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之钻之引子1,2,3,4

厨房,讲堂,世界各地游荡,之斜杠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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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之钻”之“九级天梯”

一。引子

1956年的春夏之交,美国著名抽象派画家杰克逊。破洛克(Jackson Pollock) 的妻子,里. 克里斯勒(LEE KRASNER)因为丈夫与另一个女人的粉色丑闻而远走欧洲。她在巴黎的时候,与法国艺术家保罗。金肯(Paul Jenkins)和他的妻子一起度过了一个星期。这桩貌似简单因为丈夫的风流帐而远避他乡的欧洲之旅, 实际上完成了一个绝密的任务。

就在保罗。金肯家外墙的墙角处,里.克里斯勒将那件东西交给了我的外婆----二战时期誉满欧洲战场的王牌女特工,卢鹭鹭。之后,里又若无其事地手里提着杂货店买的牛奶,乳酪和口香糖回到了保罗家的客厅,将出门之前的话题又拾了起来,重新开聊。就在这一天的下午,里接到了美国的长途电话,电话带给她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她的丈夫杰克逊出车祸死了。听到噩耗,里心里剧烈地跳了一下,想,难道是命中注定的吗?从那以后,杰克逊生前的情人,如斯.克里格门(RUTH KLIGMAN),就开始了她漫长而艰苦卓绝的名画认证过程。据如斯说杰克逊留给她的那张涂满了红,黑,银的画作是他对她爱的表示。但问题是杰克逊这张画既没有签名,也没有日期,或任何能证明这是他的作品的东西。而恰恰杰克逊作品认证委员会又是掌握在他的太太,里.克里斯勒的手上。于是这场官司一打就是几十年,直到里和如斯都已去世数年之后的2013年,名利场杂志用极大篇幅刊登了一篇纪念杰克逊诞辰一百周年的文章,文章的抬头就是:油画布和三角。这场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的三角恋爱关系,以及那场争论不休,永无结果的画作认证又被放在了放大镜下供人细细琢磨和品味。

远在上海的鹭鹭外婆,躺在落地窗前那张面对花园的躺椅上,慢慢地读完了这篇文章,挂满皱纹的眼角浮现出一丝内容复杂的微笑,那笑里有着太多的含义。她从躺椅上站起来,感到有一阵不由自主想要跳舞的冲动,于是她顺着长长明亮的落地窗与窗外的阳光和绿树一道慢慢地转起圈来。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大限快到了。

二.李小秋

我们家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和复杂故事的大家族。首先从地域上来说,这个大家族几乎分布世界各地。欧洲的那一支人拥有一个伟大古老的姓氏:米德伟尼,他们主要活跃在地中海领域,其中尤以法国意大利为甚。知道米德伟尼的曾老祖宗是谁吗?她就是名满世界,以美貌为武器征服古代希腊各城邦的绝世美人,海伦。这个家族最著名的标志就是被公认为是古希腊著名美人海伦的后裔,并且公众都有一种默契,认为此事确凿可信。虽说是从来没有人去论证它,此家族也从来没有向世界证明过或出示过她的所谓的证据,但看上去似乎大家都默认了这种说法。

古希腊的海伦是一位大美人,众所周知;海伦智商很高,也是众所周知,但海伦的另外一个特征却是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为什么金苹果将海伦带向了特洛伊王子?这其中的秘密只有苹果和海伦知道。中世纪的时候,海伦的后人们一直继续着先人的传奇。因为血液里那种尚武的因素,海伦后裔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加入了十字军,有些经历了三次东征,有些由于与本地女子通婚而自愿在西亚就地留了下来;有些因加入圣殿骑士团,在积聚了相当的财富后被法王菲力四世和克莱门德教皇合伙追杀。其中又有一支分叉因为要躲避法王和罗马教皇的追杀而隐姓埋名,从法国各地辗转几番来到君士坦丁堡,后来君士坦丁堡本地的教皇爪牙发现了他们并屠杀了将近一半的人数。剩余的人员无奈之下只好跋涉千山万水,经过逐渐成形的早期丝绸之路来到亚州。此时,家族内部又因某些原因出现分歧,一部分人分散在西亚各地,另一部分人后来一直往东南,选择了中国的中原地区;还有一小部分人员则是一直向东来到了这片大陆的长江中下游平原定居。

