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郎诗歌年集2013
目录
2013年底感怀
耶稣找爹
怀念耶稣
故乡的葵花
登狮子山阅江楼
旧都雾霾
放眼豁蒙楼
别了,骆家辉
重游将军山
咏江宁吉山
铁心桥的怀念
深秋的枫林
幕府山天池
幕府山登高
唐木山人
青龙山的野柿子
谁杀死了夏俊峰
拜谒李白墓
登青龙山瞭望台
我在黄龙埝
巢湖西坝口
青龙山中的三湖走廊
乡村医院
插花女的传说
青岛海滨冲浪
咏方山八卦泉
在南都怀念髡残
朱元璋和他的哥们
遭遇辟支
隐龙湖的怀念
献花岩之恋
方山道姑
祖堂山怀念法融
朝拜祖堂山
木末亭怀古
方山记事
利涉桥怀念吴敬梓
千秋岭论道
方山千秋岭上
春游琵琶湖
莫愁湖东堤
故乡的油菜花
哀悼同胞张如琼
大学城的樱花
郭仙墩之梦
扫叶楼怀念龚贤
熊氏牌锄头赞
南京神策门抒情
寻找杨佳小妹
南京的朱湘
黑夜的乌鸦
方山洞玄观遗址怀古
怀念诗人李煜
杨佳小妹歌
给清溪小姑
青溪梦忆
避言套十四行
故乡的雪
2013年底感怀
槟郎
儿时最快乐的是年底,
盼望着对长大世界的憧憬;
中年最伤心的也是年底,
不断衰老着的生活的创痕。
2013年的日历即将死去,
且把这首总结诗作为悼词。
本年最大的收获是发现了
诗意的山水并投身进去,
孤僻的我从此有了适意之境,
人世的创伤也在此得到抚慰。
虽然旅游贯穿了人世始终,
一种新境界却在选择中诞生。
要知道我有意识地参透
南京郊区的大山和其人文,
荒凉的青龙山区钻了十多次,
常常孤影步行在阴森的密林。
这方面诗作成了年产量的多数,
山水寄情开始有实在的积淀。
但绝没有对现实的逃避,
隐逸的是功名而不是良心。
为最苦难的人民呐喊和控诉,
对不能沉默的大事件发言,
这是槟郎诗歌的不竭的传统,
虽然越来越好用幻象修辞。
为张如琼疾呼到惜别骆家辉,
赞美避言套到熊氏派锄头,
豁蒙楼和阅江楼上的愤懑,
最后是紧纠住毒雾霾不放松。
这是下层文人的社会关怀,
这是承担道义的诗歌的品格。
怀念了故乡巢湖的西坝口,
油菜花、葵花和其间的亲人;
怀念了南京的青溪小姑
李煜龚贤朱湘髡残和法融等……
在圣诞节怀念耶稣及其找爹,
化为先知,笔管充满圣灵。
在冷落诗歌的时代只写诗;
在写诗也能签约资助的时代
一无牵挂地交由网络浮沉,
只为有衷心感谢的网友的关爱!
只是以窘困抵御着戒诗的压力,
我不知道来年是否会失败。
2013-12-29
耶稣找爹
槟郎
从懵懂无知的婴儿
到智力神奇增长的少年,
小伙伴的玩笑从未终止:
耶稣,你妈拖着油瓶来了……
他明白了其中的讽刺,
却长久地难以刨根究底。
那个老实憨厚的木匠,
木讷和贫穷的约瑟,
妻子的分娩只在马棚里,
而自身从此散发马料味儿,
是亲爹吗?他说问娘去;
可娘总是说:你不能乱想。
终于在他成人的生日,
后来的公元十八年圣诞节,
亲娘承认:来历不明
的野种与生在马槽里的他
一样确实。但他的亲爹
不是在生老病死中的人类。
直到三十岁那年的特别,
因弟妹众多家穷屋陋
而借住在破庙里的耶稣,
凭着聪慧熟悉了传统经典,
突然梦到老天爷对他说:
孩子,万能的爹认你来了!
穷木匠的儿子发疯了,
玛利亚的长子再不在身边。
他乞丐一样地到处流浪,
宣讲他找到了自己的生爹,
也是众生精神上的父亲,
你们要真心地悔改和皈依!
在罪孽之中而不知道!
面临末日审判而不知道!
晓得索多玛毁灭前的征兆吗?
叫霾不是雾的毒气弥漫大地!
必须弃恶从善,重新做人,
才能免除造物主的天谴!
两千年后的我如何叙述
一个穷小子和疯子被神化?
思想和言论被锻炼入罪,
他被当局仁慈地躲猫猫死;
但狂热的粉丝们却传他复活了,
回到了天国的爹的右边。
而今我又在雾霾中残喘,
也不断听闻真龙天子出世,
往往只是些穿开裆裤的孩子。
老天爷再也舍不得他的独子了,
我却本能地感到圣灵在降世,
我的拙笨的笔管被充满。
2013-12-27
怀念耶稣
槟郎
私生子与木匠家庭的疏离,
穷小子出生在马槽里的印记,
谁能理解一个问题青年的起点?
只有那深邃的文化是无私的,
对求知者敞开温暖的怀抱,
你的贪婪的目光拂过发黄的纸页。
于是,现实与历史交织,
平凡人世与神话天国相通,
而你擦去养父印在额头上的吻,
编造出一个神之子的高贵的血统。
既然乡亲已经知晓自己的根底,
那就把异乡开辟成流浪汉的讲坛。
我在一个雾霾的时代热望你,
拿撒勒人,怀着对公正的渴求,
先知们古老的理想放射夺目的光芒,
把这个世界的权力宝塔彻底超越,
以圣父的名义,以心灵革命的方式,
和谐的天国降临为尘世的花园。
本民族的权贵的既得利益
能在异国的殖民统治下苟延残喘,
却容不得为国为民的平民志士,
你被同胞因思想和言论而上镣铐,
又被同胞献给侵占者的十字架,
还有什么结局能更窝囊和惨痛的呢?
但你的种子已经播给大地,
被你启蒙的大众已经在觉醒,
精妙的遗教被后来者发扬广大,
新兴的境界在帝国的废墟上蔓延,
终于,你的事业在死亡后获得成功,
生平在彩饰的神谱中扑簌迷离。
我走向你,道路真理和生命,
凭着无神论时代的诗神的密令。
人类发展的停滞腐败与反叛革新,
难道都以巨大的牺牲为宿命的献祭?
各各他的十字架因你而为圣物,
古老种族的文明复兴于世界之林。
2013-12-25
故乡的葵花
槟郎
是谁打开了所罗门瓶子?
魔鬼以雾霾弥漫,笼罩着城市,
隐约的摩天大楼是它的嘴脸。
在这样的环境中苟且偷生,
我的每次呼吸都是递增的病变;
在这样的日子里怀念葵花,
故乡的神的花朵,朗朗乾坤。
在故乡的田塍边溪塘旁,
农田里山坡上,到处都是
小树一般亭亭玉立的苗条腰身,
扇一般的叶子,天神一般的花盘。
那黄色和绿色浓抹的世界,
天高气爽、蓝天白云的背景,
还有什么比你更诱人的伊甸园?
我在异域的雾霾中的思念,
再没有比你更神奇更灿烂的花了。
金黄的舌状花,油菜花黄,
最绚烂的天使的裙边的装饰;
深黄色的管状花,金菊的风采,
密密地镶嵌,庇护着精妙的果实。
花盘竞相绽笑,我的乡愁醉人。
太阳的造型,阳光的写意,
还有什么比你更高贵的花朵?
与那天国的大神相应,东升西落,
怎样的一种信念,一种执着。
我在外地流浪,巢湖故乡的牵系,
只要回头望,漂泊的心便踏实;
因她的守望,我的归宿必定圆满。
葵花盛开的我故乡的原野,
母亲在采摘棉花,扎着蓝花围巾,
父亲出诊归来,放下医箱担谷,
葵花如卫兵,守护着家园和乡亲。
我放学回来牧牛,书包挂在葵杆上,
打猪草的邻家小妹长辫子甩舞,
红红的脸蛋像葵花一样动人。
在阴霾的日子里怀念葵花,
故乡的神的花朵,朗朗乾坤。
而今我苟且偷生在异域的楼缝里,
父母长眠在葵花盛开的青山坡,
邻家小妹早已远嫁圩村,儿女成群……
不竭的心灵慰藉,巢湖的宗族之邦,
太阳的葵盘挣脱毒雾,搅动诗肠!
2013-12-21
登狮子山阅江楼
槟郎
好大的一枚奇巧青螺,
懒洋洋歇止在温润的江滩,
随扬子水流的涛声脉跳,
点睛万里长龙的神彩之眼;
又凭高俯低如雄关边塞,
拱卫于古都金陵的西北岸。
五马渡江一马化为龙,
龙兴之地的天佑司马睿,
似曾熟稔,比你北地卢龙。
古城便承接中原的血脉,
慰藉南渡精英的乡愁,
一跃成为华夏文明的重心。
六朝金粉往事随流水。
当整个华夏都随北骑沉沦,
把你比作狮子的朱元璋,
续写古都最辉煌的新篇。
偏安之都一举成为统一之都,
阅江豪情,挽民族于危难。
狮子山沉思,我佩服:
是楼都会倒,不建也罢,
只留下二篇御制阅江楼记
供后人访古和兴怀寓思。
一味颂圣的臣子们哪会懂?
宋濂终究死于流放途中。
有记无楼的历史结束了,
六百年后的有出息的子孙
建了斯楼,围起来卖票。
我吝啬于那区区的四十元,
一直与这座山及这座楼绝缘,
免费开放日才了却心愿。
朱元璋时代已经故去,
我在阅江楼上看到什么?
我看到曼德拉竟然寿终正寝,
没有在监狱里躲猫猫死;
我看到怨邻在战后迅速崛起,
制度和道义都比国朝优胜。
还是收缩眼光看国内吧:
我看到封疆大吏在裸体舞,
他们的妻儿在敌国潜伏;
看到富人用脚投票忙移民,
丢下褴褛的乡亲和裸露矿坑;
看到衙门爆炸和茅屋自焚……
放眼在狮子山阅江楼上,
谁能理解无名诗人的忧肠?
深切怀念晋元帝和明太祖,
我却不能不失望他们的后浪。
扬子江涛,请不要停留吧,
那大洋是你不能动摇的方向!
