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灰”词意,无需解释,众人皆知,无非指公媳乱伦的性关系。扒灰者有违家庭伦理、社会世俗,没有禁忌,排斥社会原则的约束,历来受人讥讽、鄙视、忌讳,为世人所憎恶、吐弃与谴责。
“扒灰”现象,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历来有之,世间常有所闻。儿媳或因丈夫久出、或因丈夫英年早逝不便改嫁、或因丈夫抛弃,或因迫于公爹淫威,与公爹媾合之事常有,穷人家有,帝王将相、大户人家则更有。如:卫宣公霸占太子妻齐国公主;唐玄宗李隆基强占第十八子李瑁妃杨玉环;西夏帝李元昊与太子宁令哥妃没藏氏扒灰,被太子削鼻而亡;《红楼梦》中贾珍与儿子贾蓉妻秦可卿偷情等等。这些啃吃“窝边草”的扒灰老翁,尽管均已载入史册,但都没有冠以丑名,唯独后梁太祖朱温被扣上了“扒灰老”的帽子。这是因为朱温的“扒灰”,明目张胆,争宠夺储,毫无羞耻,下场可悲,以至发生宫廷政变,堪称旷古丑闻。
朱温,五代十国时期后梁的开国皇帝。他的结发妻子张氏,贤明谨饬,动遵礼法,无论内外政事,辄加干涉,是个很有教养的幕后贤妇内助,朱温在刚柔相济、贤惠 机智的妻子面前,越加敬畏,凡一举一动,多向张氏受教,许多事情使朱温觉得心服口服,因此,朱温的暴燥与粗鲁时有约束与收敛,他听从张氏的婉言讽谏,放弃 了企图迫令侍寝,奸宿唐将朱瑾之妻的念头。即使是平时侍妾,也只有嬖妾二人,即昭仪陈氏,昭容李氏,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娶得三妻四妾。朱温与张氏一起生活了 二十多年,也许是张氏存疑朱温淫心一时难改的缘故,临终前,她仍担心丈夫贪恋酒色,告诫他随时注意“戒杀远色”四个字,说道:“如果你答应,妾死也瞑目了”。
张氏在世,能以柔婉之德,制犲虎之心,故朱温的淫乱之心尚能劝止,张氏死后,朱温将妻子的临终忠言完全抛于脑后,他仗着皇帝威风,色欲复炽,大肆淫乱,一腔淫火时常暴发,愈老愈虐,愈老愈淫,曾逼迫侍寝河南尹张全义的爱妾、女儿、子妇和半老徐娘的继妻储氏,还侍寝过怀州刺史段明远的亲妹妹……,甚至发展到不讲伦理、侍寝儿媳、祸起萧墙的地步。正如《旧五代史》载:张既卒,继宠者非人,及僭号后,大纵朋淫,骨肉聚麀(所谓骨肉,指家庭亲情同胞,所谓聚麀yōu,指共享一头母鹿,比喻两代间的乱伦行为),帷薄荒秽,以致友珪之祸,起于妇人。
朱温在位五年多,享年六十一岁。晚 年宫廷内陷入权力斗争,年逾花甲的朱温连年抱病,时好时坏,唯有一片好色心肠,到老不衰。也许是顾念妻子张氏,自从张妃谢世,他篡唐当了梁帝,始终不立皇 后,后来才追册张氏为元贞皇后。朱温身边有两个宠爱的女人,一个是昭仪陈氏,一个是昭容李氏,起初两人都以美色得幸,但后来渐渐地老去,以至色衰爱驰,废 置冷宫。陈氏愿度为尼,出居宋州佛寺。李氏受刺激,抑郁而终。此外,朱温喜新厌旧,后宫妃嫔,随时选入,今日爱这个,明日爱那个,多多益善,博采兼收,甚至儿媳有色,亦征令入侍,与她苟合,居然偷吃“窝边草”,做了个“扒灰老”。于是,朱温因“扒灰”而祸起萧墙,引发了一起宫廷政变。
这场政变,是以翁媳乱伦为条件展开储位之争的。博王朱友文,颇有材艺,虽然是朱温的养子,但却深得怜爱,比亲儿还要优待。天复四年(公元904年), 朱温鸩死唐昭宗李柷,由汴梁迁都洛阳,改汴梁为东都,为了达到“扒灰”目的,朱温令养子朱友文一直留守在汴梁,并假借入宫为自己侍疾的名义,把生得一貎似 花,为义父所涎羡的朱友文之妻王氏召来洛阳,留陪枕席。王氏早有野心,把老翁“扒灰”当作“以色侍翁、为夫争储”的好时机,她向公公提出了“色储”交换的 条件,迫令假翁承认,将来梁室江山必须传位给自己的丈夫朱友文。而 朱温既爱友文,也爱王氏,不暇思索,不顾触犯世袭旧制,满口应允,并私下命王氏前往东都,召朱友文来洛阳嘱咐后事,欲将皇位传给养子朱友文,王氏大喜,对 假翁的“扒灰”之举,不仅毫无推辞,反而更加曲意奉承,备极缱绻,正当翁媳乱伦越演越烈,彼此达成交易默契,王氏即将前往东都召回友文之际,偏偏被朱温的 亲生儿子朱友珪妻子张氏,买通宫女,暗中窥知王氏的阴谋,便与王氏争锋吃醋,势不两立。
张氏虽也姿色妖艳,但略逊王氏一筹,王氏还未入侍,张氏早已得到老翁的专宠,等到王氏应召入侍,老翁爱情别恋,其情色大半移到了王氏身上,很快把张氏冷落 一旁。张氏愤愤不平,得知王氏隐情,即将此消息密秘告诉了丈夫朱友珪。友珪闻言,惊得目瞪口呆,眼看父君老悖淫昏,妄想传位养子友文,王氏妇夫即将得志,朱友珪立即下手,随郰与仆夫冯廷谔、统军韩勍密商,利用他掌握的宫廷宿卫侍从及亲信所部牙兵五百人发动了宫廷政变,夜静更深,斩关突入父皇朱温寝室,被冯谔刺入温腹,肠胃皆出,血流满床,一代梁主朱温鸣呼哀哉。朱友珪弑父后,即以父皇名义,发伪诏,令亲弟弟东都指挥使朱友贞,在不知是假的情况下,杀死了朱友文,同时,朱友珪派人捕戮了朱友文妻子王氏,并宣布自立。
朱友贞得知兄长朱友珪争储夺位的真相后,凤历元年(公元913年)与附马都尉赵岩及魏州公杨师厚举兵讨伐,杀死了朱友珪,朱友贞从中坐收渔利,杀兄即位,是为后梁末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