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我们学校75和76级的校友。我们进校时他们已经算是高年级学生,可他们整体的专业素质和水平没法和高考后的学生比。记得他们都快毕业了,学外语还用汉字注音呢。有一次,他们班几个女生在宿舍不知为什么大打出手,武艺高超,让低年级的围观的同学目瞪口呆。不过他们对我们还是挺好的,像大哥大姐,毕业后见到还很亲切,有事还主动帮忙。
其中75级有个校友留校当老师,曾给我们上过一门课,后来学校学历较高的老师多了,他就不上课了,被安排在办公室管盖个图章什么的,倒也挺悠闲。他们毕业时岁数都不小了,毕业立码娶了同班的一个漂亮姑娘,到我毕业工作时,常见他把帅气的小儿子带到办公室。现在算来他都有60多岁了。前两年听说,他不幸罹患脑血栓,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75级还有个女生,柔弱高挑,身体不大好。戴一副大眼镜,名字好像是SUNSHANYING。听说她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当时系里还让她给新进校的同学介绍学习经验,她很腼腆,吭吭嗤嗤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可在宿舍里,她却能大段地给我们这些人讲她看过的中外名著,记忆力和口才都还满不错的。这个校友是北京人,背景有点神秘。后来才听跟她略熟悉的同学说,她老爸是国务院什么工业部的副部长SUNXX。留意下报纸和匣子里的广播,还真时不常地可以见到Sun部长的名字。毕业时,她是被小车接走的。彼时不同此时,当时小车私用是身份的象征呢。再后来,有消息说她很快就嫁给一个什么官员,然后去驻外使馆工作了。工作中被领导要求穿高跟鞋,弄得她走路都不会了。这是那届毕业生出路比较好的,当然家庭背景给她的帮助是很明显的。
还有一个同系不同专业的女生,也和那位Sun姓同学一起给新生介绍过学习经验。她和中央气象台报天气预报的一位不老女神同名。据说出身知识分子家庭,老爸是什么高校教授。成绩出色让她成了班里留校当教师的唯一人选。后来听说容貌清秀,身材娇小的她和同班一个五大三粗的同学恋爱了。我们这帮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般配。可后来他俩真地就结了婚。女生出国留学后再没回来。据传有人在国外看到他们俩口子开个大货车打工什么的。
记得还有个年纪比较小些的男生,75级还是76级的,专业成绩还可以,是他们班里男生中成绩最好的吧,每天穿戴整洁,戴顶军帽,风纪扣永远系着的,行为作派彬彬有礼。本来以为他可以毕业留校当老师,因为他虽然成绩不如他们班另外一两个女生,可单位厉来是有”重男轻女“的习惯,喜欢留不会有家庭孩子拖累的男生。结果他却被分配到东北一个很边远的城市去了。后来才听说,本来系里想留他,可有位老师提出,这个男生患有不太严重的白癜风,平常衣帽正齐跟他这个毛病有关。有这种病不适合为人师表。那个边远城市来这里要毕业生,要求品学兼优。学校认为他基本符合标准,他那毛病也不影响成绩,就让他去了,好像N多年后才回到我们那个地方。
75级班长,专业成绩一般,但人情练达。别人都知道他在同班里一个白白胖胖的女生恋爱。那女生虽然面容姣好,可智商,情商好像都有些问题。专业成绩在班里垫底不说,和同学关系也比较紧张。本文开头所提到的那场宿舍武斗中,她便是其中一方。毕业分配时,领导想让她去外地一个中等城市。因为听到班长和她恋爱的传闻,便找班长求证。系领导的本意是,如果情况属实,就把她留在本市。可谁知班长死不认帐。于是那女生被分到外地。不过班长后来还是娶了她,也帮她调回本市。听他们班的人说,班长在家里是独子,怕承认了和女友的关系,一起被分到外地,再想回来就会比较麻烦了。
大学招收工农兵学员这个事,应该算是“文革”的副产品。在中国高等教育史上可以算是比较荒唐的一件事。今天回想起来,当时虽然从总体上对社会上这个整个群体有点不屑,但跟他们在相处当中还真没什么冲突与不和谐,而且直至今天还和他们中一些人保持很好的关系。当然说起来的时候,他们也会很直接地表示羡慕我们聪明并赶上好时代,但他们并没表现出很多的自卑什么的,他们中有些人还是很出色的。
算来有几十年过去了,现在想起来,这些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人的记忆真是很坚韧的,不管岁月怎么侵蚀,经过的人和事总是在脑子的某个角落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