2013-12-12
旧都雾霾
槟郎
比青纱帐还青纱帐
比战火中的硝烟还硝烟
我的老天呀,这是什么鬼天
几步外就看不清楚了
混凝土的丛林如魔鬼般地隐现
彷佛末日审判前的征兆
是南天门塌了吗
天国的仙气都沉到人间
可分明闻到了霉毒的恶味
我在六朝古都
我在民国丢弃了的旧都
中小学都停课了
儿子在家里无聊地翻着课本
公交车左等右等都不来
我还要该死地加班
还能到哪儿去坐车吗
假如这霾气能点着火
我真想成为十恶不赦的纵火犯
我铁心终身不买摩托
不买汽车,也不买火车飞机
这污浊的阴霾与我无关
不烧麦秸秆不烧废纸不烧篝火
已经戒烟好长时间
我不搞建筑也不开渣土车
不在工厂打开烟囱放出浓烟
老天啊,我还要呼吸
煤气灶的抽油烟机还得开
我有罪,我的责任也不能旁贷。
这是山清水秀的江南
六朝的烟雨千年来不曾如此
那可是稀薄和清香的
儿时乡村的水雾也不曾如此
那是湿润而有泥土芳香的
这是啥样的烟雾啊,这是霾
这是工业时代的幽灵
被什么样的贪婪的欲望所喷出
毒气弥漫,人都在病变
不要责怪什么人类
地球上的其他国度并不如此
不要责怪这是都市病
迁到海峡那边的新都并不如此
我明白了,这是旧都
是被更新的世界文明所遗忘的
这更是某部分人的罪恶
却是相关联的大群人的报应
走在旧都的大街上
大口大口地吮吸着这浓烟
我的眼睛发涨,我的鼻空粘痒
百年常绿的梧桐树砍掉了
刚铺好的柏油路又开膛挖肚了
英明伟大的市长当啷入狱了
我还有什么牢骚可发
这是旧都,这是老天弃遗的角落
我认命了,往单位急步
边欣赏着光荣的鸡的屁的升腾
边赞美着宇宙真理的奇迹
2013-12-7
放眼豁蒙楼
槟郎
来一壶好茶,
越酽越好,
就在这邻窗边。
美丽的叶子,
且随我放眼这苍茫故国,
荡涤一腔闷气。
看这楼下的一亭翘然,
遮不住的是胭脂井。
何其奢华纵乐的陈后主,
水煮火烤自己的臣民,
侉子们入侵了,
唯有张孔二妃陪自己沉井。
不要骂我们不爱国,
这锅家已榨尽我们最后一杯羹。
这慈航桥通往台城。
四次在此舍身为佛的梁武帝,
还不是活活地饿死?
就是那另面的玄武湖,
绿茵翠林间的湖水,
倒映着远处的紫金山的秀影,
何尝不是一场梦幻?
毛老人的冤魂还在哭泣,
黄册库在已化为灰烬,
大明皇宫早成了八旗驻防城。
再来看中原的苍茫,
人民疾苦,国在山河破。
我看到了鹤壁的恶吏,
非法拘禁着新时代的窦娥们
终于窦娥的正义之刀,
戳破了暴政的心脏。
又看到了苏州的和平居民
被非法强拆的恶吏撞破屋门,
妻儿都在警棍下哀吟,
是谁被炎黄子孙的最后一丝血性
激发起为人的权利?
血在流淌,他们又多了几个烈士,
血在流淌,他们的红旗更红了。
美丽的叶子,
不要揾诗人的眼泪,
让我们大口地喝茶吧。
回顾这清雅的茶社,
何尝不又是一场梦幻?
杜甫的忧来豁蒙蔽,何尝
不又是与千年后的粉丝相通?
尸位素餐,火山口上淫乐,
戊戌的君子们却被他们抓了杀了。
当年的杨锐何尝不是我的影子?
只是还有谁再建一座新的
为纪念槟郎的忧来楼。
添一壶好茶,
越酽越好。
还是将这花格窗关闭好了,
美丽的叶子,
今天这鸡鸣寺只属于你我,
而你正青春如花当年。
且随我慷慨悲歌,
累了,你便自己回去。
2013-12-5
别了,骆家辉
槟郎
你需要回国去洗肺,
乘咱们的平民车也很累,
子女的教育不能荒废,
别了,美国大使的骆家辉。
你为什么辞职走了?
故国的触目多更凄厉,
官主民奴好似仇人,
还是离开某朝才能消气。
出外逛街节省着消费,
博鳌的会场酒店住不起,
接待私客还得自己掏腰包,
比起故国官员太没面皮。
化外人也可做洋国吏,
作风素质也就上了阶梯。
两国友好互惠的使者,
回乡祭祖更荣耀了门第。
堂堂的美利坚国的大使,
却把自己当做人民的奴婢。
如果你归籍直选了总统,
那是五千年华胄的真福气。
你来了,同胞如亲戚,
你走了,美帝更如圣地。
已经播下了世界文明的种子,
感激,美国华人的骆家辉!
2013-11-21
重游将军山
槟郎
还是这个名胜景点,
但变化的都引起回响,
在我的记忆深渊里,
突突地井喷昔日的影像。
而今我独自对比今昔,
伊人可曾将这一切遗忘?
那次你买的高价门票,
现在已经免费入场;
那次是个四月的春天,
现在已到十一月的秋凉。
而今走遍所有的旧迹,
我深感甜蜜而又有惆怅。
卧龙崖下欣赏石刻,
樱花坡上灿烂而芬芳。
鼓励着爬高到岳王祠,
抗金故垒前合影了照相。
那镜平湖中的舒凫台,
曾有系豹纹丝巾的女郎。
多景楼里斜倚轩窗,
你追我赶钻进登山竹廊。
知青故居前探问历史,
日月泉边逗引蝴蝶的翅膀。
并肩窄石阶攀上观音台,
又变成少女的祈祷的模样。
将军山最美的池林栈道,
翠绿杉林换成了红妆,
那时的镜子般水面不见了,
干涸的池底落满了针芒。
那林中悬架着的小木屋里,
我曾分享你丰美的干粮。
近水花径旁最爱摇椅,
吟诗台重温邹鲁的诗章。
疯玩森林乐园里的绳架,
包裹衣服都扔给我的肩膀。
又文静地坐在翠影湖边,
顺从导师修改毕业论文忙。
重游这个名胜景点,
但变化的都引起回响,
在我的记忆深渊里,
突突地井喷昔日的影像。
永难忘师生曾同游将军山,
伊人啊愿你一切顺利安康!
2013-11-18
咏江宁吉山
槟郎
东西向,侧看成峰,
如一大立锥而尖挑天云;
南北观,五峰联峙,
似炫耀彩绣的一障锦屏。
在吴头楚尾的热土上,
披映长江与秦淮河的波光。
一座奇山,随金陵
大地同生,又随六朝
史一道进入古都的辉煌。
便有名,当宋高祖刘裕
的能臣,名将军与严刺史
的吉翰安眠在奇山旁。
大明代元,南都最盛,
又有二位英杰归山为邻:
鄱阳湖中求与朱元璋换装
投水欺敌代君死的韩成;
平倭寇镇交趾的李彬。
志士陵山,爱国的丰碑。
最可笑,阉党阮大铖
葬送弘光南明,投降清敌
跌死仙霞岭后也来躺尸。
怎堪想,如何面对先来的
明仁宗朱高炽的李丽妃
和铁骨忠烈们的吉山亡灵?
从大学城来吉山朝拜,
在东善桥镇下车后步行。
我一口气爬上山顶极目,
北面的祖堂山南坡最壮观:
南唐二陵与宏觉寺幽栖寺,
隐现在苍松翠栢之中。
岁月无情,丰城候墓
丰府坟误传为风波坟,石刻
主人竟然失考,更不必说
金陵三俊的王韦的遗迹。
六朝古刹永泰寺废于战火;
香火旺盛的祠山庙再无重辉?
主峰极顶仅锥尖之地,
我远眺东西南北的原野。
西崖成吉山铁矿的石坑,
东面的大凹山下一步攀登。
岁月无情,谁知我的惆怅?
且将槟郎诗歌燔祭给吉山神。
2013-11-14
铁心桥的怀念
槟郎
他和她趴在桥栏上,
来来往往的车辆无关,
附近镇街的热闹无关。
此时唯有秦淮新河之水,
漂流着他们的双影;
漂流着一颗坚硬的心
与一颗温柔的心的撞击。
既然山不让云过去,
云就化雨浇山个透湿;
既然他们的升官发财
不让顺民在铲车下苟活,
那么就化为同尽的炸雷。
屁民的爱情圣地的铁心桥,
见证好男儿抗暴的誓言。
小伙子抛块石头落河底:
这是我的铁心沉在这里,
明年的今天是我的忌日,
只管到此把我的英灵祭奠。
姑娘紧抓的手久久不放松:
用脚投票游深圳河也行,
何必用贵命换狗官的贱命?
将军山的故垒在呜咽,
牛首山的唐塔也仰天悲戚。
今生只做华夏的雄鬼,
来生绝不做天朝的屌民。
之后那些朋友会来关照,
投奔大洋彼岸的自由之乡,
将我们的孩子抚养成劲敌。
正逢青藏高原陷成盆地,
就在钓鱼群岛沉入洋底。
忽然豪华衙门的剧烈爆炸,
成了全世界的头版新闻,
据说境外的恐怖分子所为。
唯有她知道心爱的永别了,
唯有她独自在铁心桥头流泪。
她和孩子趴在桥栏上,
来来往往的车辆无关,
附近镇街的热闹无关。
此时唯有秦淮新河之水,
漂流着他们的双影;
漂流着未亡人和遗腹子
移民美国前最后的怀念。
2013-11-6
深秋的枫林
槟郎
北方的一场寒流袭来,
我得了严重的感冒。
登山杖撑着病体漫游,
一片熟悉的景物忽然陌生,
前不久还是青翠的树林,
如同失火般烈焰熊熊。
小心翼翼地走过竹桥,
对面的山坡火光冲天,
仿佛听到了霹雳的爆裂,
细听却是风涌过森涛,
忽如山岩上的巨画,
大团大团的红彩的涂鸦。
我明白受凉的困窘,
枫林也与我一样?
只是我的脸色更加苍白,
而它每个枝叶都如花怒放。
我亲爱的自然的玩伴啊,
鲜明的对比使我害臊。
我扑进一片深秋的枫林,
如同烈火中的毛栗。
我的枝节在哔噗作响,
我的全身披上圣光。
使劲地扔掉了拄杖,
在林间如野兽般奔腾。
我拥抱每一棵枫树,
我应和树的全体放歌。
精心地采摘灵巧的枫叶,
仿佛还带着燃烧的余温,
仔细地夹在活页本里,
延展的火焰才得以定型。
我知道秋后转冷易受凉,
如今的发烧时节最美。
我知道霜红之后是凋枯,
但来年又是一条好汉返场。
当我轻快踏上回家的路,
背后的大山仍在哔嚗作响。
2013-10-28
幕府山天池
槟郎
一泓醉人的美酒
斟酌在天然石杯里,
是哪一位山神畅饮的?