在十九世纪末和二十世纪初,在东南平原的这一枝人员由于与东印度公司的香料和茶叶生意的来往,又大部分移居到了东南沿海,最终落脚上海。就这样海伦的后人有一部分从此成为亚洲人,从亚洲的这一支分拨出去的还有一部分成为了北美人。米氏家族的后裔们目前定居的地方是以地中海为中心的欧洲和以上海,香港,纽约,温哥华(二战后有一半人搬去香港,其中又有一部分移去北美)为中心的亚洲和北美。在欧洲的一支保持了米德伟尼的原姓,因为这是一个在现在社会价值千万的一个古老姓氏。在亚洲的那支人员由于经年以来与中国人的不断通婚而终于形成了以卢姓家族为主干的卢氏大家族;同样在北美的那枝也因为多年的交叉通婚而形成了以戴维斯家族为主线的家族体系。

三.米德伟尼家族人的生理特征

所有具有米德伟尼家族血统的人都具有某一种生理特征。在欧洲的这一支后裔有着非常典型的希腊鼻子,就是人们经常在古希腊雕像上所见的那样,笔直,端正,形态优美。有人对几十个具有米德伟尼家族血统,在欧洲的族人做过研究,发现他们的鼻子与面部五官,发际等各部的关系不管从哪个角度来分析都具有黄金分割的优美比例。于是这个数据成为了对米德伟尼家族的研究指标之一;在亚洲和北美的那支后裔,他们的特征是眼睛和头发。发质浓密,天然微曲的黑发以及黑中带蓝的大眼睛是每个成员的标志。由于在商业上的成功和富裕的生活所带来的各种便利使得家族成员以这种生理特征为骄傲。对于大多数家族成员来说这种明显的生理特征成为了一种无言的贵族宣言。以上为众所周知的事实。但还有一个秘密,分别在欧亚两枝海伦后裔大军的内部,只有在家族中具有相当级别的人才有权知道。这是家族一个不对外公开,甚至死守的秘密。这个秘密也是与生理特征有关。家族分别在欧亚大陆包扩美国秘密聘任过多名专家试图解开这个谜,但最终都是不得其解地归结于某一种,随机出现,不可预知的偶然性。所有具有这个家族血统的人都有可能具有一种超人的嗅觉能力,但没法知道什么时候在哪条线上出现,往往到了快成年阶段,也就是在16至19岁的时候,这种能力会突然出现,而能呈现出这种能力的成员在家族内部也是凤毛麟角,据掌握的资料来看,约每50 80年左右出一个。家族在亚洲的那一支人,在本世纪初与东印度公司的贸易来往中获得巨大利益的原因,就是得缘于这样一位具有超级嗅觉能力的祖先。也是因为这个缘由,家族后来在酿酒业,香水产业以及茶叶领域注入了大量的资金份额并获得巨额利润。由于大量的资金积累,更是由于家族内部本身的一个秘密,家族远在以收藏名画为时髦的当代社会之前,很早就开始涉及古画,名画的地下交易和收藏。他们所经手的交易,并不是为了经营古画买卖,那只不过是很简单地想要买得他们一直留心着的那些与他们家族有关的东西。这是一项很长久,很艰巨的工程,因为他们想收集的那些东西都分散在不同的人手上,而钱对于这些人来说都不是问题,这就更加增加了此事的难度。

