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青山】
我是个孤独的男人,到这个城市两年多了。我在这里没有朋友。
每天清早透过窗户第一眼看到的,总是不远处殡仪馆那根高高的白色烟囱。一睁眼,我就说老哥早上好!这时候那里估计已经忙着烧尸体,袅袅白烟腾起。那烟囱忙活着一声不吭,我知道跟我一样这也是个孤独的家伙。
早饭我都是弄点麦片泡牛奶吃,牛奶常常冲到杯子外面的桌上,我也懒得擦,我实在是个懒惰得无可救药的男人。
早上八点我穿着整齐出门,虽然我的家是个真正的狗窝,但是干净挺括的衣服还是有几套的。
一般我会先到思达把客买一杯咖啡,然后去赶地铁。这时候我就是一个标准的上班族,脸上挂着厌倦和冷漠。
和往日一样地铁里人太多了,各种颜色的人挤在一起像足了沙丁鱼罐头。我好不容易挤上去就站在车门前的位子,这时候急急地一个亚裔女孩子在最后时刻挤到我身上。虽然现在四十以下女人都称自己女孩子,但这个仍然很年轻,大概有三十过一点的年纪。
真的很不好意思,她的温软的臀部紧贴着我的大腿,于是你知道,我就有了反应。。。
她有一头漂亮的长发,一双温柔的眼睛,当然还有丰满的臀部。
她在我前面下的车,看她背影消失在电梯上时,我觉得很失落,好傻逼啊,为什么不能很绅士地跟她说话捏,其实我心里擂的像鼓似的,她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明天我还会坐那趟车,不知道我该不该约她出来吃饭什么的,有没有谁给个建议啊?实在不行我只能去问殡仪馆那根烟囱了。
哦,我的美丽的少妇明天你还来吗。。。
第二天我还是准时去坐8:23分往下城去的那班地铁。没见到那女子, 不死心,等了10分钟后的另一班车,当然还是没有。茫茫人海,连那‘bitch’每天坐哪班车,还是偶尔坐一次这样的事都不知道,怎么找?不过她那丰满的屁股在我大腿上蹭来蹭去的感受实在太深刻了,我甚至开始同情那些敢于在公共场所,摇晃的车厢里向女人身体伸出咸猪手的卑劣男人。
人在做爱时的姿势其实是很丑恶的。
有次在东京街头闲逛,有个大学生模样的可爱女孩子问我:“哥哥,能不能给我500元(约5美元)”,“当然可以,要不要再加一万元”,我右手掏出钱包,左手成拳,大拇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朝她晃了晃。“呀,碰到坏人了。。。” 那女人嬉皮笑脸地说。
我把她带进了几步之遥的一家旅馆,三下五除二把伊衣服褪净,便直奔主题。我是从背后干她的,我两手抓牢她的腰部狠劲直捣,她渐渐憋不住有了呻吟声。天啊,关键时刻我分心看了眼床边墙上的大镜子,镜子里我象条剃光了毛的狗似地身体压在那女孩身上,面目狰狞;那女孩的头发像乱草一样散开,乳房象两个压瘪的柚子。一阵反胃,进门时的勃勃兴致烟消云散,勉强做到完事,付钱走人了事。
好一阵我对女人似乎没有那种渴望的感觉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像个处子守身如玉,但那天早上被那个妹妹碰到身体后似乎那死火山又要喷发了,这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得走了,要不上班该迟到了。我于是随着人流上了地铁车厢,眼睛还是不停地往站台上往返扫过。。。
车厢带着单调的节奏在黑暗的甬道里奔驰,人们的脸色都象缺氧的病人一样惨淡灰暗。
我很快就变得昏昏欲睡。。。
早上睁开眼从窗子里望出去,殡仪馆的白烟囱还是在老地方寂寞地杵着,白烟飘出来稍微向上升腾一段距离就被风吹的散开没了形状。视线跟踪那些飘散的白烟再回到烟囱顶盖时突然觉得它象极了一条长在野地里粗大的男根。这想法很出格,我自己都觉得非常荒唐可笑;那要找多大的阴门来匹配,那屁股该得多大呀?