南京幕府山的高处,
三面平台绿树环合,
一面高挺的悬崖壁立,
迎接我,慰饥渴的心灵。
池边搭一间茅棚子,
你便可是世外的高人。
白天看看水里的太阳,
晚上照照水里的月亮,
可以农林牧副渔自给自足,
可以耕读之余迎风啸月,
一生的蹉跎便得圆满。
再攀上左侧的陡坡,
上面有平面坐标原点,
有环廊的二层大观楼。
在著名的劳山顶上极目,
幕府山的梁脊俯拜在脚下,
北面长江飘逸如裙带,
南面的金陵城鳞次栉比。
幕府山在长江边,
但是窄而长的山中缺水。
惊喜地发现劳山水库,
却被圈进仙人湖度假村,
保安严拒了考察者。
我对阔人的憎恨直到
被后来发现的天池缓释。
那次当离开达摩洞,
从夹骡涧附近爬上主峰,
东边悬崖急勒步下视
如万丈深渊下一潭秋水,
槟郎是怎样的惊喜!
迅速从右侧陡坡滑溜下去,
直到把头浸在幸福泉里。
南京幕府山的深处,
陶行知先生定名的劳山
主峰东壁下,神奇的天池,
人间的仙境迎接我。
只待平台上搭一间茅棚子,
渺视红尘中的芸芸众生,
一生的蹉跎便得圆满。
2013-10-20
幕府山登高
槟郎
古都北部的壁垒,
长江南岸的巨堤,
横在江与城之间的锦绣。
直感叹怎样天设地造
这座神奇的幕府山,
供游人登高极目,
陶醉了古老的重阳节。
六朝在云烟中消散,
晋代军营早已化为灰尘。
却留下了幕府的名字,
寄托后人对复国的功勋
与柱石王导的怀念,
附在这条山脉上传承,
青山有幸与雄杰相辉映。
一早赶到幕府山下,
期待已久的台洞景区,
免费开放,我逛了又逛,
恨不得一餐饱个终生。
观音阁雄伟,头台洞幽深,
二台洞宽阔,三台洞
最奇,上下叠三层。
当我爬上山巅远眺,
视野比台洞更加开阔。
白绸带般的扬子江,
在艳阳下泛撒着金光,
而穿梭的船儿如写着诗行;
八卦洲头绿树如海,
北中原的云天湛蓝晴朗。
马皇后的梳妆台还在,
刘伯温锁江的铁索仍垂。
朱皇帝的寿字仍在壁上,
蒋总统的碟子天已经洞开。
楚王埋金压胜王气,
仍然十二朝定都不止。
更现东方圣女观音倩影。
夹骡峰相夹而竞秀,
达摩古洞静等主人归来。
五马渡江,一化为龙,
传说更化为广场与雕塑。
劳山湖虽被阔人独占,
主峰东侧仙境里的天池,
却可清净世俗的浊尘。
丢开沉重的现实,
走向禁矿复绿的大山,
享受山水间的秋高重阳。
古老的习俗已经复活,
幕府登高,晋代已流行,
载入清代四十八景,
又成为南都的狂欢节。
2013-10-14
唐木山人
槟郎
修长曼妙的身影
站在挺立的翠松旁,
站在青龙山区的最深处
高峻的唐木山峰上。
丛枝在疾风中摇摆,
白云在头上徜徉。
逃离滚滚红尘,
黑暗在背后紧跟,
就近钻进茫茫的山区,
甩掉尾巴,也再不见同种。
却听到一阵阵的啸吟,
诱我来到更幽僻处,
修长的身影倚靠着翠松。
灵巧小屋一间,
隐蔽在枝繁叶茂的树巅。
招待我有美味的野果,
更有清泉和甘露;
到处是题了诗的树叶,
还有李太白诗集的古卷……
在这荒无人烟的唐木山,
你使我惊诧和艳羡!
别问我是谁,正如
你不会傻到问自己的影子;
为啥在这里?正如
百年来只有你窜此禁区。
我是你天上的命星下凡的,
我是另个你从镜中走出的;
树叶上的诗歌吗?
你的心借我的手写的。
累倒在山林,
茕茕孑立地苏醒。
可梦里分明有隐逸:
邀我同宿在树巢般的茅棚,
还拜读了他的特别诗本。
这一切都只是梦吗?
修长曼妙的身影
彷佛还倚靠着翠松。
2013-10-10
青龙山的野柿子
槟郎
半青微黄的野柿子,
绵香微涩的野柿子,
玛瑙般地挂在荆棘上,
寂寞地守在山道边,
等待来青龙山的游人,
等待饥渴的灵魂。
携沉重的创伤,
又能逃离到何处?
蓦然发现天赐的圣境:
崇山峻岭、驳杂又
荒野的青龙山伸开双臂,
在就近处揽我入怀;
而小灯笼般的野柿子,
正是招引我隐逸的印信。
在天云湖边发现你,
在藏龙堰旁发现你,
老虎洞的深处发现你,
五叉沟的蟠路发现你,
五峰岭瞭望台下发现你,
半面山另半面发现你,
潭山水库发现你,
十里长山凹发现你……
我浪迹了山区的各处,
慰我的肠胃和心灵,
唯你是不期而遇的伴旅。
玛瑙般的野柿子,
慰藉来青龙山的游人,
滋养他创伤的灵魂。
待在最隐秘处搭间茅棚,
道号为唐木山人,
我将你遍栽在四境——
化外之国的神圣图腾。
2013-10-4
谁杀死了夏俊峰
槟郎
你们这些凶手,
你们这些苍蝇蚊子,
杀了就杀了,
岂能违反你们的本性?
只是你们的毒针,
射出罪恶的子弹,
又何必嗡嗡地叫嚷着
一大堆理由呢?
蚊子在嗜血,
苍蝇在杀戮,
善良的人死在大街上。
你们总是恬不知耻
人模狗样的法庭
为什么又缺席了呢?
臭味相投、官官相护,
还摆什么公正的脸孔呢?
你们这些苍蝇蚊子,
他夏俊峰,一个大写的人,
仅仅为了能在这个
万恶的社会活下来,
就不得不决绝地反抗求生。
他无非是正当自卫,
老天爷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了,
可还是无耻地将他虐杀。
你们这些凶手,
你们这些苍蝇蚊子,
要知道邪不压正,
正如黑夜之后有光明。
我愿将我的怒火
照亮夏俊峰去天国的路。
那里不会再有你们,
而天罚的瑞雪终会降临。
2013-9-26
拜谒李白墓
槟郎
没有带酒,
将可乐洒在你的墓前,
深鞠三个躬,
完成了一桩心愿。
同族的先人,
我还能坚持写诗的理由。
多少年的心愿,
竟然在今天完成。
总想在出本诗集后见你,
但我怕等不到那一天,
说来就来了,
只带着一瓶可乐,
和不能照相的坏手机。
但我坐在你的墓边,
在草地上静静地发呆,
我感到幸福。
彷佛在大唐的天空下,
我只想着你的一生,
与现实中的那个我无关。
走进诗仙圣境牌坊,
走过十二幅壁画的甬道,
欣赏过太白碑林,
走在你的邀月像下,
走近碧叶的青莲池边,
走上捉月桥又化鹤桥上,
走向造极阁……都不重要,
只要还有青山为靠,
谢公祠为邻。
祠堂里的七块
石碑却袭击了我:
记忆与遗忘的斗争,
穿过了一千多年的时空,
只要有人类在,
就有你的粉丝和诗歌。
这对我已足够了。
将三十元的门票
郑重地收藏起,
从金陵来一趟姑孰,
看你一次不容易,
我念念不舍地离去。
可能再也不来了,
但你墓上的青青草
必将伸根在槟郎诗歌里。
2013-9-24
登青龙山瞭望台
槟郎
四层楼高
赭红色的瞭望台,
方正地立于五条岭上,
青龙山北主峰之巅,
一切便有了焦点。
北是龙尚湖,
南是天云湖,
天赐宝镜前后顾盼
我超拔的雄姿,
有鲤鱼跳跃龙门来此?
西有小茅山,
东有半面山,
如一对绿衣的仙女
随伺在左右,
礼赞高贵圣洁的王。
当我远眺,
如怒涛翻腾的群山
便突然不约而同
俯拜在脚下,
祥云在四周弥漫。
在人间丢了魂,
我偏在青龙山区找寻。
麻风病村没有,
精神病院也没有,
缘在瞭望台最高层。
阒无人迹的深山,
茫无涯际的密林,
护林员安了摄像头
便远离了。以寂寞作茧,
我是最适当的主人。
长江臂弯里的圣山,
六朝古都的日出之旸谷,
博大与孤独成正比。
而我迷上你,在瞭望台,
一切便有了焦点。
2013-9-20
我在黄龙埝
槟郎
我在青龙山中,
在仙境般的大水库边,
远离喧嚣的尘世。
一个星期总会有两天吧?
周末属于我自己,
放浪到清幽的自然,
让山水抚慰灵魂的痛。
随校迁居江宁,
熟稔周边众多名岳后,
处女地般的青龙山区突显。
旅游胜地的辉煌
与你无关,原始的形态
添上我,便正好。
这里的白天也静悄悄。
青龙山区很大,
大到黄龙也可来安家,
二龙戏珠又打架。
黄龙输了便化为堤坝,
埝正是堰埂的意思,
拦蓄放肆的山洪,
造福一方的化外之民。
我是另一条黄龙,
笨拙于人间资源的争抢,
可在世外寻求补偿。
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
偏僻荒凉吓退富贵种。
我也化为造福性灵的长埝,
用质朴通俗的诗句。
三面青山环合,
一面俯瞰秦淮河平原。
我手中泻下的水珠,
你将通过古亭下的涵道,
冲刷六朝金粉的污浊,
最终流进扬子江汇入大海。
也是我含笑而待的归宿。
虎洞明曦谁与我共赏?
祈泽深池引龙女来听经。
便想到也在青龙山
打猎的南唐国主李煜:
快抛弃那荣华和牵机药吧?
来黄龙埝与槟郎和诗。
2013-9-8
巢湖西坝口
槟郎
故乡有一汪大湖,
古巢国人的发祥地;
形似鸟巢,或鸟巢形的茶壶,
西坝口便是泄水的壶嘴;
巢城在湖的东面,
圣湖由此伸入城区。
归来游子在这里徘徊,
数十年的沧桑化为尘埃。
祖先何时来此宝地?
元末的战乱中的颍州人
状元李黼公在江州殉职后,
其子南迁到岠嶂山下。
到我已是二十余代的巢人,
湖水澎湃在我的每一个毛孔。
当我十岁第一次进城,
在西坝口的大堤上远望,
巢湖,你的浩茫震撼了我。
圣湖太大,我太小,
西坝口却是最好的码头,
每次进城都来看巢湖。
直到考上大学后的春游,
从这里坐船去姥山岛,
来回共六个小时的水路,
密订了我与母亲湖的契约:
一方水土养育的诗人,
赤子的回报必增加你的光荣。
毕业后去城里工作,
乡巴佬的笨拙多栽跟头。
在那个年头的春夏之交里,
西坝口,我将在此自沉,
但你不是汨罗,圣湖
以博大和坚忍挽救了我——
默认了我的出逃计划,
却使游子在外省嚼尽乡愁。
而今蹉跎地回到故乡,
西坝口,滨湖大道入口处
的巨大牌坊旁,堤柳下。
许多船在归港安息,
洪水通过裕溪河流向长江,
银屏山凤凰山和旗鼓山在守望。
我手捧巢湖水融化眼泪,
绝对没有忘记曾经的诺言,
只是千秋名常在身后事,
只是万言不值一杯水!