我的外婆是个貌不惊人的东方女性。随便把她往哪儿一扔她都都可以做到就地消失,往沙里一放变为沙粒,往人堆里一放马上消失于人海。而我的妈妈却是个金发碧眼的魅力女郎,跟她的祖先海伦可有一比。由于人种不断杂交的原因,使得即将出生婴儿的外貌变得无法预测,有时会有一个像我外婆那样的貌不惊人的纯亚州女郎,而她的女儿却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金发大美人;金发大美人的女儿,我,又是一个沙滩里的一粒沙,还是一颗小细沙,不起眼,不漂亮。在美州的那一拨人还时不时地出现一两个皮肤闪闪发亮的小黑人。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外婆和我都是双胞胎,外婆的一衣同胞姐姐就是个金发碧眼的美人;而与我同在娘胎里共食一碗饭,共饮母之血的同胞哥哥也是个金发碧眼的小娃娃。但是我洋娃娃般的哥哥在他满百日之时离奇失踪,所以我记忆里从来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只是长大后听母亲说过我的洋娃娃哥哥的两个耳垂上一边有一个长得像太阳一样的粉红色印记,另一边则有如同一弯新月般的一个小勾勾。哥哥的离奇失踪,使得我妈妈终日以泪洗面,变成了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常言道红颜薄命,数年后,我的美人妈妈就在她刚刚走出失子的阴影,也是她最锦绣年华时死于非命,漂尸黄浦江。那年我十三岁。那是一个很暖的春天,空气中泛着一种江南特有的甜味。就在那一年我被送到了美国的一个寄宿学校去读书。

在美国举目无亲(我当时对亲人的定义就是爸爸妈妈外婆),天寒地冻,虽然语言不是问题但我还是想去死,我走丢过一回,冻晕过一次,但每次都奇迹般被人救了回来。就在我读寄宿学校的最后一个学期,有一些事情发生了。首先我发现我开始说话结巴,并且是不受控制的结巴,心里很清楚却一下子全堵在了嘴巴上。于是我说话的频率迅速减少。我有一个室友叫艾米丽,她是一个上等的好人,处处宽容我,也教会我很多东西,我俩成了好朋友。但是有一天,突然我对她身上发出的某一种气味实在忍受不了了,开始我以为是某种香水造成的,可后来发现那是她身体内部的某种东西在向外发散某一种气味。要说明的是这个味道不是一般的狐臭。后来才知道这个味道大多数人是闻不到的。我无奈,既不愿意让好朋友知道这些事,也为自己有那种感觉感到羞耻。我开始悄悄睡储藏室,并将那个平时不太整洁的地方打扫得纤尘不染。但有一天,我被舍监发现了,被她狠狠地训斥了一通,并罚我做一星期清洁义工。我不得不向外婆求助了。于是,我跟外婆写了一份很长的,很语焉不详的信,告诉她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很快,有一天,有一位格林先生将我带回了他的家,并在寄宿学校的最后半个学期天天接送我上下学。在格林先生家的那间卧室成为了我后来不管搬到哪儿一直拥有的模式—洁白的墙,一张床,一个床头柜,最多再加一两盆绿色植物,其它杂物一概清除。这样我才能安睡,不然会头痛,或恶心或其它的不适。从寄宿学校毕业后,我一直住在格林先生家,除了准备上大学的事以外便是跟格林先生学习有关世界名画以及美术史方面的知识。后来才知道格林先生是当代著名的名画修补大师,以及艺术鉴定家。

在学习名画的过程中我常常有一种要画画的冲动,于是我悄悄自己买来油画布和颜料开始涂鸦。很快,格林先生就发现了我的小秘密。他好像不很赞同我的创作,也许他想让我像他一样成为一名自己不画,专为先人当小裁缝,或给其它画画的人当当翻译的角色。但是他却什么都不说,只是老一套,笑笑要么不置可否,要么就顾左右而言它地说:别忘了下周的考试,你最好把中世纪的每一个小时都记熟了,不然你知道你将得到什么。他会给我奖赏或惩罚,这两样东西既有精神上的,也有物质上的,还包含体罚。我得到的惩罚远比奖赏多,我想这与我十几岁的叛逆有关。我的体罚都包括在他家的露天泳池里游泳,跑步,举重等。有一天他罚我在雨中在他的露天池子里游泳,而且是五十个来回,我心里憋着一股很大的怨气,游完泳,格林先生堵在进门的地方似乎有话要对我说。我就是不想让他得到说话的机会,于是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用毛巾擦干水淋淋的身体,快速向屋子的一角跑去。