远处正好有个云团飘来,那是两个半球形有柄靠在一起的云团,隐约是个女人腰身和臀部的样子,但那是鲁本斯或毕加索笔下那种蛮狠,夸张的巨大臀部,而不是留在我大腿皮肤记忆里那个温暖柔软又有弹性的东西。
生活还是从前一样的按部就班,没有惊喜,没有苦恼,一天一天我像个白痴一样的起早贪黑地活着。
一天,两天,一个礼拜过去了,那个和我曾经靠的近在咫尺的女人象空气一样消失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大都会的秋天里。
这天为了赶活我下班晚了一个多小时,离开公司的时候天有点暗了。地铁里照常塞满了急急归家的上班族,我上车后还是只能挤在门口,好在正好是有铁栏杆的地方,也算是可以休息一下疲劳的身体。
车到李克星顿大街的时候大批乘客蜂拥而上,我于是被挤到了铁栏杆上腰部隐隐作痛。正待怒目而视,我的大腿上又有了那种温暖而熟悉的感觉,那是一款包裹在黑色天鹅绒紧身裤里的美丽臀部,我的心跳突然加快,脑子一阵发蒙。会有这样的事?千真万确,我的灵敏的鼻子又闻到了一个礼拜前那种淡淡的略带甜味的体香味。她的头发今天在脑后用个金属别针扎成一束,从背后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她洁白的脖子上纤细的绒毛和一缕散开的黑发垂到前胸,无法形容的自然和美丽。为了看个真切我把身体转了90度离开了车厢的侧壁,那女子身子灵巧地一偏正好占领了我腾出来的空间,我们站了个面对面。那女子抬头向我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眼睛是温和的但下垂的嘴角和鼓起的两腮露出小女孩似地娇嗔。
“真不好意思,你瞧这车挤得。。。” 我把几乎要碰到她胸脯的身体尽量朝后挪着讪汕地搭腔。
“it’s ok”那女子简短回答,飞快地撇了我一眼,又面无表情地平视。
“你眼睛长的真好看!”我有些突兀但满脸认真地盯着她那双有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
又抬眼看了我一次,但这次眼光里可不是温和的表情,她向侧面别过脸去。过了大概十几秒钟,正当我非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冷不防那女子回过头来对我说了声“谢谢”,嘴角和眼梢露着淡淡的微笑。象飞机上耳内压突然恢复正常那样,周围的嘈杂声一举清晰起来,我看到她的嘴唇蠕动,但听不清楚,于是把头朝她脸那儿挪的更近了一点。。。
不知什么时候地铁已经上了地面,沿线一片片灯火的海洋展现出不夜城那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不能再让她走掉!那女子准备下车的瞬间我做了决定,紧跟着那女子在158街下了地铁。心里有点紧张,跟踪单身女子这还是第一次,要是她叫喊起来我算玩完。忐忑之中到了检票口,隔着几个人被阻了阻,看见她上了东面的出口。急急跨出检票口,几步追过去抬头看时,出口处已经没了她踪影。
三两步窜上台阶,走出车站迎面是停车场,靠路肩处有两辆黄色出租在等客人,没有那黑衣女子的身影。。。
“喂,你这是跟踪我吗?”
回头看,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站在身后,面夹寒霜,凌然不可侵犯。
“不,不是,我正好也在这儿下车。”显然有些惶惶不安的心虚。
她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盯着我,那意思明摆着不信。
“哦,看你下车,我就不知不觉地跟过来了。”看阵势这也不是个雏儿,我便干脆实话实说了。
“你贼胆还不小,不怕我叫警察?”口气缓和了些,她占了上风。
“厄,是这样,没什么恶意,今天正好我生日,一个人也没地方去,想问问。。。”
“生日?生日跟我什么关系。难道要请吃饭?”
