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 之五十
雨珊自从那晚以后,变成了一个不讲话的机器,她长时间坐在一个地方发呆,她没有泪,甚至没有思维。她搬离了主卧室,睡在客房里。她有的时候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有的时候可以静静坐在一个地方整个通宵。只要浩实在家,她就把自己关起来。这样的气氛,让浩实觉得哽咽难挨。其实这段时间,他想清楚了,他觉得雨珊是受了那个男人的引诱,他的雨珊毕竟是单纯的,面对坏男人的花言巧语毫无招架之力,她无非是一时的迷失。他不甘心就这样对雨珊放手。他不敢再去触碰雨珊,甚至主动和她讲话,生怕她会崩溃。他暗暗发誓要一点一点来弥补,弥补对她缺失的关爱,他也相信,时间会治愈一切。他要给她足够的时间,等她慢慢好一点,他们需要找个机会好好沟通。他和雨珊好不容易走在一起,那么多年的夫妻情分绝对不会一笔勾销。
付云涛一连十多天联络不到雨珊,他焦虑不安。雨珊遇到什么事情,至少会给他一个消息,可如今音讯全无的状况,让他越来越担忧。他猜想雨珊会迫于压力和浩实谈清楚,他也可以想象浩实暴跳如雷的场景,他觉得该给雨珊一些时间处理,但如今他无法探寻到任何的结果。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不安和急迫越来越强烈。他一想到雨珊一个人在单打独斗就不寒而栗,无论出现什么状况,他宁可和她一起来面对。他觉得他可以任何时候挺身而出,而如今他听不到关于雨珊的任何消息,又让他陷入无所适从的尴尬境界。
雨珊把自己封闭了许久,她依然迷茫,她依然没有方向,她感觉自己无处藏身,她需要一个地方去舔舐伤口,她觉得自己很累很累。浩实的所作所为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情彻底死了,她只是没有料到浩实会用这样的一种惨烈的方式来发泄对她的愤恨。她坚定地认为浩实从那一刻开始已经不爱她了,他对她只有仇恨,他不一定肯放手,他会让她在今后的婚姻中奴役一般地扮演一个赎罪者的角色。这就是命,她江雨珊的命数本该如此,她在道义面前终归是一个背叛者。她终于在沉寂多日以后,打开了手机,她决定再见一次付云涛,她要告诉他,她已经没有力气了,现实太沉重了。
“云涛,你好吗?我要见你,”雨珊终于鼓足勇气发出了消息。
“我不好,我不好,没有你的日子我生不如死。雨珊,你怎么了?你这几日在干什么?我担心的快发疯了。我现在去接你,我们见面谈。”付云涛飞身出门。
面前的雨珊让付云涛大惊失色,她瘦得皮包骨头,脸色苍白,像生了一场大病。付云涛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雨珊开始颤抖,开始呜咽,她想痛快得哭一场,她的悲哀,无助,彻底的绝望和遭受的屈辱无处释放。付云涛把她搂着怀里,雨珊的样子让他觉得悲恸,他动情地吻她脸上的泪水,他相信他的吻胜过千言万语,
“雨珊,不要灰心,我爱你,我一定会娶到你,相信我,也相信自己,”他挖空心思安慰她,尽管微弱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够从容和自信。
他吻她的脖颈,
“不要,疼,”雨珊一躲。付云涛注意到雨珊的脖颈有一处淤青,这是那天浩实疯狂状态下的痕迹。付云涛一怔,像被定住的石像,心却不住的颤栗起来,寒意从脚底涌上来,随即演化成悲愤。
“他打你?家暴?”付云涛强迫雨珊望着自己。雨珊拼命摇摇头。
“难道他强暴你,这伤痕是他施暴的时候留下的,对不对?”面对付云涛的追问,雨珊泪如雨下。
“他这个混蛋,这个畜生,他居然这般卑鄙无耻下流,你怎么没有想到报警?”付云涛真的怒了,他心如刀绞,他想到雨珊遭受的一切,心疼不已。他望着眼前如一根枯草的雨珊,他恨自己无法保护她,他万万想不到浩实竟然用这般下贱残忍的手法对待雨珊,他看到浩实多罪恶多龌龊。这样一个男人丝毫不值得雨珊留恋。他想到雨珊的艰辛处境,深陷牢笼,步步惊心,他担心浩实再次发作,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寒颤,一个声音提醒他,必须带她走。付云涛之前的丝丝缕缕的不自信如今荡然无存,他比任何时候都坚定不移,不管有多难,谁都无法阻挡他带她走。
“雨珊,我们私奔,我带你走,离开这里。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普罗旺斯吗?我们去法国,那里只有成片的薰衣草园,没有烦恼,只有相爱的我们。”付云涛越说越兴奋。这个女人是他生命的全部。
“给我几天时间,我处理这里的工作,只需要几天,我带你走,我们说好了,”付云涛似乎已经决定了。
雨珊望着他,她觉得一切是这样的不真实,她脑子里反复回荡着一个声音,
“我带你走,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