就在格林先生的眼皮底下,我蹭蹭蹭三下,两下就爬上了我睡觉的二层楼,我想我当时身手应该是非常矫健的,我就是要让他看看我到底还能干些什么。因为他从来没说过我不可以爬楼!这是我的另一个秘密,自不久前我第一次尝试攀爬屋子开始,我心里就开始有一种难言的惊喜和平静。当我仰望蓝天,手脚并用象壁虎一般紧紧抓住石头往上攀援时,我感到心身焕然一新,所有的污浊之气都随着高度的增加而飞快消失。攀爬给了我思考的能力和忘却一切不快现实的力量。从此我与攀爬结下终身不解之缘。我尽可能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向外婆汇报。就在我预计必将得到外婆的斥责之时却意外地得到了外婆一封异常简短的来信,外婆在信中写到:

一.体能是所有东西的基础,必须好好练习,使自己强大。建议你可以与格林先生商量去接受专业的攀岩练习(后来很快我就迷上了登山,同样远离人群,独自接受挑战是最能诱惑我的事情)。

二.你所有的学习都非常重要,记住,你,任重而道远。我当时还不太清楚中文里任重道远的真正意义,于是我google了这个词。简单地说就是:路途遥远,责任重大,在我google这个词的一刻,我确实没有想到我身上为将来和人类所肩负的使命将会是这么的重大。

四.李小秋与“九级天梯”的第一次触电

后来,我很快地度过了四年的大学时期并以全优的成绩从美术史专业毕业。在大学求学期间我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全放在了练习登山,或给别人画肖像赚零花钱上因为学校的课程有超过一半以上格林先生都早已传授给我,所以考试对于我来说不过是走过场。上学时,在校内我还在画的修修补补方面小有名气,有时也会在那方面赚点外快。每年的暑假期间我会定期回上海看外婆,这个安排雷打不变,因为回国看外婆的原因我甚至推掉了一个让我能一下赚上万块钱的登山广告。虽然我并不富有,但钱对我来说却好像永远不是个问题,我有让自己糊口的小本领。就在大学毕业的这一年,我在回上海看外婆时与外婆商量未来几年的规划,我说我不想像格林先生建议的那样马上读硕士,而是想到世界各地转悠转悠再说。外婆想了想问我有没有计划?或者是心里有没有确切想去的地方?我说想去欧洲,因为我自到美国以来所有接触的和学习的东西其实大部分在欧洲,我想去亲自看一看。外婆又问我,有没有计划,算没算过需要多少钱?我很老实地回答外婆说,首先我在大学期间已经赚了不少外快,第二如果我实在还需要钱,我就在街边给人画肖像。于是我像做梦般来到了在读书时教科书和老师一再提及的欧洲。我从美国直飞的伦敦,在伦敦游荡了十来天的时间便坐船去到法国。在巴黎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因语言不通不用说话,但纵贯全城的地下铁就像为我安上了双翼,我竟像如鱼得水,如鸟在天。再也没有了因为结巴所引起的尴尬和不安。在那儿我一呆就是三个星期,每天不是徜徉在美术馆里,就是穿行在各色街道中,咖啡馆里或躺在河边晒太阳。然后从巴黎坐火车一直去到米兰,然后是威尼斯,和佛罗伦萨,最后来到罗马。我这一路上感觉是出奇的顺利,好像有神在保佑我。我的语言障碍成了我的护身符因为不通所以得到许多人的额外照应。在游览梵蒂冈的时候,站在圣皮特大教堂的前面我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后来在梵蒂冈的中庭散步时我感到它的地下室里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刺激着我的感官,有泪水从泪腺分泌。在泪水堵塞我的鼻腔之后突然之间一个喷嚏一下彻底清理了我的嗅觉。是那种东西在刺激我的嗅觉。后来才知道就在我拜访梵蒂冈的同时,那件东西就藏在它的地下室里。

