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多数西方国家社会类似,澳洲职业生活中“人际关系”重要性不大,尤其是在工程技术类行业,当然譬如政客律师等专攻人际关系的要有些不同。即使在集体聚集的白领办公处,所谓"office politics" 在职业生涯中未必能有多大作用,往往被讥讽为小家子妇女琐碎拉杂甚至有阴谋诡计之嫌,所以多为贬义。原因之一,大概与此地人口种族繁杂,言语文化背景纷乱,人与人间私密程度不易纠缠到如胶似蜜多保持距离等现实有关。另外整个社会缺少人之间的管制限制人人可独立生存对他人依赖较少,包括老年人对子女亦无经济依赖,应也促进社会成员间独立自足,“找关系”,“靠组织”,送礼贿赂等中国大陆日常行为在此意义不大甚至违法。澳洲市政交通服务百业对顾客皆考虑周全尽量让你方便,停车位残疾老年人通道盲人犬等设施齐备,即使年老力衰甚至残疾有病尚可独立生存,何况青中年工作挣命旺期。对比之下,我在广东深圳“华强北”电子商业聚集处(相当于北京中关村)十字路口来回四角穿行,光那每角必爬的四五十级过街行人步行台阶就爬搞得气喘吁吁,还是冬天,可想夏日造访必浑身大汗狼狈万分,若你要找人谈生意西装领带皮鞋不知给对方留何印象?简单事项都如此不方便,复杂商业谈判雇佣做工金钱往来等更需找窍门寻路子, 即工作生活中简洁难觅主题之外痛苦重重,所以人易滋生狡猾投靠注重小节细事。
具体到我本人,喜君子之交淡于水,且木纳少友,特别缺乏溜须拍马故作媚态或专为拢络情感的“拉关系”技巧,所以最烦“领导”“上级”“管理”“政府”“组织”类,对大陆那些动辄要被强迫“爱国”认妈妈跪拜 “党的”生养之恩一类无耻灌输洗脑天然反感,长期以来就一听便起鸡皮疙瘩,属于主奴敏感症。患此症者,既不愿被管理也不愿管别人,所以少与周遭人际缠绕,譬如给领导送礼这类中国人热衷之事我绝做不了。若在大陆工作,我一定也曾经的确是形单影只者,埋头业务技术,不通人情世故,迂腐不识求宠,“群众领导”“关系”不佳,若经商必败,高升迁妄想,只配缩在某旮旯卖艺苟延残喘度日,且时刻有被以“寻衅滋事”罪名入狱判刑之虞,即使我不过一最普通技术人员只是嘴巴爱讥讽嘲弄权贵奴才而已。鲁迅的“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我最爱背读自嘲。在澳洲这类人情淡泊处我感觉正好,卖卖工程技艺便可适当生存。看到我以前同学在大陆经商任何生意都需讨好拉拢税务政府人士,“否则人家稍一使坏给你小鞋穿就受不了”(同学原话),请客吃饭敬酒抽烟吹捧阿谀贿赂塞钱已成“经营管理”等义词,我庆幸自己在澳洲 -----至少在澳洲可以经营几十年不见税务局人员半面一切由会计公司打理也不必贿赂吃请任何人。上次在深圳我被劝要痛饮据称为“军队内销绝品茅台”的烈酒(是很香)时稍尝试便坚拒“宁伤身体不伤感情”之类滥饮胡喝,也小体验了一下大陆官场烟酒应酬的尴尬与荒唐。在大陆若入“体制内”做官,则处处如履薄冰时时防王岐山纪委找茬,上上下下永远要照顾周全否则某日某时便有杀身之祸“双规”“通奸”令你人鬼不成死无葬身之地。而在澳洲,即使为他人工作,主雇关系也甚简单,一般并无什么统一正式文件等证明你属哪一“单位”,没有“工作证”雇员号码等等(大企业政府部门有之),固定长期员工往往在雇佣时雇主有一信通知,短期合同工(如我有几年做的 IT 业Contractor)有时只是中间人(recruitment agent即猎头公司)通知一下即开始到期结束即可(工作期间从几星期到数年都可能),来往电子邮件是有的,但形式很随便,做程序员的伪造不难,估计若上法庭无说服力 -- 当然有时也需签个合同。
