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姐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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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住院,认识了几个护士姐妹。她们服侍我,每位都仅仅一个班次的工夫。或白天一天,或夜里一夜,但我们,却结下了难忘的友情。

3月22号下午,从手术室出来。手术室的护士推着病床,进电梯,过楼道,把我转交给护理病房。听着她们交接工作,介绍病情,然后每个人向我介绍自己。那时候麻醉针剂依然在起作用,脑子是昏昏的。现在回忆不起她们是怎么把我挪到另一张病床上的,只记得有人进来量血压,打吊瓶。

有个年轻姑娘叫阿曼达,她是那天下午我的主管护士。一个病人,有三个护士照顾。主管护士负主要责任,她同时配有两个助手。吸氧,吊瓶,安顿甫定,忽然一张漂亮的东方面孔出现在我的视线。

“你是中国人吗?一看名字就知道是中国人。”女孩儿热情开朗。

“我在这里做护士,三年了。国内我是南京医科大的,没毕业爸妈申请我来美国,就来了。在这里,不能继续读医学院,我先读个护士,慢慢再进修医学院课程。”

“你愿意我来照顾你吗?今天很忙,阿曼达病人多,我可以把你要过来。”

好哇好哇。我赶紧答应。医学上的名词,我懂的不多。有个中国姑娘关照,心里踏实。

就这样,我的朋友里,又多了一个聪明美丽的中国妹妹。

其实,如果按年龄分,我们可算两代人了。她只比我的女儿大几岁。

当天余下的几个小时,就是由她来看护我。直到晚上7点,下班之前,她引着另一位护士来到我的床前。

这是玛利亚,今天的夜班由她照顾。

玛利亚,一位高高个子的白人。如她介绍,确实是一个非常nice,非常nice的女人。她做事非常认真,一当班,就对各项仪器仔细检查。怕晚上室温不够,帮我调高温度,加盖毛毯,呵护备至。

聊过之后知道,她来美国16年。比我大一岁,去年才刚刚拿到职业护士证照。16年前,也正是我第一次来美国的一年。16年才拿到稳定的工作,第一代移民,都不容易啊。她从东欧某个小国来,有个女儿,恰好与我女儿同龄。做母亲的人,总是心灵相通。我们同是外国移民的经历,也一下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护理我的那一夜,是我病症最重,最难护理的一夜。可是她细心又耐心,周到体贴,无微不至,比年轻姑娘们沉稳踏实,显出做过母亲的特质。我说,我也是适合做护理的人,因为我愿意照顾人。她说,人需要帮助。并鼓励我也去学护理。

那一夜,她扶着我下床,扶着我散步,扶着我去洗手间,照顾我喝水,帮我准备牙具。在深夜2点,主刀医生突然出现,检查我的刀口时,她在一旁,认真作答,一条条回复医师的询问。那严谨敬业的态度,令人肃然起敬。同时也真真让我体会,没有爱心的人,护士这行,是做不来的。

第二天早上,经过12个小时的漫长劳作,玛利亚要下班回家了。她来向我辞行,互道珍重,并约好在我餐馆再见。

接下来的白天,还是我的中国娃娃值班。她是个聪明又能干的女孩子,做护士,不是她的终极理想。我看好她的前程。临别,她加我在微信上。并在我出院后,在家休养的一天,专门跑到我的店里,帮我一把手。让我感激不尽。

我总说,女人之间的友情,比与男人,更容易建立,也更容易保持。现在,我称她大宝,她叫我阿姨。

第二天夜里,我盼望还是玛利亚来管我,但娃娃说不知道。她们护士的班次,都是不确定的。和谁共事,和谁当班,都不一定。结果,我又认识一位菲律宾姐姐。

姐姐站在门口,听娃娃介绍我。看她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不禁发毛。碰个懒护士,我可惨了。谁知,我错了。菲律宾姐姐来到我的床前,像对亲人那样,从头到脚审视一遍。帮我把床摇到最舒适角度,帮我缠上按摩绑腿,帮我把电视遥控器,水杯吸管等东西,都放到伸手可拿到的地方,帮我换上刚从暖箱里取出来的热乎乎的毯子。这一切,都不用任何语言,一样一样她就那么自然地做了。

看到我肚皮上覆盖的大纱布,她痛惜地说,唉,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然后,俩人就像久别的老友那样聊起来。孩子,老公,家庭,工作。她见到女儿来看我,惊讶地说,你女儿这么大了,你看起来这么年轻!

我说咱们东方女人都比较不显老。姐姐又若有所思地说,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雷诺是个小城市,东方人爱去的地方也没几个。女儿东跑西颠的,见过她也不奇怪。

菲律宾姐姐叫克丽丝桃,也是个十分善良的女人。第三天傍晚我出院时候,正好碰到来上晚班的她,从电梯里出来。”你要出院了?多保重啊!”我坐在护工推着的轮椅上,两人用眼神拥抱。

医院是个没人爱去的地方,但护士总是有人去做的工作。这份工作,在美国,薪水很高,却总是缺人。见识三天,知道还有比我的职业更不易的工作。她们需要体力,耐力,需要医学知识,需要某些技术。最最需要,一份善待他人的爱心。

圣玛丽医院的姐妹们,感谢你们的照顾。我爱你们!




 

美丽的人生 发表评论于
回复 'beimei2014' 的评论 : 是吗,我还没收到调查表呢。谢谢来看。
beimei2014 发表评论于
对于美国医院的服务态度,本人在10年前就体会到,这也可能是这里病人没有国内的多。以至于10年后类似手术重来一次,即使国内亲人为了能就近照顾我一再要我回去做, 我还是谢绝了。 出院没几天,当我还在恢复之中,医院就打来电话调查我对医院服务的满意度,还说将寄一份调查表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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