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的事总是带有某些相似的性质。当年,如日中天的统治者大明帝国在面对东北新崛起的后金势力时,那种压倒一切的形势与今天的美国与中国是何其相似?经营了东北边境近三百年之久的大明,在开原、黄泥洼、广宁一线,拥有众多盟友,就像今天的美国在亚洲,北有日本、韩国,南有菲律宾、新加坡、台湾一样。而当年的后金,在刚刚崛起之初,不仅仅没有盟友,甚至连武器也非常原始。我们常常听到说,奴尔哈赤以十三幅盔甲起兵,形容的就是他起家时的窘状。
然而天意所向,短短三十年间,奴尔哈赤北破蒙古喀尔喀五部、西压北关女真部落、东逼朝鲜,经历无数次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役,竟然平空统一了女真,在大明的东北边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最终成为灭亡大明的强大势力。『其兴也勃焉』,看到后金兴起之路,谁又敢怀疑中国不能以一己之力单挑美国在亚洲拼凑的军事集团呢?
奴尔哈赤一生身经百战,但是我认为,标志着他不可竭制崛起的,则是万历二十二年的九部联军之战。
当时,大明的军事力量全部用于抗日援朝,对于辽东(即东北)少数民族的监视则被降到次要位置。这时,因为奴尔哈赤的东征西讨严重威胁到了其周边势力的生存,由蒙古诸部以及女真族中奴尔哈赤的敌对部落联合建成了一支军队,向奴尔哈赤的老巢赫图阿拉进行了征讨。这支部队由最亲近大明的北关统领,即我们所熟知的叶赫那拉氏之前身。这支北关部落,其老寨位于大明的开原北关之外,大明人向来以北关呼之。他的前任首领也曾经背叛大明,但在大明剿抚两用的策略之下,终于彻底臣服,成为女真部族中对大明最为忠心的一支。在奴尔哈赤的征讨生涯中,叶赫那拉氏始终是他最有力的敌人,并且是一个从不妥协的敌人。那句有名的『叶赫部哪怕只剩下一个女人,也要灭亡爱新觉罗』的诅咒,就是这个部落的最后一任首领(名字叫金台什还是白羊骨我忘记了)在被奴尔哈赤杀死之前留下的。
当时这支联军的兵力很可能达到近十万,而奴尔哈赤的兵力连一万都不到,而且也没有准备好,实力对比相当悬殊。战争是在冬天拉开帷幕的,当九部联军的人马气势汹汹地逼近赫图阿拉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后来的战事会这样转折——当奴尔哈赤的人马冲出寨门,决战就要拉响之际,忽然,九部联军的头目,叶赫部的首领的座骑临阵失蹄,将主人甩下马来。奴尔哈赤的军队见势一阵冲杀,联军群龙无首,立时陷入大乱,十万人的部队崩溃得漫山遍野全是。只在一瞬间,战争就变成了对九部联军一面倒的屠杀。
你可以设想无数种理由否定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但是它是的的确确写入历史,并且不仅仅是满族自己记载的历史,在大明边关官员的笔下,情节也是丝毫不差。(见王在晋《三朝辽事实录》、《清太祖实录稿》、《东华录》)
所以面对美国的咄咄逼人与种种凌侮,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从来就未曾感到一丝压抑。一个民族,如果天命在躬,根本不惧任何强大势力的逼迫,奇迹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