“是的,如果你肯赏光,我想,咱们交个朋友。”想不到这突然出现的台阶,顿时有了胆气。
“你还挺有意思的。”
“真的是生日吗?”
“真的是,骗你是小狗。”
“还小狗呢,多大的人啦,哈哈哈。。。”她开心的笑出声来,牙齿很白很整齐,眼睛咪成弯月样,甜美又清新。
她叫小青,北京海淀出身,来美国5年多了,现在在一家有中国生意的贸易公司上班。
那是个相当愉快的晚上。我带她去了中城的一家意大利餐馆。我叫了一份松仁猪排加素菜色拉,她说不吃肉就要了份希夫斯巴给迪,又要了两杯红酒,最后她说祝贺生日要份蛋糕吧,我摆出一脸苦象说点蜡烛太傻算了。她笑笑点了个提拉米苏。
碰杯后,我们各自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偶尔交谈几句,气氛轻松自在。想起来有点吃惊,虽然独处不过两个小时,似乎已经成了互相体贴的知心朋友。小青脸庞消瘦,尖尖的下巴,样子有点弱不经风,但食欲出乎意料地好。上提拉米苏的时候,她告诉服务生今天是我生日。侍者是个留唇髭的中年意大利男人,唇角微微上翘一副乐呵呵的样子,问我们想不想欣赏一把他的美声唱。我一本正经地说要不唱个义勇军进行曲吧,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突然差点把喝到嘴里的水笑喷出来。
后来我说就你最拿手的吧,服务生伸着脖子唱了段蝴蝶夫人里的永别了爱恋的家,唱的很投入。烛光摇曳中她右手支着下巴,大大的黑眼睛扑闪扑闪朝我看着,双唇犹似抹上了一层神秘的油彩。
浪漫的气氛随着悠扬的咏叹调在四周荡漾开来,我和小青之间的空气变得粘稠而有张力,我有了想亲吻她的冲动。
(5)
离开餐馆,室外的空气凉爽得透明,夜空繁星点点,一轮新月悬挂天穹。
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有作声,在一个拐角的阴影里,不约而同地我们放慢了脚步。我的右手顺势揽住了小青的肩部。很微弱的抵抗,她的上身在我臂力的诱导下向我靠了过来。我感觉到她胸部的曲线和呼吸的起伏,淡淡的体香自鼻间入胸刹那间流遍周身。双手下移过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的腰际,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我的双手已经放到她那被黑色紧身裤包裹的丰满臀部上,两手用力抓了下去。肆无忌惮地,我手腕一使劲将两人间的距离彻底消灭。小青吃惊地嗯了一声,没有反抗。体内的野性这一刻全部复活,我双手挑逗性地在她身上游走,陶醉于这种初次接触的鲁莽。
认识小青虽然只有几个小时,但精神和肉体上的亲密感来的如此猛烈,诱惑是如此巨大,贪婪的占有本性使我忘乎所以地要确定和独占这份不明由来的感情。应该说更多的是欲念吧。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她显然有些迷乱,星眼微睁,鼻息已是略显局促,双唇边缘是女人发情时微微肿胀的样子。我低下头咬住她的下唇,慢慢地吸嘬她的双唇,无可言状的温软甜美,真tm的爽死我了。在这深秋的夜里,冷冷的是鼻尖,而热烈的鼻息使我们欲罢不能。。。
我的手蛮狠地侵入她的股间,欲望的潮热透过布料传递到我的指尖,当我掀开她内裤向里面伸入入时,原以为水到渠成的我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抵抗,她轻柔但坚定地挣开了我的怀抱,拢了拢有些离乱的头发。我以错愕的眼神钉牢她的脸,当时有种突然从天上跌倒现实的感受。
我们站的很近,“安,不要这样好吗,我觉得太突然了”她低声地说,神情尴尬。
我不知道回答什么,便没有出声。
“谢谢你带给我一个美好的夜晚,但我必须回家了。”
“啊,真抱歉,我有点欢喜过头了,我。。。”
“没有,我还是挺高兴的,喜欢你这样抱我,但是今晚不行。”小青打断了我的抱歉,这是一种亲密的解释,虽然没有提到一点拒绝的缘由。
