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万能神药”

几年前,有一次去芝加哥,在克利夫兰机场坐飞机。航班延误得非常严重,据说那天Obama去了克利夫兰,那会儿正要离开。有一个排队的美国女孩说,她看见了“空军一号。” 空军一号我没有看见,也没有兴趣,之所以提到延误,是因为在漫长的等待中,和一位女乘客聊起天来。

女乘客大约五十来岁,波兰移民,在芝加哥经商,说话带有浓重的东欧口音。听说我是中国人,她很热情,说自己经常去芝加哥的Chinatown。但是,和大多数老外不同,她没有提到那里的餐馆和中国菜,而是说,她经常去那里的一个中国药店。她批判说,西药又贵,对人体又不好,全是在骗人, 她不管有什么不舒服,总是去Chinatown 买一种药。我对她究竟吃什么药其实也没有很大兴趣,所以没有追问。正好那天我有点咳嗽,她好心地说,你要不要吃一点我说的这个药?我带着的。不,谢谢了,我说。但这时候我真的好奇了。我能不能看看你说的这种药?我问。她把药掏出来,我楞了:一包板蓝根冲剂。

我对板蓝根的记忆只限于小学时代,好象我是吃过,但可以肯定地说,小学毕业以后至今再也没有吃过。非典的时候不在国内,猪流感爆发的2009年夏天虽然正在国内,但没人让我吃这玩意。知道此药在中国经常被赋予救民于水火的重任,但没想到波兰人民也如此信赖它,还拿它当对付资本主义医药事业的利器。大概因为波兰是前社会主义国家,而板蓝根价廉物美,非常社会主义?总之是好事。

有一年夏天,我读硕士时候的导师从南方开车北上,到俄亥俄和宾州两地走亲戚,路途中专门拐到我住的小城看我。我带他去镇上一个中国餐馆吃饭。导师是美国人,但因为父母是在中国的传教士,他1947年出生在中国(我以前开玩笑说,他应该是中国公民),几年前,他又新娶了一位中国太太。经常往返中美之间,又职业研究中国历史,他的中文很好,对中国文化也非常熟悉。我在吃饭聊天的时候,因为他讲到他通过练习中国传统的“八段锦”,关节就不再痛了,也不需要买昂贵的西药云云,让我突然想到了在克利夫兰机场的经历,问他知不知道“板蓝根”冲剂这种万能药。他说不知道。我正在琢磨怎么解释,似乎一直在旁听我们聊天的中国waiter小伙子走过来,手里举着一包“板蓝根”,温和地问我:“这是你说的那个吧?”我说,是的是的。Waiter 说,你们可以留着。我就怂恿我的教授,试一下吧。Waiter 于是拿来热水,现场冲了一杯。我的导师的性格原本热情奔放又平易近人,毫不犹豫地就喝下去了。

你回家以后,可以问问你的太太,“Ban-Lan-Gen”,中国人都知道的,我正色道。

为表彰推广板蓝根的waiter同胞,我后来高兴地给他多加了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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