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葛（7）—— 摊牌

“本来没想呆这么久，”苏宇做了个鬼脸，说：“只是打算见到你问一下为什么取消预约的，结果你爸爸特别能说，一聊就忘了时间了。后来，你们家钟点工阿姨来了，说晚上做过桥米线吃，我就没舍得走，蹭了顿饭吃。” “什么？你们吃的过桥米线啊？还有没剩下的？我晚上没吃饱。” “还有不少材料剩下呢，”苏宇挽起了袖管，说：“我给你弄吧，今天晚上刚跟着阿姨学的，正好卖弄一下。” “行吧，我看看你学得怎么样了。”沈一丁鼓励地说道：“对了，你今天来找我，真就是为了问问我为什么取消预约的吗？” 苏宇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鹌鹑蛋出来，又从阿姨留下的蔬菜篮里把各种蔬菜各挑了一些摆在一个大盘子上。然后，他才慢吞吞地转过身来，看着沈一丁说：“是想问问你为什么取消，也是想来告诉你，我不能再继续给你做心理辅导了。” “这是什么意思？”沈一丁试图去猜测他的意思，但是却找不到任何头绪，气馁地问道：“我的问题很严重么？以至于你要放弃？就因为我跟承裴买了房子？” 苏宇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继续保持耐心地说：“不是因为房子的这件事，但是确实是因为房子而让我做出这个决定的。那天在茶馆里，我口不择言地说了你之后，我就在想，自己怎么会这么冲动。” 本来就还半热着的鸡汤很快就开了，苏宇用勺子舀了大半碗出来，端到餐桌上，放在沈一丁的面前。然后他又把其他的食材都拿了过来，问：“你想要几个鹌鹑蛋？” “两个，豆苗多放一点，胡萝卜丝不要。”沈一丁馋思思地看着面前飘着清香的鸡汤，吞了口口水。 “胡萝卜对你有好处，必须吃一点。”苏宇边说边拨了一小堆胡萝卜丝下去，然后把其他的素菜也都各自放了一些，最后下了小半碗米线。 “这么一点点，怎么够吃呢？再下点米线嘛！”沈一丁抗议道。 苏宇严肃地看了她一眼，说：“都快9点了，不能再吃那么饱，临睡前吃东西，那是最不健康的生活方式。你那些中医书，是不是都白看啦？” 沈一丁叹了口气，认命地拉过碗来，慢慢翻弄里面的东西，没再吭声。 苏宇拉开另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继续前面的话题说道：“我认为，自己那天冲动的原因，是因为我把自己给投入你的生活中去了，夹带着自己的私人感情，我就再也做不到客观理性地去看待你的问题。也就是说，我不再适合做你的心理医生了。” 听苏宇说到“私人感情”这句的时候，沈一丁愣了一下，转头去看苏宇。 苏宇说：“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是哪件事情，使得我开始不客观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就这么跑来了，就觉得必须得向你问个清楚明白才能安心。” “那么，你的意思是，”沈一丁放下手里的筷子和勺子，试探地问道：“我不能再象以前那样，去你的办公室跟你讲我的事情了？” “不是不能跟我讲你的事情了，而是我不再以你心理医生的身份来跟你谈。”苏宇的语气很温和，一如他在办公室里的时候那样：“我希望能用别的身份，不再是职业性的，仅此而已。” “什么身份？”沈一丁追问道。 苏宇接过她手里的筷子和勺子，把汤里的鹌鹑蛋给夹到小勺里，用筷子破开，里面刚好是半凝固状态。他又接了些鸡汤，把蛋半浸在汤里，提在手上等它慢慢凉。 “我想了想，你呢，爸爸已经有了，哥哥也有了，朋友好像听你爸爸说也不缺。”苏宇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记得你说过，目前没人追你，没人看上你，对吧？那么，我就填补一下你这个空缺吧。”说着，苏宇把勺子递到沈一丁面前，看着她下意识地接过去，问：“你觉得怎么样？” 沈一丁拿着勺子直愣愣地看着苏宇，好像是听了他讲了个笑话，而她没听懂笑点在什么地方。 “你的意思是，你看上我了？”沈一丁问。 “嗯，是啊，看上你了。”苏宇倒是很直接。 沈一丁突然地，脸就红了起来，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面前的热鸡汤给熏的。她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有些词不达意地说：“你别生气啊，我觉得你很不错的，真的。不过，我不太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没、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苏宇的脸上非但没有怒气，反而出现了一个愉快的笑容，他伸手把沈一丁的手拿起来，抓在自己的手里，说：“这个心结是于洋给你的，他就长得很好看，对不对？