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5月,我们像所有新移民一样打包了几个纸箱子,朋友开着接送职工的大型客车,一行二三十人浩浩荡荡地开往机场。
在北京机场住了一宿,去市区吃了最后的一顿丰盛的中餐,其中的一盆东北炖大骨头此后不断出现在我宰加拿大那个地下室的梦中。
第二天在机场,我们仨一人推一个行李车,包括7岁的nina小大人一样也推着一个。她穿着一件褐色无钮扣上衣,带花边的牛仔裤,桔黄色的小皮鞋,齐耳短发,可爱极了。每看她一眼,我就自豪满足一次。
有那么一会儿,她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我和她妈妈吓坏了,四处找,我腿肚子发软。后来终于在地下一层找到了她,她正开心地和自动扶手电梯较劲,她妈妈紧紧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在温哥华转机的时候,她口渴要喝水,最便宜的矿泉水,1块49,乘于7,10块人民币。那是我在加拿大花的第一笔钱。我也渴,但忍着,因为怕她不够会要第二瓶。
下了飞机等行李,因为无聊,旁边一个国人跟我聊天
有人接你们吗?
没有
你们打算住哪里?
不知道
那人好惊奇,靠,你们真奇怪。
他掏出手机,帮我们联系了接机的人,同时联系了移民接待站。
老婆因为在一个效益很差的国营企业工作,所以她办理了停薪留职,我只请了10天假,所以我希望在这10天里,能把她娘俩一切安顿好。我们的计划是,我回去继续上班,老婆孩子留下来体验一下,这样,可退可进。
我是双免,即免了雅思考试和面试,所以我的英语水平没有因为移民而提高,老婆就更差了。
所以在租房子上,我们发生了严重分歧。
老婆想独居,哪怕就一间房的bachelor, 而我希望她们能和别人合租,这样互相有个照应。在我的强势下,我们住在了一个远离downtown,一家北京来的新移民的地下室。
是那种三分之二地下的basement,我们睡在一个queen size的床垫上,我半拉身子在床垫半拉在地上,半夜被冻醒。
带nina去教育局测试,题目简单,成绩很好,香港老太太使劲夸她,她很高兴,在空旷的马路上,大喊,我-爱-加-拿-大。
上学第一天,把她送上school bus,我和老婆失魂落魄,她听不懂,她害怕生人。。。。
下午我们去superstore买菜,为省钱我们走着去。
老婆背着各种蔬菜,我背着一袋大米和肉,我要等bus, 老婆头也不回径直朝前走,喊她也不理睬。我只好尾随而去。
一看表,快到闺女回来的时间了,我一想,第一天,孩子都不知道在哪儿下车,不会问也不敢问。。。。
我们像两个逃荒的,跌跌撞撞地跑,使劲跑,耳边总是好像传来闺女撕心裂肺的哭声,快一点,再快一点。
到了家,感谢上帝,school bus还没来。刚卸下东西,黄色的校车就过来了,我摒住呼吸,仔细听,没有哭声没有哭声。
闺女从车上下来,面带微笑,居然羞答答地对司机说了声thank you
我俩捏着她急切地问情况,她说,我们学校的playground可大了。。。。居然夹杂了好几个英语单词,这可是第一天哦。
第二天天没亮,我拖着行李出门。 昨晚是我的最后一晚,我一夜未眠。在这个远离家十万八千里的陌生的地方,满大街高鼻子白皮肤的无法沟通的人群里,怎样生活?怎样工作?融入,买房,找工作,一切看起来是那么那么的遥远,远到根本没有可能。
我本来想悄悄溜走,无奈老婆一起起了床,我始终在回避她的目光。反正我要逃离了,
你,你怎么办,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