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谈孩子自杀和码农的关系问题

一剑飘尘

昨天我写的文章“高中生自杀与码农浓度成正比”，不出所料，在海外华人圈激起波澜。赞扬我的，就不提了。因为赞扬对于普通人是正面的，对于作家的我来说，却很容易让我失去观察问题的敏锐。所以，我只提提和我相反的观点。

首先，就有人批评我说，在美国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进入工会工作的。是，我承认。我自己的公司就是深受工会之苦。每每和工会打交道，我们不仅要多付出几倍于市场价的金钱，还要忍受低质量的服务态度。所以，我早就总结出一个结论：垄断让所有人的生活质量下降。我知道，我这个结论一下，那些批评我“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进入工会”的人，又要反对我。因为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根本就不会进行复杂的思考。对于他们来说，世界上只有1+1=2这个表达方式，而不知道还有1+1=10的方式。

垄断让所有人的生活质量下降的最好的例子，无过于中国社会。反对我的人，立刻又会反对我这个说法。他们根据1+1=2的原理，立刻就可以举例说：“中国掌握了垄断权的人，生活质量只会更好”。靠，中国那些大官富贾，为什么要把子女老婆送到美国来，而不是在中国那个环境中继续高质量的生活呢？

当然，他们送子女等到美国来，也是一种可以享受高质量生活的象征。但是，这是因为有美国这个环境，没有受到中国那种垄断的影响。在垄断所能够影响到那个范围，包括垄断者自己的生活质量一定是会受到影响的。当然，这里说的生活质量并非仅仅物质的。还有其它，比如安全感等等。

再比如，最近美国西海岸的码头罢工，看起来码头工会赢了，因为他们垄断了码头的工作。但是，因此造成的运输费用的上涨，最终还是会体现在超市的物价上。而其他行业的人，即使没有垄断性的工会，也必然会水涨船高，提高自己服务社会的价格。最终，就是整个社会的通货膨胀。当然，一定要在这些行业之间比较，说谁比谁多涨了几美分。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抢银行的生意呢。总不能说强盗的生活质量最高吧？

好了，我们还是回头说说批评者言。其实我是非常佩服这些批评者的，因为他们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我举的工会的例子，不过是说明美国社会有许许多多的机会，不一定非得走应试教育一条路而已。这与你自己是否能够走狗屎运掉进那个粪筐，是两回事。现在这些批评的，抓住这个“工会不容易进”的说法，就批评我不懂逻辑。靠，工会不容易进，藤校就容易？你们不还是逼着自己的孩子爬藤吗？而且，还要分什么大藤、小藤！好吧，就算你们的码农脑袋只装得下C++,Java，理解不了一剑的幽默，你们应该知道，在美国开一个加油站、盘一家7eleven，一年也是几十万的收入吧？

我当然不能阻止批评，我也欢迎批评。但是，这些鸡蛋里挑骨头的批评者，并非理性的讨论问题。他们的批评其实只是出于一种恐惧，一种害怕自己的价值观被打碎的恐惧。希腊神话故事中的西西弗斯，被惩罚推一块石头。每次他都要推到山顶的时候，这块石头就会从他的手里滚滑，落到山底。西西弗斯的工作就是再推石头到山顶。

我常常就会想，在中国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是被惩罚的西西弗斯。那个体制决定我们所有人都在做徒劳无益的事。但是，到了美国，没有体制的压迫。西西弗斯是完全可以听任那石头滚落山底，自己跑去和维纳斯约炮去的。说不定，就生出一个小维纳西西弗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在硅谷里晒太阳。不是吗？谁叫湾区的气候让我也羡慕呢。

但是，不！那些批评我的人，他们比西西弗斯还要坚强。他们不仅自己推石头，还逼着自己的孩子推，还把那石头带到美国来推。甚至，还吵闹着要美国的常春藤名校也背上这块石头，要美国人民跟着一起推。

这块石头，就是应试教育！

在那些攻击美国大学录取制度的人看来的不公平，不过是因为美国大学没有唯SAT分数论罢了。大不了，再加上个文体优秀，钢琴18级。所以，这类中国家长，从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培养孩子这些方面的教育。一旦等到发现美国大学录取不是那么回事，就开始吵闹。看起来，是追求公平，实际上，不过是美国的公平没有按照他们的标准来做罢了。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奥巴马。啊，如果是我的老读者，就会知道我是多么地讨厌这个黑家伙了。但是，正因此，我倒是觉得他的例子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美国教育制度优越性的例子。根据那些攻击美国藤校录取标准的人的观点，奥巴马一定是不可能被哈佛录取的。或者说，在奥巴马被录取的同时，哈佛里有着比他多得多的白人、华人、印度人。而且，如果从应试教育的观点看，这些人的应试成绩，应该比奥巴马还要好得多。但是，今天看，奥巴马同一个时期的哈佛同窗，有几个达到了他的成就呢？奥巴马今天达成的成就，不是通过考试考出来的！
如果你是哈佛的录取官员，当接到奥巴马的申请的时候，你是拒绝还是接受呢？当然，对于奥巴马这个答案很简单了。但是，如果现在一个低SAT的黑人和一个高SAT的华人，你又录取哪个呢？非得按照某个标准一刀切的话，我觉得SAT还不够符合美国全体人民的标准。应该直接投票表决！既然美国的大学是全美国人民的，那么，我们当然应该全民表决投票，选择哪个新生可以录取。不是？什么，哈佛是私立的？所以不应该受此影响？那么，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强制哈佛按照我们的应试教育的观点录取学生呢？