这件事过了约十天的时间我才在不经意间向外婆提起。而外婆居然马上第二天就飞了过来,并在穿梭于希腊群岛之间的轮渡上截住了我。外婆面容严峻地看着我,第一句话劈头盖脸就是:这件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傻在那里完全说不出话来。我又怎么知道要告诉谁什么?外婆说完就道歉说,亲爱的,对不起,我不是想怪你,只是这件事实在太重要了。我惶惶然地企图讨好外婆,我说那我们现在就回罗马吧,我告诉你在哪里。外婆说你已经不会再感觉它了,我已去过你说的地方。然后外婆在码头旁找了一条石凳和我肩并肩坐了下来,搂着我的肩膀要我好好回忆当时的一切细节,我闭上眼睛努力回忆起来。当时好像是。。。怎么说呢,好像是嗅到了某一种久远的颜色,?是的,应该是颜色,但我实在不确定,我不敢讲,因为这么多不确定的因素我的结巴已经完全把我变成了哑巴。外婆知道我的毛病,看我久久发不出声音来于是便递给我一支笔和一个记事本让我写。我感激地看了外婆一眼,外婆又回到了那个我熟悉的样子,安静,慈祥。于是我开始把所有用到我脑子里的感觉用词汇和短语表达了出来。

下面是我写在纸上的东西:暗红色,有点甜。。好像还有点腥。夹杂着黄的,绿的,可能是草绿色,有一种刺鼻的像薄荷,像辣椒的味道;然后有一种很激烈的东西有点像洗油画料用的松节油,里面还有一些什么辛辣的东西很快地散发,我眼泪流了出来,鼻塞,打喷嚏。我的脑子里好像出现了。。。。一幅画,不,不是画,应该是更像一些图表类的画面。我形容不出来那个具体的样子。之后就好了。我补充道,可能是我产生了某些幻觉。No,外婆说,你不是产生了幻觉,而是你嗅到了应该看到的东西。从那以后外婆就教会了我做一种练习,每天都要做,尽量争取在晚上11点左右开始。这个练习既是一种呼吸训练,又是一种心智训练。就在那张石凳上,外婆很严肃地跟我谈了一次话,第一次她告诉了我,我究竟是谁。我的祖先是谁,我为什么会闻到色彩。外婆和我是我们这一支海伦后人中仅有的两位具有超嗅觉功能的人。这件事发生的概率相当小,因而就变得相当诡异,象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而且外婆还郑重地告诫我说肩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个责任你以后慢慢会知道的。外婆还特意关照我说有关我的嗅觉功能异常一事对谁都不可以提起。我问包括格林先生吗?外婆说是的,包括格林先生,除了你自己和外婆之外一概不能提起。并且告知我今后如在我的旅行过程中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一定要在第一时间用对方付款方式打电话告诉她。外婆给了我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号码,一个非常奇怪的号码。外婆还特意交代说,这个号码只用来做这一件事,不能为任何其它所用。如果万一这号码落入他人之手,我必须启动紧急装置,所谓装置就是另外一个十位数的号码。之后外婆带我去了一个叫做罗斯的(island of Rhodes)的希腊小岛。罗斯岛风光秀丽,历史悠久,有一个与它的气势很相配的昵称:骑士之岛。外婆指着山坡上那些不多,却长得郁郁葱葱的绿树说,你的曾老祖宗海伦就是在这个岛上被自己的女朋友在树上吊死的。海伦的女朋友坡利索(POLYXO)因为在特洛伊战争中失去了丈夫,所以心里一直暗暗记恨海伦,当海伦的丈夫去世后,海伦就找了这个本来可以养老的小岛寄居,没想到最后死在了自以为是自己最要好,最可信赖的朋友手里。所以从很早时候起我们这个家族就将信任他人一词从字典里划掉了,而且你肩负的使命也是一个需要高度保密,不轻信他人的绝密使命。外婆还告诉我说我的曾老祖宗海伦在这儿被尊称为树神,大家会定期祭祀她。不知为什么突然之间我想到了自我的身体发生改变以来,只有绿色植物才能让我安宁的事,也许冥冥之中是海伦这位树神前辈老祖宗在保佑我。我们在小岛上住了一晚。令人起疑的事是外婆睡在了米德伟尼家族的一栋巨大的类似中国祠堂的大礼堂里(我觉得跟屋子相比,这个建筑更像是一个大礼堂)。而我却呆在了一家酒店里,我想外婆应该是有她的考虑的。好像就是从这一刻起,我和外婆之间有了一种奇妙的默契:有时我们象两只孤独的风筝一样飘着,需要时外婆总会找到我的,我从来不必问为什么。第二天早上我起来后逛了逛岛上那些令人起敬的景致和古建筑,然后在集市上吃大排挡,就在我最后将那小盘橄榄油西红柿浇墨鱼汁儿饭送进口里时,外婆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们当天就乘飞机回了英国。在英国外婆将我介绍给了一位教授,蒙德先生。蒙德先生是当今艺术史以及鉴定界的顶尖大师。外婆说今天带我去参观一下这所大学,看看我喜不喜欢,如果感觉不错,可以考虑在此进行硕士课程的学习。事实上,外婆已经帮我安排好就学事宜。其间作为我未来导师的蒙德先生起了主要作用,因为我在格林先生那儿所受的家庭教育给了我某一种很扎实的铺垫(或许他们和外婆本来就认识,也许都还是很好的朋友,但我不确定)使得蒙德先生愿意接受我做他的“关门弟子”。