从此就排斥所有你觉得长得好看的男人了么？你觉得这种心理健康吗？合理吗？” “一丁，我觉得，你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你承认吗？”苏宇认真地看着沈一丁，脸上不自觉地带了些紧张和渴望：“我们两个，背景有些相似，兴趣爱好也相投，应该会很合得来。不如，你放开心里那些阴影和包袱，跟我试一下，好不好？” 沈一丁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喜欢苏宇，但是看着苏宇脸上的那丝紧张，她心底突然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有那么一小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轻轻地往上冒。彷佛就像是春天来时泥土里拱起来的小嫩芽，尽管娇小，却势不可挡。 苏宇的脸上带着笑，淡淡的却让沈一丁觉得很安心。在他笑容的蛊惑下，她也忍不住笑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承裴带着一贯不拖泥带水的风格，过了两天便联系了杨菁菁，想约她出来谈谈。可杨菁菁忙着面试找工作的事情，有点小忙，于是隔了快两周才抽空出来，选了家日本餐厅跟沈承裴一起午餐。 那天，杨菁菁穿着松松垮垮的休闲上衣，底下却是一条非常短的短裤，露出两条修长白皙的大腿。也许是在日本时间久了，她身上也带上点日本的味道，尤其是头上那顶中性风格的草帽，很是惹人注目。沈承裴不得不承认，杨菁菁确实是漂亮的，而且是那种让人怦然心跳的靓丽。 杨菁菁潇洒地在沈承裴对面坐下，拿起水杯就咕嘟咕嘟地灌了好几大口水，然后直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说：“外面可真热啊，才走了没两个街口，背后都湿了。” 沈承裴笑了，把自己的那杯荔枝冰推给了她，说：“先喝这个吧，我刚点的，还没喝过呢。” 杨菁菁看了一眼杯子漂浮着的一颗荔枝，问道：“是荔枝口味的吗？” “是啊，试一下，很好喝的。”沈承裴说。 “承裴，我很不喜欢吃荔枝的，”杨菁菁皱了皱眉头，叹息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了。不过，除了你们家沈一丁，你还能记得谁的喜好呢？” 沈承裴有些尴尬地把杯子又拽回到自己的面前，说道：“菁菁，那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给你点。” “不着急点喝的，”杨菁菁淡淡地说道：“你先告诉我，你今天叫我出来，是准备好了拒绝我，对不对？” 沈承裴原先是想好了一套说辞，准备婉转又和缓地慢慢地说。可现在被杨菁菁这么开门见山的开场白给打乱了阵脚，反倒觉得有些说不出口来。他又觉得尴尬了，心里忍不住有些懊恼起来，怎么主动权总是不在他这里，总是他手忙脚乱地招架，而且还很有点招架不住。 “其实早在我决定跟你摊牌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结果，”杨菁菁看着沈承裴，有点自顾自地说道：“我们认识十几年，一丁总是说我也算是你的半个妹妹了，可是，你对我，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你知不知道，哪怕是不喜欢我，至少也算是一种情绪，可你却连一点点情绪都不能给我。对你来说，我永远都是个多我不多，少我不少的人。” “菁菁，你不能这么说，”沈承裴接上她的话说：“你是一丁的同学，好朋友，你们一起玩一起写作业一起疯，是姐妹的情感。老实说，我跟你之间，除了帮你做题，说话都很少，是不是？我是真把你当成个小妹妹来看待的。要说到感情，因为我对你没有过那种想法，自然也就没有你说的那些什么情绪了。” 杨菁菁直视着沈承裴的眼睛说：“那么，那天我跟你说了那些话之后，你是怎么想的呢？” “没有什么想法，”沈承裴定下心来，语气肯定地说：“你就是我的半个妹妹，我没有办法用别样的眼光来看你。从你那么一丁点大开始看你长大，我已经把你设定在某个位置上了，现在你非要我摆去别的位置，我也做不到。菁菁，这么些年下来，你应该对我的脾气有一定的了解，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的了。我当你没有说过那些话，我们该怎么样就还怎么样相处。要你非要强我所难，那就连这半个兄妹都没得做。” （未完待续，原创作品，请勿转载） 春天来了！多伦多的朋友们，想一起出门踏青吗？ 悄悄话联系我吧，找一个天气好的周末，带狗出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