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
凌晨三点是个什么概念
是一个不能跟小鸟谈笑的时间
但是依然摇头晃脑似飞而非
起夜意味着睡不着
睡不着却被摇晃栽倒在床上
如果房间倒塌我会陷入软床 那将是一种很投入的享受
绝对没有跌落悬崖的恐惧或者决绝
房间在咯咯地响着
瞬间我感到似乎是天外来客
在敲门
这种毫不熟悉的敲门声
催促我向山下看去
那里仍然是一片夜色中安详的城市灯火
那么再向远处的红桥看去看过大海看到另外一片土地
我看到一片废墟中依旧有很多无家的人们坐在残垣瓦砾上
比如他们想不通失踪的亲人们此刻在哪里
比如那些倒塌的房屋为什么落在地上
他们的眼睛像酒精泡过的星星 茫然而遥远
似乎我们对那片土地上的地震已经麻木
而那片土地对我们这里的地震却惊恐万状
我们没有死亡我们却已经倒下了
而他们很多人死去了却还是站着
他们昂着头看着天
死也不明白
他们的身躯依然在摇晃 他们的身躯是天和地之间的一个感叹号
感叹着天和地之间似乎很遥远 的确很遥远 没有联系 或者
有些微的联系 被这些像感叹号的人们联系着
我也在看着天我躺在地上看天
我稳稳地躺在地上
我看不到天在摇动 这并非不是我和地在一同摇晃
我的背和大地一起摇动 我的心没有起伏
城市的灯火照亮了跌落打碎的酒瓶
满地的红酒像弄臣的脸颊
绯红的 不是眼睛
而是家乡打来的电话像一根细细的针
刺破我的心
流出来的血 与红酒混合
因此 怎么品
都不是滋味
我躺着并非是我醉了
他们站着已经被某种麻痹
袭遍全身
但是我却失眠
秦照于2014/8/29。写于napa 酒乡6.1 级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