2013-9-6
青龙山中的三湖走廊
槟郎
两条长龙化为西南
至东北向的平行山脉,
中间夹出一条秀美的谷地。
是谁在这缎带上点缀了
三颗璀璨的明珠?
寻遍了金陵已开发的名岳,
蓦然发现处女般的青龙山区
正在为悦我而饰容。
峰头耸立,如守护
走廊的金甲武士。
左侧的马鞍山小茅山
千二山等各秀风情;
右翼的大连山唐木山
达岭山等竞相比高,
谁能如它一样固若金汤?
北至宁杭公路,
南到经淳化的104国道,
西至绕城高速,东到
汤铜公路的好大一片山区。
古都金陵的门户,
东方日出的渊薮。
当我最后发现你的原始,
你的浩荡淹没了我。
青龙山,游子客地的
近邻,为我登高望故乡,
为我逃避浊呛的尘世;
清风明月遂我隐逸情,
山光水色任我孤独自流连。
而今我先赞美你的精华,
三湖走廊神奇精绝。
三颗明珠各显风采:
南面双龙湖如翘鼻的大象,
中间天云湖似展翅的飞马,
北面的龙尚湖像跳跃的海豚,
谁能判分出个冠亚季军?
均匀地分布在长达30里
的山谷走廊里,唯有
天地才能创造出这片神奇!
天云湖水南泻双龙湖,
通过解溪河连接,
又汇入六朝金粉的秦淮河;
中国第一文化名河的源头之一。
而分水岭外的龙尚湖水,
北上叫九乡河,化为
蜿蜒栖霞名山边的飘带。
南北二水又都汇入扬子江,
那是怎样惊喜的相会!
我常常漫步走廊,
三湖的涟漪都戏弄过我的
身影,却有一次巧遇:
这个盛夏酷暑的八月初,
老段与我在天云湖大堤巧遇。
两个怪人踩着正午的阳光
步行到茅屋休闲农庄,
鲜美的150元两个大鱼头,
就地取材于龙尚湖里;
又急行十里到候家塘找巴士。
两条长龙化为平行山脉,
中间夹出原始的三湖走廊,
正是青龙山中的圣境,
隐逸槟郎的云深不知处!
碰巧尘世中的蜗居,
新有了区23路公交车直达
以古民居和大祠堂闻名的佘村——
金陵古朴乡村的代表,
漫长30里狭谷的神阙。
2013-9-4于书香园
乡村医院
槟郎
回到故乡的现在,
便也回到故乡的过去。
兄弟妹在热土守望,
子侄一代已顺利成长,
归来游子却在记忆中搜寻,
时间叠印出赤子的由衷。
走向乡村医院,
白大褂的弟弟站在路边,
背药箱的姿态像父亲;
走进熟悉的门诊室,
白大褂的弟弟给人治病,
那扎针的姿态像极了父亲。
是父亲通过儿辈复活,
是儿辈子承父业传薪火。
如果没有考上大学进了城,
那我更能优先做父亲的徒弟?
我半生蹉跎地回到故乡,
父母早已长眠在西山坡上。
母亲忙碌在生产队,
父亲兼职做我的看护,
出诊时候便将我锁在室内。
却有附近的商店阿姨,
诱我拿出抽屉里的钱换糖吃,
通过窗档间交易,
被当作笑话传遍四乡八里。
小时候的看病最方便,
人道主义与父爱结合一体。
小时候把医书当成了课外书;
半夜被病人的敲门惊醒,
看到父亲披衣钻进风雪里;
后来也曾陪父亲去远村巡诊,
手里拿着防狼的铁棍。
走进故乡的医院,
走进了我童年的乐园。
弟弟复活了父亲的事业,
而子侄的童年又在这里延续。
只是我已经变成中年,
而我对故乡越来越疏远……
回到故乡的现在,
便也回到故乡的过去。
兄弟妹在热土守望,
我归去的频数却越来越稀。
那巢湖半汤岠嶂山下的乡村哦,
必是外省游子终生的挂念。
2013-9-1
插花女的传说
槟郎
溪涧边浣衣的女子,
心儿为什么怦怦地急跳?
独身逃亡的红衣小将,
马儿如何将追兵甩得掉?
蓦然相遇,六目对视,
瞬间便将那永恒定格了。
多少年的出生入死,
小将成了开国的帝王。
厌倦了争宠的后宫佳丽,
他忽然忆起无名的女郎,
在金陵的青龙山深处,
单记得云鬓边的野花黄。
他滚下马向村姑求救,
她指着桥洞的手在颤抖;
当他隐身在茂盛的蓬蒿丛,
她跃马诱敌追向小山头。
那个荆钗布裙的插花女啊,
傍晚又送来温热的饭酒。
那是美丽多情的少女,
可战场推迟欢爱的心思。
但他不知溪涧的等待,
被救的梦中人忘了归期。
留作纪念的红披风见证了
旧主在新主墓前的悔愧。
中年的我已厌弃功名,
常在青龙山区放飞逸情。
偶尔在天宝山小山旁,
听到山民传说中的剧终:
微服私访的帝王回洛阳后,
插花娘娘庙很快被建成。
千年后我踏上插花桥,
如今我缓步走进插花庙。
对每个插花村人起敬意,
他们有村史上的兴趣:
不管那个真龙天子是谁,
只怪没福气做本村的快婿。
和尚说是观音显灵行善,
我更喜欢传为本土的仙真;
我讨厌藏龙寺名的颂圣,
偏爱插花庙的以村姑为本。
当我离开青龙山回城后,
浣衣女倩影仍在眼帘晃动。
2013-8-31
青岛海滨冲浪
槟郎
你是温柔的,
如摇篮般漂摆着我;
你更是调皮的,
覆盖我又快速掀起。
在海滨青岛,
单位集体假期旅游,
第一次亲近你,
你对我一见如故。
我深度地感受,
八月十三日的金沙滩。
你是苦涩的,
我特地大口地验证了。
你是受困的,
无休止地拍击着堤岸。
你是心事浩茫的,
水天一色,无际无涯。
内陆上的槟郎,
第一次沉浸于你,
已经是沉重的中年了,
深度地感受到知音。
但你我远隔天涯,
此生何时有缘重逢?
匆匆而来而去,
转身,一切遁入梦中。
在内陆的古城郊,
阒无人迹的青龙山中,
我正在青草坡安睡。
忽然你汹涌而来,
冲进解溪河到秦淮河,
我瞬间漂出长江口。
醒来,悠然地寻归路去。
2013-8-30
咏方山八卦泉
槟郎
古都的密林深处,
方山西北的草坡上。
清清的八卦泉,
满捧满捧地掬你入口,
呆坐你的清凉,
这个炎夏不再奢望。
极品优质的矿泉,
日产在五十吨以上,
旱魃也无奈你的坚强。
方前村的原住民有福了,
定林寺的僧人有福了。
最有福的游客是我,
漂泊到第二故乡的金陵,
你是不再背离的乡井。
八卦形的玄学,
顺时针流动的涡漩,
水汽向苍茫太空播散。
你磨动的是恒产,
是圣山内在的活力,
是大自然难破译的密码。
人生也仿佛得到启示:
我的苦难很强顽,
诗歌也在漩涡般扩写,
终将把苍桑弥漫。
清清的八卦泉,
鱼儿游在森林里,
方山的精华都被定影:
嬴政孙权葛洪岳飞李秀成……
定影过进香的马皇后,
定影过寻墓地的蒋总统。
而东方马其诺防线的
地下指挥所就在你的附近,
曝光过国军拼杀的身影。
六朝古都的南方,
神奇方山的西北坡上。
共鸣着扬子江与秦淮河
的涛声,八卦泉啊,
当然你最兴奋的曝光
是槟郎对着美少女,
把这一切编织成诗行!
2013-7-18
在南都怀念髡残
槟郎
有一种怀念叫怜,
有一种怀念叫痛。
髡残啊,四百年过去,
我仍在南都大地上流浪,
分明感受到你的气息,
心有灵犀,我不再孤独。
一腔家国的悲愤,
芸芸众生的苟且与混沌。
将三千烦恼丝彻底薙去,
再也不做国朝的臣民,
你把自己隐入空寂的深山,
吟风啸月以大块为伴。
将人类种族与家国
的悲慨在山岩林泉沉淀,
熬出一腔熔浆般墨汁。
喷在纸上便成了画,
套上韵脚便成了诗歌,
独特境界便艺术地诞生。
祖堂山幽栖寺邂逅你,
牛首山隐龙湖撞见你;
幕府山远眺中原的苍茫,
燕子矶扼腕志士的悲怆。
显得那么孤零和无依,
谁又有福共鸣那份深广。
很早就留下遗言,
化灰撒江肥沃花草。
后来知道了你的归宿,
真正这样的英雄所见略同。
在你骨灰戏水的岩壁下,
漫想死后我们结晶为整体。
有一种怀念叫爱,
有一种怀念叫愤。
髡残啊,我的先行者,
因为有你,我今生幸福。
让他们嚼蛆什么的病态吧,
扬子江里我们自结晶体。
2013-6-27
朱元璋和他的哥们
槟郎
哥们是土气的农民,
哥们是一群最穷的人,
哥们要不是老实地饿死,
就要拼着命换兵粮吃。
哥们战场上有难同当,
哥们封官受爵有福同享。
哥们要选出一个领头,
聪明仁爱的朱元璋为首。
哥们竟然从附庸中独立,
哥们竟然成为一方诸侯,
哥们竟然推翻了朝廷,
哥们竟然不再有对手。
一脸困惑的朱元璋问:
哥们,我们该怎样相处?
是要我学美国的华盛顿?
还是学前苏联的斯大林?
是要我学日本的安倍晋三?
还是学红太阳毛泽东?
哥们异口同声地答:
老大啊,坚决反对美帝,
要学就学兲朝的列祖列宗;
您老高高地坐上金銮殿,
我们都下跪磕头称奴臣,
皇位朱家世袭谁也不能争。
朱元璋问:哥们别后悔?
哥们答:老大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问:我滥用职权呢?
哥们答:皇上圣明绝无错!
朱元璋想:江山既是私家的,
我就更要防范你们外族人……
从此朱元璋殚精竭虑:
如何保障大明江山永存?