她没有让我送她回家,我们也没有约定什么时间再见面,N城是个浪漫的城市,浪漫的故事在这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然后消失,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但我还是给了他一张工作用的名片,上面写有我的手机号。我陪她走到附近的地铁口,最后哈格了一下,看着她消失在入口晚归的人流中。
突然的遭遇象盛夏的暴雨来去匆匆,但已经在我平静如水的生活里投入了一块巨石。那个晚上以后,在上下班的地铁里初次相遇,并渴望爱慕的陌生女性,不再是不相关的他人,我们之间有了一些互有的默契。虽然尚在半段中途,却已令我神魂颠倒起来,我非常吃惊这种变化,也无从理清那种深入内心之感受的合理性。
小青又一次地失踪了,每天我像头冬眠后饥饿寻食的野狼,在成千上万的上班族里搜索着,期待着她苗条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一个月过去了,没有联系电话,也没有她的踪影,繁忙拥挤的大都会,变得像沙漠一样无情冷漠。每天回到家里,孤独和寂寞结伴而来,有时彻夜难眠,我明显的消瘦了,食不甘味。
(6)
我迷路了,穿过一片榛树和落叶松混杂的树林,眼前出现了陡峭的山壁,象生铁一样坚硬而沉默,令人不寒而栗。
拼命地寻找着路标或小径。走着走着突然视线变得模糊,空气里漂浮着硫磺的刺鼻气味,眼前一片乳白色的气雾,整个身体被包裹其中,衣角鬓发像是被一双女人温柔的手掌轻轻拂过,懒洋洋地只想睡去。
“安,快起来,这儿不能睡,快,跟我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呼叫。我一个激灵睁眼,眼前分明是那张曾经朝夕相处多年的熟悉面孔,“秋云,是你?怎么可能我们在这里见面?”
风吹过,秋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眼睛,我想伸手帮她整理头发,但无论怎样使劲,手总是到不了她的面前。秋云在笑,突然笑的前仰后合。我腾身过去奋力一扑,突然云消雾散,脚底却是万丈深渊,我惨叫一声魂飞魄散,身体如离镗的炮弹向下直坠出去。。。
外边下着小雨,夜深人静,雨水顺着天落水管淌下来的滴答声,此刻合着心跳,格外清晰,似乎要向我诉说什么。透过窗口远远地那根殡仪馆的烟囱在夜色里放出幽幽的银灰,整个世界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在呼吸。
昨天下班回来后有点头疼,在床上倒头就睡,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此刻脑袋仍然昏昏沉沉,不想动,翻个身打算继续睡,却不能立刻再入梦乡。屋子里有点冷,懒得开暖气,也懒得拿被盖,我两眼盯着头顶天花板茫然地想起了心事。
我想起了秋云,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已经把她忘得干净,却不料曾经的她仍然在我心目中是那样深刻的存在。青涩的记忆从黑暗中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伤感,但是没有甜蜜的感觉。
也是这样的雨夜,空气潮冷的人心烦意乱,我们站在沿马路的长廊下,雨水被风卷着飘落到我们的头发上。电车来了,秋云走近我想做告别的拥抱,我退后一步拒绝了,我看到泪水滚下她的面颊,也许只是雨水,黑暗里我无法辨别。电车的尾灯在江岸拐角处消失,我很麻木的流泪,和着雨水。。。
三年前的某个夜晚,一通跨洋电话在半夜里闹醒了我。好友小Y低沉的声音:“秋云昨天服毒自杀,没救过来。。。”
