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近毕业,文革开始了。一帮同学要揪斗化工部的部长,而她却站在了对立面,成了个保皇派的头儿。跟造反派的辩论敌不过大事所趋,只好在对那些当权者揪斗或抄家前,先悄悄跑去给报个信,好让他或他们家里有所准备。咪咪还给她上海的同学挨个写信,告知北京这边已经开始抄家了,让他们有所准备。
在校折腾到了十月,依然不给分配,小姨他们出了京城。借着串联到处走,这天她来到了贵州。由于大批车下的学生上不来,便拦住了火车不让走。而车厢内实在又人满为患,行李架上、椅子背上到处坐满了人。你不是不让上吗?车外的人就举着高压水龙头,向车窗上喷。就这样车上车下的人僵持了三天三夜,眼见她旁边的一个男生扑通一声就倒了下去,紧接着又是一个,咪咪再恐惧中也感到了自己心跳胸闷。
火车终于启动了,他们打开了车窗,吸上了新鲜空气。但只走了一会儿,不知什么原因,就又停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这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同学们纷纷跳下车去活动筋骨。外面一团漆黑,听见的只有四周围山上的狼在叫,深夜的冷风让同学们不顾一切地拆了小站周围的篱笆,点起了篝火。
已三天没吃上饭了,一个男生说去找找。可空手去是不行的,咪咪摘下了自己的像章。一段时间之后,咪咪看见那个男生在远处向她招手,她明白他找到吃的了。小姨趁人不注意悄悄走了过去,那男生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脏兮兮的旧报纸包着的食物。她三口两口地吃了进去,才意识到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从半年前所有的同学一起出来,到一会儿分出去的去延安,一会儿分出去的去井冈山。而她对那些红色根据地没兴趣,自然是越走同学越少,这时只剩下了他们四个要好的上海帮。他们的目标成了去没去过的地方,按她的话说,除了新疆西藏,各省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
圣地不去走,串联去旅游。鉴于运动中的种种不良表现,小姨毕业被分配到了张店的一家化工厂。这多少带有些惩罚的性质,你想回南方,那就偏不让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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