哥们你官员腐败我要杀,
哥们你功高震主我要害,
哥们你想篡权株连九族,
哥们你还当我哥们也要诛。
哥们曾是一群最穷的人,
哥们曾经同甘共苦抢天下。
只因为偏要学什么红太阳,
哥们成了暗里相残的君臣。
假如学华盛顿会怎样呢?
老大万岁万万岁,我主圣明!
2013-6-20
遭遇辟支
槟郎
这是怎样的洪荒时代?
这是怎样阒无人迹的原野?
踯躅在牛首山的山道上,
我的脚步沉重而无力。
两个牛角哪个更重要?
百步云梯还要伸长多远?
灵长的声音只有我自己的,
万物都把我视为另类。
突然看到了一个怪人,
他在一个山洞里打坐。
孤寂地枯坐在冰硬的岩石上,
脑后的石壁上闪着光晕。
他微微睁开眼的一霎,
正碰上我的茫然的心伤,
突然自言自语又似对我说:
朋友啊,这是宿命一场——
当还没有佛陀的时候,
我已在成佛的道路上;
当我还是个学徒的时候,
第一代师父也还未成长。
踯躅在牛首山的山道上,
孤僻的我路该怎么走?
启示我的独行佛是谁呢?
他说他的名字叫辟支。
2013-6-17
隐龙湖的怀念
槟郎
四面高山环合的谷地,
牛首山与祖堂山间的圣湖,
当我兴奋地张开双臂,
你欢不欢迎我都不重要。
当献花岩和唐塔投进碧波,
我疲倦的心灵得以安慰。
四周幽静,烈日当空,
我是仙境瑶池边的蚂蚁,
当我逃到无人处舔舐创口,
你温柔地揉搓我的投影。
好清凉好清凉的甘泉乳汁啊,
干渴的唇吻久旱得甜蜜。
隐龙湖边怀念一个家伙。
他拒绝了乱世枭雄的诱惑,
不忍见权贵的敲骨剥髓,
无力救苦难的黎民于水火,
更无奈于种族的劣淘汰,
如鸵鸟般往深山老林里躲。
隐士奇迹般地向我走来,
面上挂着冷漠的微笑。
我劈头盖脸地抛扔干粪——
关于国家民族社会的责任。
他却向我身后撇撇嘴,
一股寒气袭向我的后背。
我转身便看到我的渺小,
如半包围的栅栏里的小鸡,
层层幸灾乐祸地围观的民众,
和一队冲来的獠牙的团丁。
我别无逃路地跳进深湖,
却柳暗花明地升入了仙府……
当我在隐士面前苏醒,
便愿意追随他隐逸山林。
他却嘲讽地说:尘心未泯,
槟郎还有天赋使命未尽;
回你的人间去受苦和记录吧,
天国已为你准备好位置!
四面高山环合的谷地,
牛首山与祖堂山间的圣湖。
法融祖师从湖边走过,
画僧髡残从湖边走过……
当我投来而又无奈地回去,
你是我多难心灵的安慰。
2013-6-5
献花岩之恋
槟郎
半生蹉跎于外省金陵,
唯有山水最与我相亲。
眼前掠过一幅幅画面,
献花岩的奇遇搅动我心。
老右和老左悲剧之恋,
穿透六十年红色的时空。
我在献花岩上看风景,
注意到一位老人的哀恸,
主动攀谈才得知一段故事,
有眼前实在的场景作证。
港胞说你该知老左的美,
我似看见六朝金粉的余韵。
老人只说外号叫老右,
是一个特殊时代的遗留。
高校讲师赞美隐逸文化,
被打成右派惨遭揪斗,
终于在深夜逃出南京城,
祖堂山献花岩上狂风怒吼。
花岩寺废墟上的草庵,
带发修行的尼姑猛然撞见,
原来却是旧时的曾经相识,
他曾跟同学去河厅猎艳。
她姓左无疑成了讽刺,
秦淮名妓随着江山换颜。
她把他藏进抗日隧道,
躲过了山下来人的追逃。
在废弃的东方马奇诺防线
的国军工事里,一面之交
的圣女在远离红尘的深山里,
把童男子扔进爱情的狂涛。
一天她正在庵中做饭,
冲来革命小将将锅掀翻,
放火烧了古寺的唯一建筑,
搜索无获,押着老左下山。
老右采野果回来再不见人,
只能将献花岩深深怀念。
港胞从回忆中悠悠转神:
槟郎啊,是重见老左
的信念顽强支持我生存,
后来又从劳动营中逃出,
深圳河里游进港英的星空;
后来才晓得她虐杀于红卫兵。
我和老人默默坐岩上,
对面的牛首山一角残伤,
而弘觉寺塔却巍然屹立,
蔑视数百年流逝的时光。
我想隐龙湖的记忆会倒映
老右和老左圣洁恋情的影像。
2013-5-29
方山道姑
槟郎
很久以前的月亮,
照在方山峡谷的草棚上,
贫穷樵夫埋葬久病的妻子,
女儿哭晕在坟堆旁。
像娘一样美的少女啊,
哪个小伙有福娶入洞房?
隔沟猎户有个青年,
百兽难逃他一手好钢鞭,
早已心仪了山里的金凤凰,
捧来最好的猎物订姻缘。
从此月儿在云影里羞伸头,
王善和凤妹松树下缠绵。
一天父亲正在砍柴,
一群迷了路的人问过来,
一个阔公子带着家仆,
游玩火山口后口渴难捱。
善良的山民乐于助人,
樵夫热情地领到家里招待。
女儿麻利地烧开水,
场院的石桌上添加水杯。
毒蛇向救它的农夫喷出毒液,
为富不仁是阔人通例?
第二天便有乡长登门耍横,
衙内索要山野花做妾侍。
遭拒的小太岁气势汹汹,
一群走狗冲进深山里抢婚。
王善将歹人揍得落荒而逃,
却被抓进江宁县牢死于酷刑。
躲了白天的凤妹悄悄回家,
月光下的父亲磨亮刀锋。
官兵与家奴的混合队伍,
悄悄逼近握紧柴刀的樵夫,
父亲寡不敌众地倒进血泊,
女儿从屋后门逃进山谷。
追捕者离得越来越近,
连月儿也焦急得钻进云雾。
突然眼前出现洞玄观,
凤妹慌不择路地往里钻。
待到官二代带着打手临近,
一声怒喝:王善在此!
忽然跳出个挥鞭的金甲武士,
瞬间便将暴徒打得稀巴烂。
秦淮河水幽幽地流连,
春来秋去多少年的方山。
樵家女成了洞玄观的道姑,
多情地守护着灵官殿,
月亮窥见王善走下神龛,
帅哥和美女又在两情缱绻。
2013-5-21
祖堂山怀念法融
槟郎
郁郁黄花你的眼睛,
青青翠竹我的耳朵,
法融禅师啊,我探寻。
在这座纪念你的圣山上,
气场中的每一个步履,
都是轻盈而圣洁的。
幽栖寺遗迹仍在。
泮池亭凭栏凝神,
月牙池观鱼,银锭桥渡步,
虎趴泉渴饮过甘霖……
我经过你所经过,
滚滚红尘在身后沉淀。
祖师洞里,檀香中
你我,隔着千年对视。
为啥隐逸出世的心
竟能在如此秀美的山安顿?
四祖道信亲来传法,
地上佛字,在胸前耀亮。
巨蟒无心游来去,
信念到处旱陆泉涌,
猛虎有意听呗音;
还有我家父子帝王
生前供养,死后安陵。
久久合十于大师前又何幸!
更有山北献花岩,
后来有抗日隧道贯通。
仿佛复显雪上二茎金莲;
又有百鸟翔集散花,
为法师的得道,开宗立派;
为槟郎的结缘和拜谒。
而今宏觉寺易址复建。
六祖殿中的牛头禅至尊,
在薪传着末世弘法的使命。
我在斋堂止语中素餐,
深感物质和精神的食粮
都是你的精心烹饪。
道遍无情皆有佛性,
逍遥自在,随缘任运,
沟通了庄和禅,我和你。
法融禅师啊,东夏之达摩,
为真善美开辟新的境界,
祖堂山得名于地灵与人杰?
2013-5-17
朝拜祖堂山
槟郎
带扬子江的涛声来,
带秦淮河的幽情来,
来到佛教南宗的圣地,
拜谒牛头禅的祖师法融。
祖堂山,我的灵山,
创伤的灵魂向你皈依。
从南向北,过村庄,
眼前的寺脚湖碧波荡漾。
山倒影在湖里,人间仙境,
人世的俗务被净化干净。
无围墙的社会福利院里,
觅南朝著名的幽栖寺遗址。
惊喜地走进祖师洞,
法融禅师仍在静坐修行。
点燃檀香,合十膜拜,
大师的智慧通灵到心中,
槟郎,抛弃俗世的烦恼吧,
本属于出尘隐逸之群。
天盘岭下的高楼间,
又发现了月牙池的苔瘢,
还有虎跑泉圈成深井,
银锭桥下已啸风千年。
现代医卫在寺墟上崛起,
古寺遗迹又得保护下流传。
访过幽栖寺又到南唐
二陵,帝王的厚葬只是
便宜了盗墓贼的繁盛。
尸骨无存,但两代词人
意境在国势的衰败中提升,
甜甜地滋润着我的喉咙。
眼前新建的宏觉寺
为什么从牛首山顶迁此?
又占了幽栖寺的部分地盘,
可否算是二寺合一的复建?
那我建议取名叫宏栖寺,
二寺名也合一岂不更周全?
复建寺庙的规模壮观,
除了天王殿和大雄宝殿,
文殊殿地藏殿佛母殿极乐殿
都金碧辉煌,还有十王殿
将十殿阎王惩治作恶阔人
的情形痛快淋漓地展览。
还有祖师殿特别供奉
牛头禅六祖,都深情地
看着我,只有多鞠躬。
最喜爱的是花上八元钱,
在斋堂与僧俗同吃素餐,
联想到佛祖肉和血的奉献。
寺后的山壁忽见凹坑,
为抗战而拱卫着南京城
的东方马奇诺防线的战备,
主峰芙蓉岭下贯通南北。
走在暗黑的隧道里,仿佛
自己化身为卫国的尖兵。
山北以献花岩闻名,
众灵献花于得道的法融。
海拔已有二百多米高,
分布着四祖洞和五祖洞。
复建中古花岩寺的殿堂,
俯瞰隐龙湖和牛首山塔影。
朝见佛教南宗的圣地,
拜谒牛头禅的祖师法融。
祖堂山,我的灵山,
大师的智慧通灵到心中,
槟郎,抛弃俗世的烦恼吧,
你本属于出尘隐逸之群。
2013-5-14
木末亭怀古
槟郎
游罢雨花台东峰古迹,
登此亭休憩,而心雷不能止,
千古如白云苍狗般窜过。
山高高不过山顶的树,
木高高在木之末;
人高能凭着专制的权势吗?