我没有回国去跟她道别,在我心里我们的道别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完成了,人生没有必要做第二次的道别。秋云选择了她要的生活,我没有阻拦,我不欠她什么,在道义上我完全经受的住自我良心的拷问。我很快地把这件事放到脑后,决心永远不再去碰这个伤口;而今晚这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大学毕业后,我们家搬到了城市的另一边,虽然只有几十公里的距离,但在有20个米人口的大都会里,我和秋云几乎没有偶然相逢的机会。生活在我们各自的世界里展开。不久听说她结婚了,后来去美国进修两年,因为过不惯美国清汤挂面的生活最后回了国。老公是前中共某大佬妻子的弟弟,做很大的生意。她和许多富太一样回归家庭,生儿育女过了多年锦衣玉食的幸福生活。
后来从小Y哪里传来一些风言风语,秋云的夫妻关系告急。当时听了颇有些幸灾乐祸,当着她闺蜜小Y的面说了声活该。“你怎么变得这么没心没肺”小Y皱着眉对我侧目而视,我无言语对。
不久我也离开了大陆,历经沧海,虽然有时也想过秋云,却不曾再有过当年心跳的感觉。
雨还在下,我感到秋云怨幽的目光在黑暗里看着我。我开始流泪,后来忍不住哭出声来,实在不能明白这莫名的伤感怎么会来的如此强烈,难道这是三年前接小Y电话时我便该流出的眼泪?
我终于明白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没有原谅秋云,我对她有太高的要求,但是我从来没有感激过我们朝夕相处时她给过我的温柔,关怀和许许多多的快乐。百年是人生,十年,一年甚至一天难道就不是人生?难道只有百分之百的忠诚厮守才是爱情?人真的需要完美的爱情吗?
不知什么时候,小青的脸和秋云重合在一起,秋云和小青的身影在屋子里不停地晃动,惊讶地发现她们两人竟然如此地相似。
睡意慢慢地袭上来。。。
(7)
周末,缅因街上的中国城内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衣着光鲜拖家带口的白领,和面有倦色在此挣生计的打工仔混杂,令人有时空倒转,行走在二十年前的上海北四川路一带的感觉。
在嘉德餐厅吃过早午餐,准备去昌发买点菜回去。走到邮局附近,象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小青和一个中年板寸头男人从对面走来,一个敦实而有点精悍的小个男人。小青的脸腾地红了,低着头擦身而过。那个男人似乎有所觉察地朝我看了一眼,扬长而去。
小青身边有男人应该不难想象,按她年龄和成熟的体态,这是个很显然的事实,只不过我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街上迎面碰上的一刻,如同被重锤无情地击中,我被沮丧和失落堵得胸口难受。
不得不承认我在恋爱着小青,那个晚上之后,或许更早的地铁偶遇开始,我便对她产生了一种情愫—那种男人和女人之间带有原罪阴影的联系,我已经完全被她那种成熟女子的风韵,那种少妇特有的入骨风骚所吸引。这不同于世俗所谓爱情在情感上的依恋,而是一种受欲望驱使,渴望征服,对性进行掠夺性占有的野心。因此,见到她的男人之后,内心随之产生的不是单纯的嫉妒或失望,而是怒不可遏的愤怒,似乎有谁动了不容染指的乳酪,由此而起的是更加强烈的占有欲。彻头彻尾的堕落,却无可否认是爱的一种,只不过是暗黑世界的爱情,其激烈程度比之俗世的爱恋,丝毫也不逊色。对小青的思念有增无减,越发变本加厉。
直觉告诉我,小青会来找我。一个礼拜后的周末晚上10点多,小青来电话了。她和几个小姐妹想去华盛顿高地的一家拉丁舞俱乐部跳舞,问我愿不愿意当保镖兼司机。
半小时后我开车赶到了小青的公寓,离我家也就5,6码尔距离。小青今晚长发披肩,一件淡色贴身外套,隐约里面是条黑色吊带背心,印花小短裙下修长的双腿,平添几分妖娆。沿路去接了她那些朋友,两个二十多岁的学生,一个跟小青差不多年龄三十上下叫安吉拉的独身女人,四人都是去夜店的打扮。我专心地当司机,很少和她们说话。尽管有我这陌生人在,女人们仍然叽叽喳喳地一路说笑,显得很是兴奋。
