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一听说过年,那就是新鞋子新衣服,还有很多好吃的,压岁钱和鞭炮就不用说了。如果这个时候下雪结冰,就是我们最喜欢的时节。只是年龄越大,下雪结冰的时候就越少,也许就是地球变暖了吧。《童年故事》(连载)中有很多精彩回忆片段。
不过,家里的传统是要大扫除的,我和姐姐必须帮忙。早年居住平房,墙壁都是用废旧报纸糊一层。一年过去,报纸就变黄了,所以,每年的新年前夕都要用新的报纸重新糊墙壁。父亲用面粉之类的熬一锅浆糊,买一把新的扫把(感觉是高粱秆子),把浆糊刷在废旧报纸上,我和姐姐一起贴在墙壁上。到最后,两双手准是黑乎乎的,有时候还会弄到鼻子上。
报纸上的新闻都是差不多的,祖国形势一片大好,再有就是毛主席接见西哈努克亲王等等之类的,外国人的名字都是怪怪的。有时候,也能学点汉字,母亲就是老师。毕竟,小学阶段的识字率不是很高。有时候,量身高啊,买油买米等等的时间啊,价格啊,也会写在上面。竟然还会有找隔壁邻居借一碗油、一碗大米的记录。第二年看看,也是一种回忆。
搬家之后的楼房墙壁,开始用油漆,后来用瓷粉,也是要在春节前几个月全部刷完的。湖北的春节很冷,潮气也大,家里一般要用炭炉子或电暖器取暖。如果墙壁没有干透,室内高温一烤,那就会起泡。
在计划供应票证时期,春节前要发放粮票油票布票,还有肉票糖票等等之类的,一般都是在居委会凭户口本领取。那时候就觉得,这户口太重要了,可以领这么多东西,社会主义好啊!有隔壁的邻居小孩也会把户口弄丢,要补办一个,很麻烦;感觉上学转学报名,似乎也要户口。
春节前有了计划供应票,就可以开始买年货了。春节前几个星期,家里就开始忙乎了。当然,主要是父母亲忙乎,我和姐姐就跟在屁股后面转。买鱼买肉,做腌鱼腌肉,炸肉丸子鱼丸子;买糯米,磨沉浆,做米酒;做炸饺子,炸花生米等等。还要买一些甜点零食,什么麻花、京果、糖果、饼干之类的。春节前那么几周,家里都是油炸食品的香味,似乎这就是节日气氛。有时候母亲也串门,与邻居交换各自做的美食!
在这之前,还要上街买布做过年的新衣服。那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服装店。新衣服都是在裁缝店做,尤其是过年前夕,裁缝店就会爆满。母亲也会自己做一些简单的,后来找单位的同事拿来做棉衣棉裤的纸样,自己学会给我们姐弟俩做棉衣棉裤。母亲亲手铺垫棉花的棉衣,穿起来就感觉特别温暖。母亲也会做棉鞋。用很大的缝衣针捺鞋底。有时候,顶针也会被戳穿,母亲的手流血,让人非常难受,可母亲却觉得没事一样,还是继续做。只是80年中期后,市场繁荣了,可以买衣服了,母亲才没有做衣服了。
春节团年前,也就是大年三十(有时候是二十九,那年没有三十),一家人一定要去工厂的澡堂洗澡。几乎每家工厂都有职工澡堂,每个职工每月30张票,家长可以带孩子。因为是冬季,大街上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过年就得呆在家里,只吃东西,也不外出;一家人最多打打扑克,或者摆弄乐器,也没有电视看。那时候,也没有公交车,出门非常不方便。到了有公交车的时候,才开始在春节期间去走亲访友,上街看看舞狮舞龙,或者扭秧歌蚌壳精。后来,有了出租车,出行就更方便了。可那时候也开始流行麻将和电视连续剧了,人们反而喜欢呆在家里。
父亲是老大,下面有弟弟妹妹7、8个,我们这一辈10来个,再加上三代远房近亲上百人,龙府是个很大的家族。一起磕头的时候,让人想起《红楼梦》里面的情节。我们一家经常就是首先在奶奶家团年,然后每家每户团年一次,正好把整个春节假期过完。每家每户的春节食品都不一样,大姑妈喜欢做扣肉、二姑妈喜欢做野味,三姑妈喜欢做牛肉,四姑妈喜欢做竹笋子……其它的菜,都是差不多的,鸡鸭鱼肉,米酒鸡蛋,咸蛋皮蛋,糖果点心等等。母亲最拿手的,就是各种卤菜和火锅,而且每年都不一样。
我们小字辈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放鞭炮,打扑克。小时候喜欢玩捉迷藏,长大一些之后,也唱卡拉OK。姐姐是我们大家的“一姐”,什么事都管,当然,也是什么事都知道。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上大学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