成仁取义的舍身更可泣。
一部血淋淋的人类史,
氏姓集团民族的杀伐竞争。
胜者王侯败者寇,钦定的史册
总由最有权势者审订,
但天道人心如公正流淌的
时光,那些誓死的头颅
如日月悬挂着光明。
便有亭边的方孝孺墓
提示着所有霸主:你的刀锋
并不万能,节烈之士
的意志和气节可碧血飞溅,
但绝不会屈服。而浩气长存,
对着滴血的屠刀说不,
比一切有形的权势更强力。
便有剖心处的杨邦乂
和二忠祠里的老乡文天祥,
用死亡碰卷异族征服者的刀锋,
为人格的尊严作标尺。
阿谀权势者的聪明得意
便失去了分量,揽镜自照者
高下便有了清晰的分辨。
木末风高,我怀念三位
以死亡验证权势者无能的先烈,
感叹因为斯人稀少而伟大。
虽然以身殉道,但构成
脊梁的骨条经不起多摧残,
民族如此,人类亦如此,
因而不能放松对威权的质疑。
金陵胜景,我在木末亭凭栏,
无心赏雨花台春绿,却有
扬子江和秦淮河的激情澎湃。
天下烈士种子沁我心脾,
延续着人类境界的一脉血气,
便有贫贱的布衣书生
甘愿与一切专制的寒光为敌。
2013-5-4
方山记事
槟郎
劳累了一天的太阳
只待将最后半张脸也隐去
休息的时候,方山脚下
东坡畦里的人影赶在夜来之前
忙浇园,拎桶抄瓢菜垄间。
火城的名副其实使
四月便如炎夏般干热,
菜地张开着干渴的裂口
催唤着浇灌,便有方山逸民
放下课本,出校园入菜园。
槟郎老师的躬耕在哪里?
扬子江与秦淮河的夹角里,
五百万年前火山喷发的奇峰下。
火山灰肥沃着土豆菠菜
生菜大蒜茼蒿南瓜莴笋绿灿灿。
真正的农民被赶走了,
这里圈进了江宁科学园。
便有业余的陶渊明不忍见地荒,
相邻的主人交谈种菜的经验,
相约着地主收走便潇洒地再见。
挥汗如雨地耕耘和播种,
不是做彭泽县令的山寨版。
重温乡村之子的少时故乡情,
也为物价飞涨又卫生上不安全。
荷锄隐现在方山暮色里。
2013-5-1
利涉桥怀念吴敬梓
槟郎
谁把利涉桥改成了
文正桥?利于涉河多实诚;
什么文正便是摆起架子,
徒待先生神笔来剥皮探真。
此时,桃叶渡徒其名,
先生的纪念馆门可罗雀;
而夫子庙前人流摩肩接踵。
文木先生,三百年过去,
一切都变了如这座桥。
而不变的是孤愤,
弥漫在流传的文字里,
唤起一段已逝人生的光彩。
让异代的我来怀念知音,
同是安徽老乡啊客寓秦淮。
为什么如此诗文妙笔,
却不能中举如范进?
因为不愿入太宗皇帝的彀,
本性爱自由胜过富贵与功名;
因为太随性而不愿受束缚;
因为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而我们偏要不屑与炎势同伍。
万千人同声骂你颠憨,
齿冷你的以书易米常饥寒。
以终身布衣为傲的隐逸,
清高洁守只能与贫贱作伴。
吴敬梓啊,我与你冬夜漫步,
出南门进西门绕城可足暖;
或者泛舟东水关作万古纵谈。
你平生最爱王冕的淡定,
心中更有阮籍嵇康的忧愤;
看透专制与文教的合谋,
犹怜各色名士挣扎于伪与真。
我欣赏杜少卿的随性风流,
漠视祭泰伯祠的隔膜民众,
还是末世四大奇人最称我心。
六朝金粉随江水入海去,
秦淮河亭却是不朽的丰碑。
随意地成了所谓文人,
偏偏又是斯文中的另类,
这是我们共同的不幸!
却更使狂士升入更高境界,
把庸侩世道绘成一部儒林外史。
2013-4-29
千秋岭论道
槟郎
如洞玄观后的一道锦屏,
道人的修炼平台的千秋岭,
承载了我前世多美好的记忆,
今生我们怎样宿命地相逢?
漫步在苍郁的方山极顶,
记忆复现1800年前的倩影:
师父葛玄向爱徒传授仙术,
我与小师妹合练天行驱邪功。
他论道:正与邪不两立,
速去斩妖除魔、深入红尘;
你们雌雄双剑合则无敌,
我将在岭上庆祝双骄的奇勋。
而今人间又是鬼怪横行,
我却徒有秃笔泄一腔悲愤。
师父和小师妹今生在哪里呢?
看,山路正奔来师徒的身影!
2013-4-19
方山千秋岭上
槟郎
羊肠小道穿行
在繁盛的杂树林。
西边是山顶的台地。
东边紧贴陡崖,
是贴壁的山腰公路;
公路下又是陡崖,
崖下是洞玄观遗址,
掩映在无际的绿色中;
山脚是江宁大学城。
目光从远方收回。
羊肠道通到我的心里,
绞出的都是苦水。
只要我再向前走一步,
痛苦便可化为虚无。
寂静的方山千秋岭上,
上帝的眼睛看不见?
我的不幸比海沙更重。
一个老道跑来,
将我从悬崖边拽回:
朋友,如果厌倦人世,
请跟我学道求升仙。
你不是葛仙公吗?
我无数次寻找你不遇,
现在将残生交给你,
只要逃离这梦魇的人世。
说起来你的前生也是
洞玄观的道士,小师妹
要我接你去仙境相会!
正要随师父飞升,
突然跑来一个人民。
看着我们,忽然鞠躬:
仙翁,请救救不幸的人,
在祖传的家园生活了
五千年,突然魔兽
竟来无耻地夺去,
反说他们执法我非法;
我逃出特警的钢牙,
寡母却惨死在铲车下;
难道老天就没有公理?
天师转身对我说:
太看重你个人恩怨,
想想国朝大众的苦难?
我羞愧地说:不修仙了,
我要返回红尘去抗争!
他便将我与冤民的手相握。
槟郎听旨:命令尔为
天庭采风,专用诗歌汇报
人间悲愤给正义天神!
又对那人民说:你要信任
我的徒弟,我必驱邪。
苍翠的方山千秋岭,
葛天师目送我们下山。
我回头大声地喊道:
师父,我秃笔担道义,
深入红尘与魔鬼持久战,
请让师妹不要等我了!
是的,个人的不幸算啥,
劳苦大众的血泪比天更大,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请洞玄观和方山作证!
请扬子江和秦淮河作证!
2013-4-19
春游琵琶湖
槟郎
下山回城的游人,
误入一片茂密的树林,
在城墙与钟山之间,
惊现一汪神奇的湖泊。
翻开地图一看,琵琶湖,
好优美宁静的胜境。
明城墙在这里折角,
一面立于水中,一面
转向太平门,而青绿
的水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躺在山坡和城墙之间,
令人有无限遐思而忘返。
水中有莲,荷叶碧绿,
水中有岛,柳树婆娑,
更有小船任游人撑划,
或者无人而自在地漂浮。
无限的风景都投入湖面,
时有小鸟鸣叫着飞入镜中。
岸上有人在漫步,
有人搭起帐篷宿营,
有戏水,还有婚纱摄影。
爬山的疲劳消散了,
清凉的湖水通过我的手,
从脸上沐浴到灵魂。
绕着湖边转一圈,
无处不是绝美的风景。
特别美的亲水栈道,
架在城墙根下,水面上,
历史与自然巧妙地融合,
如在题诗的画中感受神妙。
紫金山上多少可写?
先动笔的却是琵琶湖。
或者它出现的时机太好,
乐山之后正盼着乐水;
或者它与我有神秘缘分,
猛地震荡我逃世的心跳。
南京城东的琵琶湖,
偶然地撞进你的怀抱。
城墙和山林拥抱的水景,
好优美宁静的胜境。
从此你时时入我梦中,
从此更厌恶滚滚的红尘。
2013-4-15
莫愁湖东堤
槟郎
西边是莫愁湖,
东边是外秦淮河,
一条土埂和桥梁的长堤,
担起了两分奇水。
连杭州苏堤也要折腰,
荟萃了石城西部的春色。
桃红柳绿的东堤,
小桥流水的东堤,
凉亭水榭的东堤,
我爱你缤纷的春花,
爱你人工精巧的装饰,
更爱女主人的美丽与高洁。
艇子打两桨带来莫愁,
桥下流水却送走夫婿。
东堤上的别离桥啊,
征夫出了湖进了河,
过了长江去了北寒地,
莫愁女立为守望的雕塑。
莫愁女前留个影,
谁能体会你的忧愁?
洛阳女儿将东家王哥
的爱埋在心底,卖身葬父,
随卢员外到了石城,
公子却没福常伴美娇妻。
莫愁东堤上采桑叶,
莫愁东堤上晒寒衣,
莫愁东堤上乐于助人。
郁金堂锁不住活泼的心,
却遭受公公的冤屈,
投水自戕以洗雪出贞洁。
夫子庙坐船游秦淮,
西水关出了内河到外河,
有李白诗中的孙楚酒楼,
有辛弃疾怀古的赏心亭。
更催船夫快过水西门,
东堤桥下早去莫愁家。
漫步东堤四处观望:
东有巍巍的紫金山,
西有茫茫的扬子江,
北有清凉山问佛的钟声,
南有牛首山和雨花台,
近处河东岸更倚明城墙。
西边是莫愁湖,
东边是外秦淮河,
一条游人赏玩不尽的长堤,
担起了两分奇水。
是哪位开发商精巧的设计?
荟萃了石城西部的春色。
2013-4-14
故乡的油菜花
槟郎
我爱樱花的妖娆,
更爱油菜花的绚烂。
在无际乡野陶醉我的,
如锦缎一般铺开的金黄,
乡村的花,故乡的花,
你能给游子以安慰。
故乡的油菜花,
盛开在四月的田野上。
那大片大片的浓彩,
弥漫在广大乡村的香气,
那对菜籽丰收的盼望,
有什么花能比你更金贵?
母亲在油菜花地头
劳作。出诊归来的父亲
放下药箱,拿起锄头;
我放学归来,放下书包;
兄弟妹都来了,全家
在祖传的耕地上大团圆。
故乡山村的少女啊,
眼睛如巢湖水般清澈。
走在故乡的油菜花田间,
还有什么更美的模特?