俱乐部在哈德逊河边不远的街上。霓虹灯下两扇黑漆大门敞开着,一名体格彪悍的老莫保镖,和一名带蝶结领带的男侍分站两侧。虽然近11点,但来客络绎不绝,生意相当兴隆。
我节奏感不是太好,勉强和小青学了些基本步法跳了两个曲子,觉得她似乎陪着我跳不尽兴,就找了个借口离开,去了旁边的吧台要了杯啤酒,慢慢地喝。
热情奔放的拉丁舞曲随着变幻的舞池灯光,编织出美妙的异国情调。周围到处是一对对浓情蜜意的男女。舞池里的俊男美女们动作流畅,大胆狂放,舞伴们时而分开时而贴身紧靠,摩肩擦背,黏糊糊的引人想入非非。
沿街是一排玻璃窗,夜已深,但路上行人仍是络绎不绝。西面是静静流淌的哈德逊河,更远处的华盛顿大桥的在夜色中美轮美奂,向天空放出道道光芒。
我有点闲得无聊地茫然,点了颗烟吊在嘴里,回头看到小青正和一个小圆脸的墨西哥佬跳西班牙恰恰,那男孩子跳的很好身体灵动,脚步节奏感很强。我想起了在唐人街碰到和小青在一起的板寸男人,他是谁呢,老公,情人,可是今天晚上他在哪里呢?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当面问她,我的目光停留在窗外昏暗路灯下的石板地上,思想开始走神,音乐似乎离得很远。今晚会不会有戏呢,如果有机会。。。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小青和安吉拉手里拿着啤酒瓶走了过来。
两人看上去都很hot,灯光下照映下蓝灰色的脸色,很有几分妖艳脱俗的魔力,摄人魂魄。小青在我旁边坐下,吊带背心后裸露的背部正好碰到我斜放在沙发靠上的手背,肌肤滑腻汗津津的。“出汗了,帮你擦擦后面的汗吧。”这种环境下似乎没有男女之大防意识,没等回答,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绢帮她擦了几下。“哇呜。。。”安吉拉故意大惊小怪的起哄。小青则很坦然地就着酒瓶饮了一小口,给我和安吉拉做了介绍,我们互相寒暄了几句。安吉拉有双亚裔人罕见的深陷眼窝,诡笑的眼神迷离,看上去是个相当有故事的女人。相对而言小青的眼神要纯净的多。
(8)
车在高速路上平稳的行驶,先送两个年轻女孩子回的宿舍,又向南送安吉拉回家,一段比较远的距离,路上两个女人都睡着了。终于到了,我叫醒了安吉拉让她下车,她下车又回过来:“要不今晚住我这儿也行。”未置可否,我看了眼熟睡的小青摇了摇头。
现在就剩下我和小青两个人了。我也真有些困了,不停地打哈欠,揉揉眼睛。
“困了吗?”小青醒来。
“还好,总算醒啦,陪我说说话吧。”
“嗯”慵懒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老夫老妻的味道。
“今天辛苦你了。”
“没什么,我平时一个人在家也很闷,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你一个人住?”
“是啊,很奇怪吗?”
“也不,就是感觉你这个人怪怪的。”小青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坏笑声。
“睡你的觉,嘿嘿。”
车在黑暗里行驶,有种漂浮在黑沉沉的大海里的感觉,似乎是在奔向某个宿命的终点,但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充实。
想起那年夏天,第一次和秋云外出旅游回上海的火车上,秋云温情脉脉地对我说过:“但愿这车一直这样开下去,永远没有尽头。。。”女人是多么感性啊!
突然有了想去看海的想法,尽管内心深处对黑夜里大海那不可捉摸的深邃心存恐惧。但如果有哪一天小青愿意,我便会义无反顾。
“秋云,但愿你一切都好。”我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