我内心的火热,就好像我那些高中同学一样。那时的他们以为我只喜欢听莫扎特,贝多芬和巴赫,但其实我更喜欢的是麦克杰克逊还有辣妹组合。
是的,没有人看出我心中包着的那团火,和那片可以蒸腾出气泡的沼泽,包括我自己。连我自己都以为自己是淑女,是一个待人彬彬有礼,说话轻声细语的女生,是一个可以让人爱恋的大家闺秀。
当年的我,一个穿着时尚得体的假淑女,20岁的文艺青年,是水瓶里插着的花。人们喜欢我悠悠的清雅和淡淡的才情,但却没人看出我心中的火焰,以及可能从火焰中喷发出的热量,包括还没有成为我老公的他。
还是我大学男友的老公确实爱我,爱我爱到了我不在乎的地步。
裹在淑女的壳里的我,俨然无法挣脱这世界的律,于是表面上做着淑女当做的事情,比如和他一起勤学习,和他一起苦读书,和他一起看电影,和他一起玩游戏,和他一起手牵手,和他一起走呀走。。。。
一路走呀走。。。。
鲁迅说“不在沉默里爆发,就在沉默里死亡。”
我开始在文字里爆发出。。。。幻想的泡泡。。。。
泡泡一个一个,自生又自灭。。。。爆发在沉默里。。。。
如今的我,到了开始涂脂抹粉的年龄,也开始散发出母性的智慧和成熟,还开始从懵懂蜕变成柔和。。。。。
难道我也正在演变成传说中的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