大陆中国之人情关系,常常带主仆意味,缺乏平等尊严,即处请求弱势者委屈求全卑躬屈膝,强势被求者则傲慢轻蔑张狂放肆以侮辱糟踏他人为快乐自豪。我在约84年中共开放市场经济初期曾被人引荐去见一某高层公子(今日所谓红二代), 因其当时正招兵买马大概自以为是春秋战国时某王国公子行招贤纳士收养门生食客之类豪迈壮举,那天按时到后我先被冷板凳枯坐死等足2~3个小时到傍晚7/8点钟才见其姗姗盘桓而来,无半句迟到愧意,更语言轻慢收养召见奴才一般:此等“共和国接班人”令人厌恶作呕,感其无知乏教,遑论与其共事作下属。即使是所谓现代高科技术公司什么上市出海等“成功”企业,如“联想”之类,据说高级管理人员开会若迟到便被罚到会议室墙角站立(大概还要口中念念有词背诵某规)整个会议过程认罪检讨,如此肆意侮辱人格之原始野蛮操蛋恶行竟然被大陆媒体吹捧舔吮为管理高招典范真动物社会野兽堆群一般。难怪大陆陷落匪手后奉“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的一代文人大师陈寅恪不识相地在老毛贼泽东以皇帝身份召宠时提出“不宗奉马列主义,不参加学习政治;请毛公或刘公给一允许证明书”后横遭轻冷最终于文革中衔冤负屈而去,临死前不久留下为同遭迫害将亡妻子绝笔挽联:涕泣对牛衣,卌载都成断肠史;废残难豹隐,九泉稍待眼枯人。
被梁启超尊为自己等身著作“不如陈先生寥寥数百字“的陈寅恪如此,我等凡夫野士,在共党飞扬跋扈小人满朝之中岂能善存?
相比之下澳洲西方,人情虽淡但重实际技术内容, 人间人格平等,我做IT生意近20年未需请任何客户吃饭送礼更不要说金钱贿赂,甚至海外客户一生不认识也可大笔款项往来不必丝毫考虑个人关系谁谁介绍(偶有满意客户介绍但决无私人关系)。雇员雇主之间,契约关系而已非卖身投靠,和则作不合则离,谁也不欠谁。我在数个IT公司中偶有“开会”时见过最低层的技术人员也在最高层的管理人员面前谈笑风生甚至顶撞,绝少(比大陆少)奴颜卑膝丑态。我80年代在北京做程序员时,遇企业高层“领导视察”软件室我当面提技术建议意见旁边老职工立刻面若死灰颤抖不已下来后连呼好险你敢在赵总面前如此放肆云云,真不知身处哪一世纪。另一日我在企业男澡堂泡澡忽然一众男性员工皆赤条条从池底跃起齐站水中口称“高总您来啦”对一头目躬亲洗澡讨好欢呼,令我大叹好景色。
现在中国大陆(其实长久亦然),凡找工作上学校升迁投标定合同争项目甚至写论文授学位竞职称,都要挖门子找关系通人情送礼物贿金钱,包括这习近平当朝皇帝位子不也是众“元老”黑社会大佬般“推荐”妥协而来,无契约无规章无法律无明则一切都在暗箱默契利益交换金钱权力易手之中,令正直平淡之士无所适从。如此污糟糜烂社会无论其怎样自吹世界宇宙第几也使我感觉恶心作呕,想想林逋的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茫茫大陆,洁身自爱不与匪贼同床共孽者,还有几人?
最喜欢宋朝朱敦儒:
最喜欢宋朝朱敦儒: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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