脸蛋如油菜花一样闪亮,
姿态如油菜花一样优美。
邻家小妹花枝招展,
跟着我去田野打秧草,
淘气地追着蝴蝶和蜜蜂玩。
回家前蛮横地把我的收获
装满她的篮筐,又安慰我说:
长大了妹给哥做媳妇。
在城市里艰难地谋生,
早已被乡村的教育定型了,
樱花突然间在都市普及,
却不能诱阻我的固执。
我爱春天里一切美丽的花,
更爱开花结籽的庄稼。
在无际乡野陶醉我的,
锦缎一般铺开的油菜花,
走来早已过世的父母,
走来远嫁圩村的邻家小妹。
乡村的花,故乡的花,
你能给游子以安慰。
2013-4-8
哀悼同胞张如琼
槟郎
来生别做中国人,
今生更做不成中国梦。
同胞张如琼啊,
天堂没有中华人民共和国,
没有伟光正的服务。
我却在罪孽的人间,
献给你无力的清明祭。
如果有能力杀人,
我至少将上百人碎尸万段,
也不足于安慰你的英灵。
是个什么样的祖国啊?
国常在而山河破碎,
统治者任意胡作非为,
公民的生命如菅草,
你的死亡丝毫没有悬念。
什么样的国家啊?
祖传的家园被肆意掠夺,
稍加反抗便强力维稳,
却还要披上无耻的谎言。
人民政府欺压人民,
人民代表呢,不是有
伟大的农民代表申纪兰吗?
无非官员的化装游戏,
每年一次的皇城狂欢节。
百花盛开的春天,
却成了残害生灵的帮凶。
那是怎样的凶残啊,
老总下令说你给我碾,
碾了不要紧!于是
刽子手把工程车当凶器。
你被碾成了一张薄饼,
脑袋却被履带卷得无踪影。
这是怎样强大的权贵啊?
但我的同胞张如琼,
你是为守护家园而死的,
你是为中国人的尊严而死的。
他们卑鄙地杀害了你,
却暴露了恶政的兔子尾巴,
做什么黄粱梦都没用。
我义无反顾地怀念烈女之死,
胆颤地正视碾来的工程车。
2013-4-3
大学城的樱花
槟郎
如任性的少女
尽情地展示青春的美,
那样浓,那样艳,
那样的纯粹和无瑕。
樱花盛开在春天,
春天的江宁大学城,
花枝招展的学生。
走在樱花大道上,
中年的我多忧伤的心
也被那种绝美抚平。
陶醉在香艳的天空下,
人世的阴暗都抛开不管,
尽情地放飞善的心灵,
尽情地享受人间的仙境。
神奇的樱花啊,
我爱梅花、海棠,
爱那桃花红、李花白,
爱平庸生活中美的事物,
爱春天的一切解语花,
也必陶醉你触目的绚烂,
给了我隐秘的温情。
走在大学城的路上,
如在樱花的海洋里沐浴,
我成了祥和的仙翁。
那叫声槟郎老师您好
的美女学生是谁?
转眼便隐身在花丛中,
却使我的憔悴焕发激情。
2013-4-2
郭仙墩之梦
槟郎
玄武湖水映着
一个孤独的身影,
怅痛在环洲的草丛。
一道梅岭,春花
如少女纵情地展示所有,
那醉人的红的花海啊,
多愿长眠在芳泥长眠不醒。
湖洲最高处忽现
大土墩,被落英覆蒙,
一个人扑倒草地上。
树间天空忽然金光烁动,
有天乐隐约而来,
古装先生站在墩顶,
俯视我对大地的亲吻。
槟郎小子吧,别惧,
谢谢君来看望愚,
赠送给一支五彩笔。
但你已有的我必须拿去,
它能给你世俗的名利;
我的虽然陷你于终生贫贱,
却更会使你名垂千史……
我鞠躬拜谒仙翁,
抬头与他双目对瞪。
一支破笔从我头颅飞出,
被他随手扔进湖心;
五彩光钻进我的脑中。
这笔我借过江淹又收回,
也曾使你的先祖笔妙花生。
闪闪金光忽然消逝,
惺忪地靠着梅树坐起,
我想到原来墩下安息着
一个晋代伟大的诗魂。
你赞美庄子老莱子的遁世,
更将隐逸融合进仙境,
为红尘中的节操而舍身。
环洲梅岭上踯躅
一个孤独求索的人影。
郭璞先辈啊,不求名利,
乐有神助,诗言志,
为此甘于苦难与穷困!
他三拜后转身走向市尘,
这一切被神策门楼看进瞳孔。
2013-3-31
扫叶楼怀念龚贤
槟郎
滚滚红尘世界,
霸王旗变幻莫测。
我在金陵清凉山远眺,
扫叶楼怀古,谁能
与我把酒话隐逸?
龚贤从历史中走来。
国在山河破,
幸容得荒僻一角,
购半亩园耕读隐居。
有那息烽火的石头城
词皇美后的避暑宫
一拂清忠祠遗迹可怀。
更有那清凉寺
的钟声响彻千年。
问佛禅房,以僧为友,
扫叶上人顿开茅塞。
愤激过故朝的恶吏,
对换朝新贵漠然无待。
金陵八画家之首,
草香堂集闪耀诗才。
栽竹种花,兼以课徒,
愿以贫贱守护高洁。
谁能理解?小友孔尚任
桃花扇中的结局。
岁月荡去旧迹,
却因后人的误解,
把扫公禅房当做旧宅。
诱我前来觅知音,
终身布衣,落拓之士,
使扫叶楼蜚声万代。
望长江滔滔东去,
中原正在风云变色。
中国梦不愿走出宿命,
我的一腔悲愤难以释怀。
龚贤啊,超越时空,
我们终落同一个境界。
2013-3-24
熊氏牌锄头赞
槟郎
快来买啊,锄头,
闻名的熊氏牌锄头。
锄得开荒地,
变成丰饶的良田;
锄得去邪恶,
还我晴朗的人间。
五千年的繁衍,
凭的是辛勤耕耘,
这是我们的家园,
我们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却有哪来的邪恶势力,
剥夺我们的生存!
锄头本为务农的,
却被迫向入侵者还击。
想捏死炎黄子孙像蚂蚁?
锄头的回答是不行!
任魔鬼如何嚣张,
锄头一敲就现了原形。
五千年后是啥世?
我们的田地被抢夺,
我们的房屋被抢夺!
凭的是什么恶法,
当我们守护祖传的家园,
他们有枪炮和执法队。
但我们还有锄头,
我们用它来建设家园,
也用它来保卫家园。
被逼进死地还有顾忌?
中国人民是临死不屈的,
锄头一举,惊神泣鬼!
自卫于家门的志士,
耸起了森林般的手臂。
在保护儿子和家园的战斗里,
熊氏牌锄头创造了战绩,
干净利索,功勋卓著,
必将浸诸国史万古传奇!
2013-3-22
南京神策门抒情
槟郎
是馨香梅花的招引,
走进林海的春意浓浓,
竟在四周环绕的高墙里,
发现一座古都的瓮城。
你欢跳着先进去躲迷藏,
我端详雄奇的神策门。
数到一百,钻进门洞,
好干净的院落空旷无人。
这样就成瓮中之鳖了,
丘比特的箭簇如雨纷纷,
甘愿在这里光荣捐躯,
便垒起一座烈士的坟冢。
却如大明王朝的女将,
你娇态软语地将我招降。
对着城上你相机的镜头,
我单腿跪倒表达敬仰。
从此愿作为忠诚的仆人,
为爱神守护六百年的荣光。
我们或化为两扇券门,
开合间见证历史的沧桑。
郑成功的骄败毁了复国梦,
太平天国的儿郎浴血沙场,
从汽油库到城垣史公园,
最终完美于手钩手的影像。
如果上苍给我们地方,
让天赋的爱情在其中滋长,
哪里比神策门更心仪的?
错开的三个门都从里栓上,
便成了梦幻般的伊甸园,
请亲爱者尽情地铺开婚床。
是馨香梅花的招引,
走进林海的春意浓浓,
我们投进金陵的神策门:
瓮城里有过家家的梦想,
谯楼上眺望玄武湖与长江,
墙道漫步进历史的沧桑。
2013-3-20
寻找杨佳小妹
槟郎
是清新朴素的打工妹,
是时尚活泼的女学生,
是袒露妖艳的名舞女,
是慵卧在豪宅的二奶,
是江湖上卖艺的女侠,
杨佳小妹啊,到底是谁?
是百样化身的观音,
救苦救难的美女菩萨!
殴打小贩的现场有你,
血腥拆迁的现场有你,
截杀访民的现场有你,
震爆弹横飞的现场有你……
哪里有灾难就有你。
你慈悲的心在冷漠的
容颜后泣血,发着毒誓;
而随时可内凝的灵台深处
有着你哥哥鼓励的眼神,
从他的死路开始你的征程。
世人难知你的真目,
却广传百变美女的侠客。
作为闲人乐道的话题,
成为弱者反抗的寄托,
恶吏躲之不及的丧门星,
追捕官兵的风声鹤唳。
千年难遇的美艳尤物,
执行天谴的正义女神,
又一个华夏盛世的瑞征!
你的传奇用怎样的笔书写?
闪电短刀,流星飞镖,
更有手枪的百步穿心。
除了你唯一的兄长,
还有谁比槟郎更熟悉你?
当他被扬子江的呜咽逼疯,
疯狂地在纸上乱写乱画,
贫贱而懦弱的我爆炸了,
你的身影凸现在人类星空。
一个月朗星稀的背景,
被一伙董超薛霸肆意蹂躏。
他们转眼魂飞七窍之外,
天降菩萨般的你光彩照人 。
杨佳小妹啊,皇城根下窦娥
绝不出卖女佐罗的恩情。
2013-3-17
南京的朱湘
槟郎
是济慈的莺儿,
更是东方的一只杜鹃,
朱湘,呕心沥血出
奉献给诗国的永恒献祭。
南京,我们隔着时空,
却分明在为谁洒泪:
这个浮华人间总对我们刁难。
去江北的一所学校
打工代课,单调往返,
长江大桥上来去,
滔滔的江水不断翻腾着
贫贱者活着的辛酸和
我的思绪。却看到
吉和号轮船向我驶来,
浪花簇拥着诗人的一跳……
我无力的手臂
划破了巴士车窗,
伸向了你跃起的身影。
可抗不过沉重的贫穷和敌意,
它们逼着你决绝地一战。
只抓着你的回眸一笑,
深藏在我的心底。
熙攘都市里虫蚁般的我们
从此成为永恒的邻居。
大老乡啊,母亲河
长江将太湖与巢湖相连,
外省江城更成为共同的归宿。
我们在这里求学,
我们在这里结婚生子,
我们在这里艰难地谋生;
我们在这里寻觅诗兴,
清凉山莫愁湖留下新旧的足印。
你那孤独的一跃
更化为我残生的北斗星。
常常有一跃的冲动,
就当你正在舒张双臂接我。
但我仍是无名的写手,
千首沥血之作只如
网络上的浮沉的泡沫,
我有何面目急着去见你呢?
