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情（85）—— 如果爱下去

我从未想过，杭州之行会是如此的戏剧化。 短短的两三个夜晚，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发生，我的脑子一直在重复地播放那些零乱而又惊人的片段，眼前挥之不去的都是倪佳的样子。尤其是想起她说的那句“我对未来的设想就是死得早”我的心就会一阵阵抽紧。对任何人来说，死亡总是最坏的结局，最可怕的事情。如果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扛不过去的呢！所以我想，她肯定不是害怕，而是彻底地对人生感到失望。 我的航班降落的时间比较尴尬，既然没有什么行李，我就没要我爸过来接，想着搭辆出租车就搞定了。走出机场，外面正飘着细雨。绵绵的那种，打在脸上细软细软的没什么力气。 我还没有走到出租车招呼站，就看到肖恩靠在一根大柱子上抽烟。见到我，他按熄了烟头丢进旁边的垃圾箱里，说：“出来的还挺快的。” 我有些意外，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坐这班飞机？” “我问谷朵的。”肖恩说。 谷朵和肖恩原来还有联系，她从未向我提起过。 我问他：“怎么不直接打给我呢？” “打了，你关机了。”肖恩看看我，解释般地说：“顾哲他们部门，用的是我们的产品。我过去调试的时候，遇到谷朵的。” 肖恩接过我的箱子，转身往停车场走。 我跟着他，看着他宽阔的背影，恍惚了一阵子。他的背脊不如从前那么挺直了，右侧的肩膀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注意力无端端地就集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得很厉害，似乎没有其他的事情能比这个更重要。 肖恩扫了我一眼，看到我紧皱眉头，问我：“到底什么事？你看起来很紧张，缩手缩脚的。芃芃，你怕和我在一起？” 我摇摇头，问他：“你为什么肩膀有高低了？” 肖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耸肩，说：“有吗？也许电脑用得多吧，总是右手操作鼠标，经常觉得肩头僵硬。你问这个干嘛？” 我扁扁嘴，没回答他，他也没再追问。 肖恩的车开得不快，稳稳当当地在车流里前进。我们没有怎么说话，他一上车就戴上了蓝牙耳机，然后时不时地有电话进来，听起来都是公事。他打开电台，调低音量，里面正播着下午茶节目，主持人挑出些温馨的老歌，一首又一首地放，我觉得挺适合车里的气氛的。 再次和他见面，我们都没有了那个雨夜的冲动。 该爆发的情感，已经爆发过了。所谓冲动，所谓失控，也就是那么一个瞬间而已。我们分别那么久，积压着的东西太多太多，一点就爆开了。 当年，我和肖恩在一起，就是最纯粹的想要在一起。都是那么十八九岁的年纪，把学习的事情折腾完之后就剩下谈恋爱，你浓我浓的了。 那个时候，爱情是我们的信仰，爱情是我们的目标，爱情是我们人生的全部意义。每次他开车带我出门，我从来都安静不下来，总是对着他唱“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根本顾不上静下来心来感受，和肖恩在一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现在我俩早就过了那个年纪，纯粹的痛快早已不在，爱情也早就不是人生的全部了。 如果我说，走到现在才品味出当初和他分手的意义究竟有多大，实在是太后知后觉了一些。可有些东西就是这样的，不经过沉淀，就只有一份苍白。当我走过一段又一段的路，一次又一次地回头来看，才发现每一次的回头，都感悟出一层又一层的深意。 肖恩拨打出去一个电话，对那边的人说：“我现在要关机了，有事情给我发邮件。” 他摘下耳机，转头来看了我一眼，说：“对不起，太多事。” 我对他笑笑：“没事。” 车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电台里正放着张靓颖的《如果爱下去》。 “很久以前，如果爱下去，我们会怎样。。。。这城市华灯初上，两个人悲剧散场。。。放开拥抱就各奔一方。。。” 我和肖恩都忍不住同时看了对方一眼，这歌真的就好像在说我们似的。如果爱下去，我们会怎么样呢？当生活改变了模样，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还能继续把爱情当成信仰？ 这一刻，我很迫切地想要和肖恩好好谈一谈。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很喜欢对我剖白内心的人，心里的想法不被我逼到一个份上他就不会开口说。而我也曾经为了自己那点所谓的女孩子的身段，不愿意尽力去逼迫他。似乎有那么点你爱说不说我不稀罕的意思，又有那么一点不懂装懂，要让自己显得挺懂事的样子。 其实，爱情吧，讲究的就是不懂事。 什么都弄懂了，什么都整明白了，也许就爱不起来了。 自从拿到肖恩送的灯，还有房子的钥匙后，我的心里一直特别难受。这种难受与什么都没有多大关系，只是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的付出似乎太少了。和他这些事一比，我对他的爱远远不如他对我的来得深厚，让我感到有一种再也无力偿还的悲哀。 似乎总要等到经历之后，我才能意识到，过去的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在爱情路上，我有过太多的不知好歹和理所当然。觉得自己哪里都好，便肆无忌惮地傲娇。 肖恩把车开到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对我说：“这里新开了一家麻辣诱惑，挺好吃的，试一试好吗？” 我点点头说：“好。” 这家商场在我们那片算是挺新潮的，建成一个圆圈，中间是个露天的小广场。肖恩领着我经过广场的时候，突然拉了我一把，说：“在这里坐一会儿再去吧，我抽根烟。” 我顺从地和他一起在台阶上坐下，问他：“还抽烟呢？” “嗯，”他说：“没戒。也不想戒。” 肖恩安静地抽着烟，眼睛一直看着前方，有些茫然的没有焦点。 我则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他的下巴两侧的胡子茬出来了，青青的一片。 都说，恋爱让人变得年轻，失恋让人变得苍老。 我觉得，我们两个真的都老了。 （千万别当真，就是一故事。未完待续，原创作品，请勿转载） 意见讨论区：http://www.wenxuecity.com/groups/bbs.php?act=bbslist&gid=2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