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星期开始,状况连连,麻烦事接踵而来。
这个星期的第一天,来了几个新生,记不起几个了。
星期二,早上第二节课,一个非洲裔女学生,是这个星期新来的,制造了第一个麻烦。她长得肥头大耳,懒洋洋的样子,眼睛却不安分地到处转,一看就是那种好吃懒做,没有多少逻辑思维能力,而又专门惹事生非,挑起事端的不安分的学生。
当我正在讲课,每个学生都在专心地听课的时候,我发现她拿出一包炸薯条,翘起二郎腿,旁若无人地欣赏着美味。我走过去提醒她,课室里是不允许吃东西的。
她瞪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我肚子饿,不吃东西我会晕倒的。”
她这么一说,全班同学都哄笑起来。
我说:“你没吃早餐吗?”
她变了个腔调,怪声怪气地说:“吃了,但没吃饱。”
全班同学又是一阵哄笑。
我说:“既然吃了,就不至于会饿晕。”
她说:“我胖啊,吃得多,一会儿就饿了。”
我不想跟她这样口舌下去,否则我会被她的气势压倒,使其他学生觉得我这个老师没有威严,将来我就很难控制课堂的秩序。第一天上课多泽老师就提醒过我,如果有学生捣乱或犯难,一定要第一时间用气势把他压下去,而且不能让其他学生跟着起哄。要不,学生就以为你好欺负,不管你将来怎样凶,都无法改变局面的。
我说:“如果你一定要吃,那我就请你离开这个课室,吃完了再回来。”
她还是坐在那儿,把我的话当成成耳边风,继续她的美餐。
我把语气提高了一些说:“你现在就出去,要不,我就叫保安员来把你带出去。”
她看到我严肃的表情,还要动用保安员,就噘着嘴,慢慢站起来,做了个怪动作,故意一扭一摆地出了课室。其他同学又是一阵哄笑。
我叫大家安静下来。等了一会儿,我继续我的讲课。
几分钟后,我听到课室外面一阵嘈杂声。我停下我的讲课,走到课室门口,看看课室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看到被我赶出课室的那个非洲裔学生,跟另外一个白人女学生在打架,副校长已经在那里劝架了。副校长是非洲裔,姓三文,私底下大家都叫他三文鱼。三文鱼喝令这两个学生停下来,然后叫保安员把她们带走。
我的学生都跑了出来看热闹。
两个打架的学生被带走后,三文鱼问我:“是你的学生吗?”
“那非洲裔的是我的学生,而那白人不是我的学生。”我说。
我不敢说“黑人学生”,在美国,黑人是个敏感词,弄不好会惹上种族歧视的官司,通常都用非洲裔的词来代替。
他很不高兴地说:“那你知道她是谁的学生吗?哪个班的?”
“我不知道她是哪个班的。”我说。
他马上脸色一沉,提高嗓门说:“你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吗?她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我正在上课,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当我听到嘈杂声走出来时,你已经在现场了。”我解释。
“你是她的老师,连她打架你都不知道,你这个老师是怎么当的?你是想推卸责任吗?”他喝令我:“你马上写个书面报告给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写出来。下午学生放学以后,到我的办公室,带上你的报告。”
说完,他扭头就走了。
以后的一整天我都很不开心,我觉得三文鱼用这种毫不客气的态度去责备一个新来的老师,而且还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实在是太离谱了。再说,我怎么推卸责任了?从我把她赶出课室到发生打架,就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我认为这是我不能控制的,事实上,我确实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我按事实把整个过程写了出来,但我没有写任何评论。
中午吃饭的时候,多泽老师问我早上所发生的事,我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我说:“三文鱼也太不讲理了,我怎么推卸责任了?他还没弄清楚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就马上给我下结论。”
多泽老师说:“你别把这放在心上,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称他为三文鱼,是大家给他起的外号,故意在他的姓后面加个‘鱼’字。我们这种学校的学生,打架是经常发生的事,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哪一天学生不打架,那才叫做不正常呢!”
我想不到多泽老师这么快就把我当朋友了,说话一点都不顾忌。
这时,旁边另外一个非洲裔女老师,她是教英文阅读的,接着多泽老师的话,说得更直白:“别去理会三文鱼这种人,他就是个奴才货,见到白人就点头哈腰,见到我们这种肤色的就一副凶恶嘴脸。”
我心里捉摸着,我才来一个多星期,他们竟然会跟我毫不畏忌地说三文鱼的坏话。看来,这条三文鱼并非一条善良鱼,说不定是条黑鲨鱼,我得提防点。
学生放学后,我带上写好的报告去三文鱼的办公室,把报告递给他。
他随意看了一下,很不满意地说:“就这么简单吗?”
我平静地说:“是的,就这么简单。”
说老实话,我的英文写作能力也不过如此,我写不出更多的描述性的句子。而且,我也不想写更多的句子,我怕句子越多,难免会有用词不当,甚至语法错误,那三文鱼就更有话可说了。
他以训斥的口吻说:“你知道老师的职责是什么吗?”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推卸责任?”
“我确实是不知道学生打架的起因,我不存在推卸责任。”
“我今天帮你把状况处理了,我不想再有这类事情发生。”
“我明白。”
他手一挥:“明白就好。回去吧。”
我想,这三文鱼看上去才三十出头,竟然用这种口气训斥我。我毕竟是五十岁的老人家,你总得有点长辈晚辈的概念吧,怎么可以像训斥学生那样训斥我,况且学生打架并不是我的过错,尽管你可以把责任归到我的身上。
我越想越气愤,不知不觉经过教务主任西雅图的办公室。
西雅图看见我很不高兴的样子,笑着说:“国老师,今天吓着你了吧?”
我说:“倒没吓着我,只是 …”
她明白我想说什么,马上打断我的话,说:“你是新老师,很多事情你还没清楚,那不是你的责任,别放在心上,以后课堂上留意点就行了。”
我还想解释一下,她马上接着说:“别想那么多,忙去吧,准备好明天的课。”
教务主任的话使我的气马上消了很多。我冷静一想,也是的,管他呢,大不了,炒我的鱿鱼就是了,何必跟这种人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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