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茫茫宇宙间,各个星球上的生物都有着广泛的交流,唯有地球上的人与众不同,不但没有其他生物的感官和工具,连基本的组成物质都大不一样。尽管其中的高精尖分子发射出许多信号,企图在宇宙里找到其他生命,却因为接受能力大不相同而不得识别,寻找成为枉然。可笑的是,其他生物哪怕飘在人类的眼前,大喊大叫,他们也毫无知觉,只是一根经地去远方寻找生命痕迹。人类因此落得只被别的生物观察,观察不到别的生物。于是宇宙间流传着许多关于人类的笑话和俗语,其中一句是:对一种叫做文艺女青年的人,大脑才是最重要的性器官。
(注解:青年非指年龄,文艺女青年主要是指女性在任何一个年龄段表现出来的某种性格特征。)
源于这句话,宇宙间自以为是的众生展开了议论:
A:地球上那些自以为征服了自然的狂妄的小生物们发明了一个词叫做“爱情”,笑死我也,两性之间分明只有性的需求,他们把通向性的道路上耍的花招当做了爱情,然后还为爱情自寻烦恼;
B:这都是因为他们太幼稚太初级了,他们沉浸于情而不能自拔于理;
H:这些小生物朝生暮死,生命如此短暂,年轻的时候浪费青春,转眼间又老了,所以才不能悟到生命的真谛;
C:不要说这些小生物了,就连那个小小的地球都是刚刚形成不久的嘛,原来挺美的一个小球,谁知道孕育出那种自称人的动物,这些时光以来,噗的一下爆炸出那么多“人”来,称王称霸,把小球搞得乌烟瘴气,就好像我们这里的老鼠和蟑螂一样猖獗;
D:他们成不了气候的,越是自己觉得了不起的生物,到最后被大自然秒杀时越是不堪一击。宇宙里有过多少这样的教训,却从来没有被吸取过;
E:因为那不是教训,那只是自然规律。想用你生物的智慧去抵抗自然规律的行使,大谈什么教训,跟几个月前死掉的那个人类中的司马光一样可笑,希望写一本书来吸取教训,真是螳臂当车。唉,不管怎么样,生命虽小,死亡还是伤感的一件事,渺小如人,也不要这么诅咒他们吧;
F:哈哈哈,大自然何曾关注过个体的存亡,宇宙的流动中连星球都可以秒杀,你不要低级如人而沉浸于情了吧。
G:其实人类也有些智慧,他们发明了爱情一词,但也发明了矫情一词,可见不是完全沉浸于情吧,自嘲就是理性的表现。
Z:我特别欣赏“矫情”这个词,这个词的发明可以说比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个发明都重大,因为其他发明都是外放型,而这个属于内省型,在人类之中罕见。所以我最近实行了一个“矫情”跟踪,跟踪一个叫做上官静云的文艺女青年,发现人类在矫情中陷得很深。
ABCDFEH齐声道:哦,又是个什么无聊的观察记录。老Z最喜欢搞这一套邪门,从来不看励志、上进的生物,偏偏观察什么矫情。
G:你们这样说就不对啦。励志、上进是我们生物存在的一面,平时讲得太多,我都不想看了。矫情绝对是我们的另一面,而且是研究、关注太少的一面,老Z搞的恰恰是我们扒门缝特想看的那种生活。老Z,你的观察记录拿来看看。
Z:胡乱记录了几个名字而已,一干矫情之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不敢展露,只在阴暗、私人的角落里意淫。我们都知道,至情必淫,这是我们的生物属性。可是人类却滋生出怪癖,使我的研究难以进行下去。他们提出什么“情而不淫”,自以为高尚,所以我才花了几个月好好跟踪一番,极为震撼地发现了人类意淫的功能之厉害。
A:意淫,怎么意淫?
Z:就是在情而不淫的理论下实践生活,他们提倡高尚的阶级友情,同志之情,爱情,朋友,甚至哥儿们的感情,却丝毫不涉及不可或缺的性爱,好像其根本不存在。这个情况持续了很长时间,以至于许多人真的只有情而不屑于淫了。他们把淫,也就是性行为当做一件丑事。可是又避免不了自己动物性中对淫的本能向往,所以我钻到他们的脑子里发现,意淫不可避免。更有趣的是,脑子里的意淫变成他们身体、语言上的表现时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往往背道而驰,比如脑细胞里冲动得要命,性饥渴,表现出来的却是对自然性爱的菲薄和压抑。可叹可嗟。当然年轻的人类又把这个词升华了一下,跟矫情相近,成了“自以为是个什么”的意思。我觉得很有趣,也忍不住记录了一点性以外的意淫。
G:上官静云跟其他这些名字有什么关系呢?