因为高中生的自杀，扯到了教育，也就扯到了中国人的蛋痛。中国人有个非常自豪的文化传统，就是注重教育。这一点，我也同意。教育对于一个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我不能同意的是，中国人另一个非常奇怪的糊涂思想，就是认为教育就是考试成绩。所以，孩子周末也不能休息，要上AP、补习班、练习小提琴钢琴画画，等等等等。

在中国大陆，我接触过不少城市的孩子。曾经有一个山东的高中生，跟我讲她一天的作息。早上6点到学校，中午回家休息两个小时，晚上10点才回家。我听到以后，几乎要奔溃了！确实是奔溃，不是崩溃！因为我立刻就奔跑着去了厕所，有一种想吐的感觉。计算一下，这个孩子一天在学校学习14个小时！而且一个星期六天这样（只休息星期天）。这他妈的哪里是在学校，这是萨克森豪森集中营好不好？纳粹时代关押政治犯，换了苏联统治时期，还是关押政治犯！这就是中国的应试教育几千年来不变的事实：朝代更迭了，科举制度不变。

如果说，这种应试教育只是逼迫范进疯了，而没有逼他自杀的话，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中国社会普遍的压抑性生活方式，让所有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超强，都成了超人。既然是集中营，既然周围人都一样，本来就逆来顺受的中国人，也就听天由命了。

但是现在，我们在美国的华裔孩子，面对的不是集中营！他们面对的是白人同学、黑人同学、墨裔同学的那种多彩的学生生活方式。一方面，是父母逼着推石头，一方面是维纳斯半裸的乳房。说实话，能继续去推石头的，都是傻蛋。毫不客气地说，我们现在的一些华裔父母，就是在培养傻蛋。所以，Palo Alto在年初一个华裔学生自杀以后，有人说那个学校有许多学生联名写公开信，力挺学校无错。我听到的时候，就觉得傻蛋何其多。而现在，在又一个Palo Alto的高中生自杀以后，竟然还有文章出来说，出了学生自杀的事情以后，要低调。靠！年初自杀，同校的学生公开信都出来了，你怎么不说低调呢？到了我写文章探讨这个事情，就要低调？还好，没有学习共产党那一套，直接封杀我的微信、博客。

所以，我在上一篇文章中说：孩子无辜，其罪父母！孩子都自杀了，还要大家装作没事人一样地低调。什么居心，我是不敢想。但是我知道，高调下去，Palo Alto的房价回跌，是一定的。因为那两所著名的高中的缘故，那曾经是无数华裔心中最理想的学区，对，就是学区房。

因为教育的事情，我接触到许多的华裔，他们都会抱怨说，第二第三代的孩子，就完全美国化了。他们这样抱怨的时候，不是反省为什么中国文化吸引不了孩子，而是逼着自己的孩子在目前的SAT课程之外，加强学习中文。更有教授级别的女神，整天在网上自吹自擂，说是每年寒暑假带着自己孩子回中国探亲，培养他对中国的感情。我靠，在中国的时候，你告诉过你的孩子，他吃的鳗鱼都是被避孕药发大的吗？他吃的咸鸭蛋里一定有苏丹红吗？不去检讨自己文化上的欠缺，不了解美国文化为什么能够吸引并同化新一代的华裔，而是通过强化接触中国，培养孩子的中国意识，这真是应试教育出来的活学活用活典型了。

好吧，写到这里已经是更深刻地得罪了一大批的华人了。看看吧，码农恨我，没有早点告诉他们工会的工薪那么高；批评我的会恨我，揭穿了他们大脑没有逻辑的事实；呼吁低调的会恨我，嗓门太大；Palo Alto的居民会恨我，影响了房价；女神教授会恨我，让她孩子知道了苏丹红……唉，我还是赶快结束吧。也许最好就是和那些孩子一样，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所有恨我的，又可以安之若素地享受着推石头的生活了。好吧，我就用一个自杀结束这篇文章：昨天一个网友在看了我文章后，告诉我，去年九月一个17岁MIT的大一华裔女生自杀……

我不想装出悲天悯人的样子，所以，我只提醒我自己：万般皆有品，读书不求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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