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以为,头发小时怎样,一辈子都不会变。也因为这个想法,曾让我为发头痛许久。
小时候,头发多且黑且粗,因此,妈妈不许我留长发,因为洗头一次不容易,尤其是寒冬,好不容易头发洗完,手也要冻僵了。孩童的时候,曾经跟其他小朋友一样,拿自己的头发吹牛,说我2岁的时候,头发长到腰间,好像长到腰间是件多么伟大的成就。现在想想,都要笑死,能做到吗?那是我有生少有的几次吹牛。
再大点上了学,放羊的学校管的松,我扎起羊角辫。那个时候,物质匮乏,小人长的细瘦,长腿长脖子,就是头发乌黑发亮,猫妈每次给我洗头的时候,都抱怨营养全长头上了。那个时候,本猫的头发还是黑直,油亮地握在手里都会打滑。那个时候,曾经有年夏天,我头发长得可以在奔跑时来回飘荡。不过那个时间很短,不久,头发就被我妈一刀剪短,说是为了我好,不要浪费不该浪费的营养。
上了初中后,除非原来就是长发飘飘的女生,大部分女生都是齐耳短发。那个时候,我的头发也是齐耳的长度,但不是齐耳,而是骑耳,一根一根地弯弯曲曲爬在耳旁的脑门上,依然乌黑发亮,远看就像顶着一个锅盔,或者毛帽。曾有一次放学回家,碰到路人,盯我半天:你这头发,真的假的?我立即猛力一扯:如假包换。
也就从那时候起,头发是我心头痛,因为从此头发就定了型,不论怎么剪,到齐耳的时候,就要爬脑门,刘海必然弯曲,从此不再清汤挂面,也再也不会迎风飘扬。也曾经想隐忍一番,让头发长长,可是每每长到同一发型时,我总是不忍心看一头乌黑锅盔,拗不过老妈,去店里剪了。每次剪时,听完伙计褒扬黑亮后,就开始听他们抱怨粗多,而且根根头发都有自己的主意,不听话。
我就顶着锅盔过了高中,进了大学。大概由于脖子长,头发多,并坚定地趴在头上,远看就像一个身躯顶着个黑花菜,死党王二宝就叫我菜花头。终于在大学的某一天,没了老妈的管束,我决定留长发。
忘了中间半长不短的日子怎么过的,只记得自己硬顶着不去理发店,终于把一根一根爬在头上的头发全部长长。原以为,趴趴的头发长长后,会老实些,令我失望的是,我仍然没有其他姑娘拥有的清汤挂面,我的头发可以随风飘扬,但是一根还是一根,虽然不趴在脑门上,但是仍各行其是地张扬伸展。
不善长发的我,当年为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真是绞尽脑汁。 盘——多且重,两分钟必散;编——手法拙劣,七扭八歪;干脆散了,背后一看一堆马毛,炎热的南方,看着都热。那个时候,真是不知道该如何伺候我的头发。
某日猫哥看不下去,说:老妹,不然咱们来个负负得正,去烫下,没准你的头发就顺了。我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听我书呆子老哥的话。烫完的头发,不仅像个中年妇女,焦黄替代了原本的黑亮。我一气之下,剪了个小子头,头发基本直立,连趴都不成。
就这样,我顶着小子头n多年,接触过的外商说起猫小姐,就说:那个厉害的假小子。头发就像我的风格:斩钉截铁,说一不二。多年后牛肉看着我的旧时护照,直摇头:坏发型,坏发型。
又是在校园,我把小子头慢慢地长成了齐肩长发,但仍然不知道该如何伺候。这时候的头发已经不再黑亮,但是仍然粗壮繁盛。这回我去了时髦的发廊,广东师傅看完,悠悠地说:还是烫了,我给你做小卷,他的理论居然是负负得正——粗壮的头发冷烫后会变软,烫成米粉头,好打理。应当说,米粉头是我最成功的发型,配合脸型,配合性格。当我顶着米粉头重回职场时,很多当年的对手几乎不敢相认,人仍有个性,但是柔性了,增加了从未有过的女人魅力。
我的爆炸米粉头几乎成了我个人的标志,以至于多年后当我为了贤妻良母的形象而改为直烫时,很多闺蜜声称不喜欢我从良的发型,还是想念当年狂野的米粉妹,因为直烫人人都有,而米粉爆炸头只有色猫有。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头发开始柔顺,虽然不断掉发,跟同龄人比,仍然粗多。现在的头发,仍然自然卷,但是卷得顺从,卷得知天命。我每次去发廊修发时,发型师总要夸我的头发卷放的恰到好处。
说起头发,想起了人。人会变,头发也会变,是不是人知天命,发知其道呢?
我从来未曾想过今天会对自己的头发如此放心,如此钟爱。我确实有幸有着这一头富于性格的头发,随着命运的起伏,不断变化着,是个很有意思的故事。
也许接受自己,接受头发,顺其性格,头发就会好打理,人生不也是这样吗?!
绝对知音,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的头发这样,不过,我小学,初中都梳两条大辫子,特別羡慕能绑一根辫子或马尾,披肩发的同学,上次回国,初中同学聚会,有人还提起我著名的大辫子。为此有一个初中男生恋上了我。后来考高中,没时间打理,剪短之后,和你描述的一样,太形象啦,绝对是我头发的写照。上大学时,一同学给我头发的描述是鸡窝。也是到美国之后去广东人的发廊,每年送$100,负离子烫直发才改变了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