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海伦 (一)

透过窗户看见一辆破旧的棕色尼桑开过 Love Creek,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穿过小桥,桥的这边只有我们一家,心里嘀咕这个不速之客一定就是朋友Jacqueline来的。果然年轻人还未坐定,就一个劲儿地从纸袋里往外掏东西。

Christopher在老人院做义工时认识了海伦,海伦不断地向他提起了与民国第一夫人的一段经历,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产生了写脚本的念头。边说边袋里拿出录象带。我问:“既然你有兴趣,又是学文学的,干嘛不自己写?”他夏天就要毕业,工作已经实了,要搬到洛杉矶,希望有人能接手。

最初我以为是一个年轻的美国孩子吃饱了撑的,听说第一夫人的故事就拿着棒槌认起针来,所以没当回事。所以每次打电话我总以忙没时间推托,后来索性跟他说:“假如他愿意搜集资料,我愿意帮着他解释翻译,但是我对台湾的事不太有兴趣,或许与从小受的教育有关。可是 Christopher 特别较真,“我不会撒手全扔给你的,我一定会帮你到底。” 不能不说他这句话多少让我有几分惭愧。为了这件事,我来到Jacqueline家中。  

 

伦托人找到学校,我是系里唯一的中国人,你说我不管谁管? 递上了一杯茶,Jackie开始解释事情的原委。Jackie 在同一所大学教中文。海伦的经历显然已经为不少人所知,热心好事的美国人千回百转找到了文学院的语言部。这个Christopher  热情倒是挺高,可是我觉得他写不了这个东西。正好他毕业找到工作,你就可以接手了。

“我接手什么呀? 这年月我写封信都提笔忘字,再说了,关宋美龄的事儿都是道听途,连一本正史都没有看过,即使想了解,也不知从何处查找资料。我一推六二五。

“你说的正史是大陆的定论的历史吧?要知道现代史还没写完呢。我们人人有份儿。不过伦要讲的不是美龄的故事,是庆龄先生的事儿。” Jackie 微笑地看着我,我的楞了一下,这个回答真的出乎我的意料

着来吧!些都是历史的见证。庆龄先生一向为人低调,有关她个人的事迹外界知道的非常有限。象海伦这样活着的见证人已经为数不多了。有这样的机会,我们也是有责任把们整理出来的。” Jackie 一副义不容辞的口气。

庆龄先生的事就更不行了!您怎么想起我来了?”我不解回答。Jackie 劝我不必太担心,只要海伦讲故事,先整理出来也可以

 

下班后忙完了一天的家务,我打开Christopher送来的纸袋,翻出那卷录像带。能看得出录像的设备简陋,灯光昏暗。像中是一个年逾70的华裔老太太,她一定就是海伦。口述用的是英文。一共有两部分,每部15简单述说了海伦的身世。

伦对童年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她很早就去世的祖父是个富有而慈善的银行家。他对黄包车夫尤其关照,夏天供他们茶水,冬季发放坎肩御寒。当他祖父去世的时候,全城的黄包车夫排着长队参加葬礼。海伦7 岁时母亲去世,父亲因为生意上的事离家出走,海伦姐妹成了孤儿,寄居在叔父家,过着半仆半主的生活。在家和堂姐堂妹一起读私塾。后来年龄慢慢大了,婶娘不愿意继续提供她在教育方面的开销说女孩子过几年就到了说婆家嫁人的岁数,钱在教育上是浪费。伦不想这样随便让家里人把自己发了。叔父打听到北京女子师范正在招生,不需学费,管吃住,问她愿不愿意。海伦觉得毕业后当个教书先生,也能自食其力。于是毫不犹豫地报考了女师。不久北伐战争开始,一所军事院校大批招人。海伦被轰轰烈烈革命感染,毅然投笔从戎,成为为数不多的女兵。一听到 Military School军事院校)一词,我的心一下子振奋起来。这个Military School 肯定指的是黄埔军校。那可是中国民主革命的摇篮,它会让人联想到军阀混战,北伐战争;反反复复的国共合作以及国共两党无数中人物。难怪Jackie Christopher 写不了

我决心去拜访海伦!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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