为什么我说今天的日本就是当年的朝鲜?因为实在太过相似了。当年的朝鲜,如果按长相来讲,是与女真族最接近的种族(比如他们的脸型都偏瘦长),按地理来讲,是女真人的邻居。无论是奴尔哈赤还是后来继任的黄台吉,对于朝鲜始终加拢有加,认为对比汉人政权来讲,他们才是自己人。这就像今天的日本,无论是长相还是地理,都与中国接近是一样的道理。
但是朝鲜明显没拿女真人当自己人,对于兴起的奴尔哈赤部落,朝鲜的态度除了没瞧起就是瞧不起。朝鲜始终认为,大明才是天下共主,而自己是大明最重要的藩属国,是天下第二,无论服饰还是文字,朝鲜都一力向大明靠拢。哪所在大明于萨尔浒战败,接连丢失了铁岭、开原、沈阳、辽阳甚至广宁之后,朝鲜对于大明的忠心也从未褪去,一直忠心耿耿地扮演大盟在女真侧后的盟友角色。导致黄台吉一怒之下派阿敏直捣汉城,活捉了朝鲜国王——而被活捉过之后的朝鲜国王依然在暗地里支持大明。
今天的日本则是同一心态。他『脱亚入欧』了一百余年,从心理上根本没把自己当东亚人看待,从心理上精神上完全把自己置于美国从属者的位置,以美国在亚洲的第一打手自命,不遗余力地对中国进行牵制与打压。这种对于征服者的忠诚心态,实在是朝鲜在21世纪的最佳翻版。
我们来看当年的大明与美国,他们都是各自集团里文明的中心。更妙的是,当年的大明一如美国一样的民主,而且一样被庞大的军费开支所拖垮。而对于挑战者女真部落来讲,他们完全就是一个蛮荒部落,根本不具备任何形式的文明,连文字都是奴尔哈赤现创造出来的。
今天的美国,从欧洲到中亚,从南海到日本,可以说,全世界只要有钱的地方,就没一个地方没有他的驻军的。打了伊拉克,打了阿富汗,两场战争据说耗费近万亿美元,直接打穷了美国国库。从前天天说美国要在全世界同时打赢两场战争,现在也不太提这个茬了。而大明何尝又不是一个样子?大明的九边,哪怕是在没有战事的年代,每年也要耗费三百万两银子的军费,占国库收入的四分之三。后金的兴起直接玩死了大明的财政,逼着大明不得不作出涸泽而渔的选择,最终引爆了国内的民变。大明与美国,这两个超级霸权在其末日前的处境,是何其的相似!
大明在灭亡之前,豪气干云地打了三场大战:宁夏之战、播州之战、朝鲜之战。美国现在也打了两场大战了:伊拉克之战、阿富汗之战。除了大明的朝鲜之战的确有唇亡齿寒之忧,那个宁夏与播州,其实都是可以政治解决而完全不用大费周章耗尽国库的。当然,『政治解决』就意味着没面子,就意味着放弃一些土地与统治权,这是肯定的。但如果你的确没有那个经济实力,又为什么要榨光自己的最后一滴血去硬撑那个排场呢?美国也是这样。打掉伊拉克,美国没占到太大的便宜,打掉塔利班,又消耗掉天文数字的美元。奥巴马上台之后,清晰地意识到这样下去美国迟早被拖垮,于是着手从这两个战场撤军,又在面对新挑战的时候尽量保持收缩。于是他放言美国绝不会在乌克兰动武,在中国南海问题上也迟迟不肯发表太过激烈的言论。奥巴马想得很好,但是他面对的国内压力也是空前巨大的。美国民众不管美国有钱还是没钱,他们要的是面子,要的是美国继续在国际上牛掰,所以就有了看到机会的希拉里不断放出强硬言论挖奥巴马的墙脚。大明无法放下他天下共主的面子去寻求一个安全的国内财政,同样,美国也不可能放下一百年来的世界霸主地位来维持健康的经济。历史总是现实的镜子,我可以断言,奥巴马如果不改变他收缩式的国际政策,他就必然被提前赶下台。
乌克兰与南海,两个火药桶已经给奥巴马准备好了,现在只差有人在其中一个上点把火。只要这两个地方有一个忽然炸了,无力应对的奥巴马就必然被国内的愤怒赶下总统宝座。而新上任的美国总统必然追寻大明的老路,在一个错误的时机投下全部赌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