Z:我跟踪的是上官静云,却发现华生才是这群人中的核心人物,只有他,敢做得至情至淫,好一个尤物。这些人都跟他产生了或深或浅的缘分,爱他也好,恨他也好,都不能不承认他是个人物。对所谓“情而不淫”的人,华生用他的至情至淫好好地对照了一番。
E:你说这个华生至情至淫,怎么解释?
Z:此人乃性工作者,性爱行为艺术家,负责展示人类性爱的最高境界,他如此优秀,走在性爱艺术的前沿、巅峰,成为人类中真性情者效仿的对象,多少人为他着迷、发狂;同时也被提倡情而不淫的人鄙视、唾骂。事业和生活中他的确与各种人实践性爱的行为,所以说他至淫;说他至情,我认为他真心而且强大地在他的性行为中实现了爱,他的性爱对象个个都发誓,与华生哪怕只有一次也得到了比其他人更激情、热烈的爱,此生无憾。这些人不但享受了他的性爱,而且在此后的生活中依然享有与他的或深或浅的缘分,华生庞大的情怀包容了所有的人,这些人如果能接受他的泛爱就能相安无事,如果不能,就只好独自在角落里咀嚼得不到又放不下的痛苦,如上官静云。
B:难怪我们说人类低级,这一点点自然之理竟然被他们搞得这么复杂,极大地耽误了进化的程序。像我们因性而生,为生而性,简单易行,我们的社会才得以飞速发展。
E:从你的上官静云我想起来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人类中只有女人才是意淫的主动力。我看过的女人文学,都是些作践男人让其臣服自己的文学。东有韩国电视连续剧、《山楂树之恋》,西有《简爱》、《牛虻》、《五十层灰》,女人都是小女人,既贫穷又卑微,所持不过青春而已,男人都是高富帅,偏偏那个女人就能把男人弄得神魂颠倒,五体投地地为女人服务就罢了,还要作践他们生病、受伤、牺牲,死都要为女人的意淫服务。男人残忍不过是拉出去斩了,我看这女人必要拉出去玩死方罢,还自我感觉荡气回肠。你们发现没有,女人绝不意淫矮穷丑,这本来没什么不对,但是她们个个都想获得意淫高尚的勋章,那就太矫情了。
Z:哈哈,小E说得不错,韩国女人实际生活中的地位不高,而《简爱》的作者终身未婚,所以在意淫上格外要下功夫。但是人类,包括女人,意淫归意淫,还知道自己矫情,这恰恰是他们不同于众生的地方。当然啦,人类中还有不知道自己矫情的一堆更难缠,他们就把华生当成对立面了,认定华生展示性爱就是无耻。这一类人嘛,就不好说了,怕痛偏偏要用痛来改造自己,怕苦偏偏要用苦来修炼自己,喜欢性生活,偏偏要剥夺之来考验自己,我不知道他们玩的是什么游戏,至今没有研究明白。大概猜测是一生太短,搞得痛苦难受一点就会觉得度日如年,而且这一类人往往相信别人所说的什么此生不重要,死了以后才过得长长久久、快快乐乐。
G:如此相信虚无,真是太有信心了。我们连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都不敢打包票,他们居然能对死后下保证。可叹,可叹。
Z:总的来说,人类是我们这个宇宙里的奇葩。拖他们后腿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往往来自他们内心对世界对自己的理解,跟我们大不相同。所以我才研究得津津有味。
A:为什么这么多人,你选择了上官静云?
Z:这个嘛,上官静云是人类中少有的能接收我们信号的一员。她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却非常敏感,和其他榆木疙瘩之众相比,我更愿意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有的时候还能跟她做一点初级的交流。
这番议论早已被时光带走,刻写在了某处空间里,之后,时光继续穿行。光以每秒三十万公里的速度运行,而光阴,人类只能说它运行的速度似箭,无法准确测量。在这个看似热闹,实则孤独的宇宙空间里,时间深远,前无止境,后无止境,不能绝对计算。即使是所有的存在都将灰飞烟灭,存在还是不能被抹杀的,尤其是生物甲发现了时光倒流理论之后,继而发明了时光倒流飞艇,可以随时到达过去的某一个时间点进行考察验证,历史就不存在流失的问题了。这个理论和交通工具已发展成为宇宙中最昂贵然而也是最受追捧的旅游项目,可惜人类无缘知晓,无论其他生物怎样在其空间里穿来钻去,他们都毫不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