既然扬子江就在身边
随时可供惊叹号的一跳,
且在最后的喘息里勤奋笔耕。
八十年一瞬地过去,
南京的变化又算什么?
只是槟郎漂泊到这里,
朱湘,诗国的圣洁天使,
从此你就不再孤单。
那决绝的一跳在江花中定格,
你的灵魂已经升入了
乳白色的乐土与李贺济慈同住,
那也正是我必去的地方。
2013-3-13
黑夜的乌鸦
槟郎
星光将无边的夜幕
下的和平撕得千疮百孔。
看厌了人世的闹剧的乌鸦,
蓦地如闪电般地飞腾,
引导着一身黑衣的女郎,
在一块杨佳的坟墓前鞠躬。
进村强拆的武力扫荡,
将跪求的村民碾成肉酱。
凯旋后的酒店狂欢夜,
哪里分得清官和商。
突然,小姐正解的胸衣里
飞出短刀夺命的光芒。
装甲车和推土机逼退
平民,开坟挖尸的运动
只将公仆大人们除外,
堂皇地毁坏古国天伦。
恶吏的疯狂终于崩溃了,
神秘侠女掘曝了他的列宗。
将衙门前久跪的窦娥
强拖进黑乎乎的官车里,
皇城旅馆的地下室,
截访的欲置上访的于死地。
突然窗外倩影一闪,
天谴的飞镖维护了天威。
人群如潮水般地汹涌,
冲垮了维稳的街道和铁门,
又只得在一片死伤中撤退。
震爆弹突然一个个失灵,
天降般的神秘女子
将他们的畜牲脑壳敲昏。
夜幕下的乌鸦惊鸣,
引导着一身黑衣的女郎,
在一块孤独的坟墓前鞠躬。
包公和展昭发现了谜底,
狂妄的女佐罗在现场
都留有杨佳小妹的签名。
2013-3-1
方山洞玄观遗址怀古
槟郎
我不知道1800年前
的我是谁?但此时站在
南京方山的东南坡,
俯瞰江宁大学城的目光收回,
久久注视脚下的废墟:
这里就有多少代前的我
曾经的幸福的前生吗?
如今的我很迷惘地厌世,
衰老的岁月在无望地腐朽。
那时的我很清醒地修行,
永恒的道教天国伸手可及。
突然记忆闪亮了一下:
我就是那么多年前的洞玄观
小道士,道长是葛仙翁,
我无数代为徒中最好的老师。
师父教我用符箓行奇术,
受太清九鼎金液等丹经,
用金箔包金丹,辟谷胎息……
我跟着他去石头城拜见孙权,
当时的东吴大帝。很快,
江南第一道观横空出世于
扬子江和秦淮河间的圣山上。
日月如梭,三生轮回,
我已经过多少代不同人生了?
尽管此生活得最糟糕,
我也有过最幸福的那一生啊!
仁爱慈祥的如父般的师父,
还有那小师妹,小道姑
温柔多情如秦淮河汤汤的流水。
还有哪一天更值得记忆?
东吴赤乌七年八月初的一天,
年满80的师父告诉我们要别离。
最后只约见我和小师妹,
将两人的四只手交叉地缠在一起。
之后便登上观前的登仙台,
空中赋五言歌诗三篇,
在一阵神奇的祥云天乐中飞升。
我久久地徘徊在杂树林,
我端详着仙翁洗药池
炼丹井和药臼,砖瓦等遗迹。
抬头是祖龙顶插天的山峰,
俯瞰是今生蹉跎的人世囚笼,
方山洞玄观遗址怀古,
我忽然看到了我幸福过的前生。
2013-2-24
怀念诗人李煜
槟郎
当扬子江西迁,
石头城变成了清凉山,
你把驻马坡改作纳凉离宫。
南唐后主、李煜,
清凉寺的钟声能回荡的
不仅是江山的命运,
更是一个诗人的天赋宿命。
最是仓皇辞庙日,
历史里有多少教坊别离歌?
便是降王的最坏命运,
你的祖父如何对待故主杨溥的?
未尝不可以看作因果报应。
但你超越了帝王的命脉,
因为你是天命的诗人。
权谋躲在隐秘处勾手,
暴露在太阳下便味精失效;
权势的金戈铁马很快
被历史的风尘层层掩埋。
而诗歌却穿越最无情的时空,
悬在日月,俯视台榭化为山丘,
把诗人与人性放出光彩。
我是你同族的后人,
辛酸的流浪是我的宿命,
我以空空的双手质问上帝,
他却要我向你咨询。
于是,我跑遍第二故乡金陵,
南唐二陵只是你的父祖,
昔日的雕栏玉砌早已无影无踪,
直到我来到鬼脸墙,
直到我在石头城的烽烟
散尽后发现了清凉山。
我在还阳泉井水里发现你,
我在清凉寺的钟声里发现你,
我在清凉台翠微亭发现你,
发现诗人李煜重于南唐后主,
个人命运重于一党的江山,
它才流出艺术的琼浆。
我在清凉山中久坐,
咂着上帝引导中的启示:
如果你的诗歌重于江山的兴亡,
那么一切苦难都是财富,
在担当一个天赋宿命的硕果。
当然,我们还有什么?
突然美丽爱人搂着我惊呼:
银杏休闲林地的清凉古道上,
李煜和小周后向我奔来。
2013-2-20
杨佳小妹歌
槟郎
是玉皇大帝的哪个
女儿下凡?名叫雍容的
杨佳小妹是美人坯子,
天生尤物,乃国之瑞兆。
婀娜的姿态、媚动的眼眸,
那一头长到腰际的黑发撩人,
初春的杨柳扶风,绿芽
招引了多少蜂蝶?
如仙女下凡的杨佳小妹
一身红妆兼武装,
褰起裙子,飞身上马便隐在
一团闪电般飞动的云雾里。
左右开弓双箭齐发,
必叠双地击中虎豹鹰隼,
短刀长剑齐舞下凶敌喊救命,
妹妹尚如此,哥哥安可逢?
娇美的雍容被兄长
宠爱在甜美的童话国里,
他自己却去了海上,
为了讨一个说法而喋血恶衙。
绝代红颜的天空破碎了,
久久地扼腕于大侠墓茔之后,
将成为系列传奇的主人公,
被一片河蟹的世界传颂。
2013-2-18
给清溪小姑
槟郎
巍巍的紫金山上,
最疼爱你的阿哥已逝去。
蓝蓝的清溪水里,
谁能见小姑的满腔心事。
成为庙里的神又怎样?
孤寂的神龛,没有情郎!
未嫁而卒的蒋家三妹,
蒋侯家的富贵又算得什么?
升为天神的文哥已逝去,
庙前桥上的情侣只顾自己。
生前待字的情愫成了闺殇,
孤寂的神龛,没有情郎!
风从白天吹到夜里,
小姑走出冷清的庙门,
山石间传来优美的琴声,
那是刘琮公子在倾诉幽情。
公子一去再不见行囊,
孤寂的神龛,没有情郎!
庙门对着蓝蓝的溪水,
庙门对着溪上的白石桥。
白皙端正的小沙门竺昙遂,
你们曾经的秘密谁能知晓?
徒然回忆摄他入窟的时光,
孤寂的神龛,没有情郎!
远处秦淮河涛声如狂,
桃叶桃根随王献之浪荡。
你也有过会稽的赵文韶啊,
幽欢之后你赠他金簪,
他也以银椀白琉璃匕相报。
孤寂的神龛,没有情郎!
千年后我漂泊到金陵,
也在清溪畔怀念寂寞的女神。
落魄文人贫贱孤僻的心灵,
全被蒋家小妹的多情所激动。
让槟郎的拙诗化为招魂的祭飨:
孤寂的神龛,没有情郎!
2013-1-15
青溪梦忆
槟郎
清澈的青溪水,
倒映着黄昏的烟岚,
流浪的孤影捧起,
滋润我干渴的喉管。
涟漪里浮现你的身影,
美丽的少女,从岸上和水中
同时向我走来。
为我而来?琴声
慰藉我的疲倦,长袖舞动
着我的旅途如彩练;
芊芊玉指将电流触导进
我的手指和心肝。
我想逃开,步伐被罩在了
合围的水袖里。
这一切悄悄地流进
秦淮河,六朝金粉沤出一首
千年传颂的乐府诗篇。
如此甜蜜的梦,
永远不再醒来多好。
你是谁?成为我的谜问,
沿着溪流逆行直到
山泉边一座庙宇突兀巉岩,
青溪小姑端坐神龛。
后来的故事呢?从此
他不再流浪,化身为紫金山下
青溪畔守庙的道士。
2013-2-13
避言套十四行
槟郎
人有口并不只为了吃,
伶牙俐齿为什么成了祸端?
我们有太多的心话想说,
除非避言套堵着我们的喉管。
遥远的南方周末门口,
美女啊,你的玉齿红唇
为什么被那该死的布遮住?
你的美丽双眸分明热泪暗噙。
我却看到更坚毅地面对
那举着摄像机的凶宝国器,
展示美女怎样被野兽窥伺;
而四周,光荣与丑恶截然对峙。
你走在菊花队伍的最前排,
避言套如十字架圣光划破阴霾。
2013-1-9
故乡的雪
槟郎
绵香纯净的雪
从故乡的天空飘来。
飞舞着徐徐落下的精灵
织成天国的霓裳,
将大地包裹得风姿多态。
永远陶醉着游子了,
陶醉在秦淮河边的冬季里。
厚达膝盖的雪原上,
站在打谷场小桥边的是谁?
那是母亲领着三个儿子,
在三个女儿夭折后,
将大队赤脚医生的父亲撇开,
带着我们到这里祈祷神灵
佑护瘟疫中的爱子。
檀香的香气和霹雳的爆竹
凝固了山村雪幕的黄昏。
使鹅毛羞愧的雪帐里,
故乡崎岖的土路上的是谁?
那是我的父亲背着
刚病愈的九岁的我从巢湖城
地区医院回家,步行走了
十五华里,如一团流汗的雪人。
而我被棉衣裹在他的背上,
感受着父爱的温烫。
被出诊的父亲锁在
卫生室,凝神窗外雪花。
跟母亲到枯荷塘边的菜地,
从雪被下拔篮萝卜回家。
与兄弟妹坐在火桶上
对着门外的雪花笺言志:
好管事的哥哥想办养鸡场,
从姑父家抱养的妹妹想种蘑菇,
弟弟则像父亲那样治病救人。
而我长大了要学本家李白
仗剑远行,做诗人浪游四方……
绵香纯净的雪
从故乡的天空飘来,
飞舞着徐徐落下的精灵
织成天国的霓裳。
父母的双头坟茔覆了雪毯吧,
三个早夭的姐姐茫无痕迹,
兄弟妹当在祖传的土地上操忙。
而我两手空空地客居秦淮,
泪咽在亲情的乡愁里。
2013-1-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