当我看着外婆瘦小的身影像一阵风似地轻轻飘过机检安全门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要知道现在的外婆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可她的一切从里到外都像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在我心里外婆更象是我妈妈。

就这样,我在英国一呆就是三年。就在我刚刚做完毕业论文答辩的那个月,我的恩师蒙德教授死于一个入室抢劫的小偷手上。这个案子后来一直没有侦破,至少是之后的十几年都是一件无头案。记得当时我也被警方请去问话。我记得除了正常教学外我和蒙德教授之间做过的事只有一件事是不属于教学范围内的,那就是在第一年的年底左右,蒙德教授有一个朋友(或客户,因为蒙德教授还在一家著名画廊博物馆担任顾问)家里的古典老墙纸有损坏,而我是蒙德教授推荐的修复人员,于是我在那个约克郡的古老庄园里住过一个月干墙纸修复的活儿。那笔“买卖”是我成人以来赚的最多的一次,并且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用自己的手艺谋生。

毕业后我回到了北美,后来由于工作的原因总是在世界各地“漂移”因为这个行当的特殊性,很多时候,干我们这一行的人总是在世界各地被“借调”。由于收入相对丰厚我基本可以自由地在不用工作的时候去世界各地登山,旅游。孤独和远离人群仍旧是我的最爱和打发时间的最佳选择。当然每年一次的看外婆仍旧是雷打不动的必修课。这些年也谈了几场不疼不痒的恋爱,可能是缺乏激情,基本上属于无疾而终。我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身体里缺点什么,导致我对爱情这个东西无渴望。后来就无形中有点儿自卑觉得自己缺少吸引男人的东西,因为我本身确实是相貌普通,毫无特色,甚至有点儿男性化--也许是常年在野外孤独活动的原因吧。

自我母亲死于非命后,父亲就不见了踪影。偶尔一个电话或发发邮件成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一年也就是在在方便的时候---比如说碰巧由于各种原因来到了世界的同一个地方,就会找机会见上一面,因为陌生感,就是见了面也没有太多可说的。但是每次见面他都会给我一些价值不菲的老玩意儿或艺术品。他开玩笑说这是慢慢在为我准备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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