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行僧》是崔健的专辑《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中的歌,发行于1989年。《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被称为中国摇滚乐历史上第一张专辑,表现了在当时特定的历史文化背景下主体情绪感受的抒发和内心状态的呈现,其音乐文本表现了一种社会批判的激情和革新语言的英雄主义倾向,是个体精英话语的表达。《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可以看作是崔健全部创作的概括:对历史、对文革的反思,以及为一代人重新找寻并确立价值座标,他用摇滚乐形式进行社会历史批判,对当时社会的“大众”进行启蒙和命名。《假行僧》当中存在着鲜明的个人英雄主义的情结,他拒绝了爱情及其他一切作为自己行为的座标,如同米兰·昆德拉笔下的人物一样,因为一种对总体性的不信任和对异化的抵制而拒绝在社会中按照社会的期许扮演自己的角色。除了一种拒绝的姿态,崔健在《假行僧》和专辑《新长征路上的摇滚》的其它歌曲中还建立起来一个“从南走到北”的浪子形象。“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假行僧》)、“埋着头、向前走、寻找我自己,走过来,走过去、没有根据地”(《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花房姑娘》)、“我攥着手只管向前走,我张着口只管大声吼”(《出走》)。崔健在那个时代追求着个人自我价值的寻找和选择,通过歌曲中“不停地走”,建立起来他的反叛者形象。就像评论者说的那样:“无论是孑然一身的踽踽独行,还是心底坦荡从南到北的昂首阔步,或是走在老路上的困惑迷惘,都可见到一个执著青年试图抛弃旧有秩序寻找独立人格和自由生活的渴望。”屠金梅, 歌曲《假行僧》之比较 ――从张信哲翻唱崔健的歌曲《假行僧》说起.
解读:
如果说第一段比较直白,只是描绘了一个「酷」的人,那这两段就把这个「酷」的人的复杂心理写的淋漓尽致。这首歌对这种复杂的心理在叙述上有一个固定模式——转折。虽说是「固定模式」,但是并不是歌词刻意而为之,而是每个读者在文本所构建的可能性中自己体会到的复杂感受。我想从最后一段说起,也更容易把这种百转千折的想法揭示出来。
倒数第二句「我不愿相信真的有魔鬼, 也不愿与任何人作对」说的貌似是我相信世间的善良和我要与人为善,但这句其实暗示着「我看到了真的有魔鬼,我在和(很多)人作对」。「我」在现实和理想中的挣扎和那波涛暗涌的撕裂感尽在其中。同样,用这种「转折」的想法看最后一段的前两句:「我不想知道你在受罪」,但我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你所受的罪;「我想得到天上的水,而不是你的泪」,但我得到的却是你的泪,我在乎你的泪,这让我我不能只想得到天上的水。看上去一个「酷」甚至「冷酷」的人,却是不得不把自己变成了「假行僧」。
有了对这首歌这么一个整体情感的把握,再看第二段的词就能体会出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在歌德的作品「浮士德」中,主人公浮士德为了追寻生命的意义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以换取他的帮助。但是浮士德却被要求永远不能停留,如果他在生命的某一刻感到满足而产生了「停停吧,就让我在这一刻多停留一会儿吧」的想法,那浮士德也就会在这一刻死去。也许把浮士德和假行僧作比不是一个完美的比喻,但也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我有这双脚, 我有这双腿, 我有这千山和万水.我要这所有的所有, 但不要恨和悔.要爱上我你就别怕后悔, 总有一天我要远走高飞.我不想留在一个地方, 也不愿有人跟随.」似乎说的是我永远不要在某一刻停留,你爱上我不要后悔;但这背后又暗示着我害怕你的爱和跟随让我停留,让我「恨」和「悔」。就像「花房姑娘」里情感相似但平衡感不同的那句「我想要回到老地方,我想要走在老路上,这时我才知我已离不开你!噢......姑娘! 」自由和孤独的力量与被深藏却总还是在的一点柔情交错。我要只爱你的外表,我不想知道你在受罪,我想得到天上的水,你不要让我知道你在流泪。
最后一句,总结之笔,又是一个转折。「你别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也别想看到我的虚伪.」但我知道我的虚伪,我不是真的虚伪。我不能停留,我不想停留,我是假行僧。
p.s. 我不很喜欢崔健以外其他人对这首歌的演绎。很多人让「假行僧」里那个「假」字丧失在过于饱满的情绪里了。显示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