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什么回崇明
过完年,又得回崇明了。带些什么回去呢?抄家之后,家徒四壁,环堵萧然,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那年代,人活着,就是为了活着,能活下去,也许还有希望。民以食为天,吃便成为第一要务。
祖父、外婆都还在世,母亲要伺奉两位老人,弟弟在街道生产组工作,回家搭把手帮助家务,日子过得异常艰难。我每次回家,把崇明农场省下来的工资交给母亲贴补家用,虽然微薄,也不无小补。所以回崇明,实际上是没有什么可以带的。
母亲疼惜儿子务农不易,便去菜市场买回一些肥膘很厚的猪肉,有时运气好,可以买到质量好一些的板油。 把肥膘或板油切成小丁,放在锅子里用小火慢慢熬。猪油渐渐熬出来了,剩下略显焦黄的油渣。火热的油渣盛在碗里,放一点点盐,那滋味之鲜美,至今记忆犹新!
祖父、外婆都还在世,母亲要伺奉两位老人,弟弟在街道生产组工作,回家搭把手帮助家务,日子过得异常艰难。我每次回家,把崇明农场省下来的工资交给母亲贴补家用,虽然微薄,也不无小补。所以回崇明,实际上是没有什么可以带的。
母亲疼惜儿子务农不易,便去菜市场买回一些肥膘很厚的猪肉,有时运气好,可以买到质量好一些的板油。 把肥膘或板油切成小丁,放在锅子里用小火慢慢熬。猪油渐渐熬出来了,剩下略显焦黄的油渣。火热的油渣盛在碗里,放一点点盐,那滋味之鲜美,至今记忆犹新!
熬出来的猪油倒进一个广口玻璃瓶里,等它冷却下来,便是白花花的一瓶。我就带这瓶猪油回崇明。
崇明出产稻米,其他没有得吃,米饭的质量远胜过城里。那时候,伟大领袖为了忽悠老百姓,专门提醒大家“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因此便有了“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政策。“不称霸”是他言不由衷,“深挖洞”和“广积粮”却苦了老百姓。所有的当年收获的新米都上缴国库,存起来准备打仗,国库里存了三五年的陈米拿出来给百姓吃。上海那些大城市的粮店,卖的都是陈米,颜色晦暗,口感陈腐,填饱肚子而已。这方面我们乡下就占了便宜,因为是产地,上缴公粮之后,允许保留一些当年的新米自己食用。
崇明种双季稻,前一季是糯稻,上海人称作“大米”;后一季是籼稻,称作“洋籼米”。我们自留食用的都是大米,因为口感好。
崇明种双季稻,前一季是糯稻,上海人称作“大米”;后一季是籼稻,称作“洋籼米”。我们自留食用的都是大米,因为口感好。
当年新米煮出来的饭,真的是白如凝脂,隐隐的有一层光泽。有了饭,却没有菜,这时候带回崇明的那瓶猪油就发挥作用了。挖一勺猪油拌进饭里,再洒一些盐巴。猪油新米饭,
吃到口中,那个香,那个糯,那个鲜美,真正无以名状!一碗饭刹那间风卷残云,不需要任何菜肴,也因为没有菜肴。一个广口瓶的猪油,你一勺,我一勺,没有几天便瓶底朝天。宿舍里的朋友轮流回上海,每人回来都会带一瓶猪油,大家分享。那时候,没有胆固醇高这一说,大家连饭也吃不饱,想必胆固醇也不会高,所以大勺的吃猪油,一点事儿也没有。
四十多年前的事了,回忆起猪油拌新米饭的美味,至今口舌生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