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门外传来银行经理的声音：“林女士，你没事吧？”
索菲控制自己的心跳，对着门外说道：“。。。没事。”
索菲再次揭开那张纸，看到看着她的东西了：这是一张清晰的特写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已经没有眼睛的眼眶，在一个形状奇特的骷髅上。骷髅有微塌、前倾的前额和隆起的眉骨。鼻子已和右面的半边脸一同失去，只剩下一个小孔。不同寻常形状的巨大眼眶呈不祥、深邃的黑色，像一个无底的洞穴窥视着上方的索菲。。。
索菲翻过那张盖着的纸。这是一张陈旧的剪报。上方是醒目的黑色标题：
“50万年前的北京猿人头盖骨仍然下落不明！”
银行经理在索菲的身后锁上大门。
尽管他急着回家，但他还是按照习惯，在整个楼面巡视一圈。一切正常，他满意地微笑。当他走过传真机的时候，他发现上面有一张纸。他停下，拿起翻过来看：上面是一张照片和简单的几个字：“紧急！！！如发现此人，请马上和纽约警察局联系！”
银行经理的目光移到下面的照片。这是一个女子的脸：一分钟前他刚把她送出门外。
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机，银行经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预感：他今天可能赶不上和家人一起吃圣诞晚餐了。
汽车旅馆便宜、简陋的桌子的黑色贴面上静静地躺着三件东西：
一把钥匙，一个红线编成的中国结，和一叠陈旧的照片和简报。
索菲和和克拉克沉默地看着放在面前的保险箱里的内容。
“你母亲没有留下任何信或者说明什么的？”克拉克打破沉默。
索菲摇摇头，拿起那把钥匙。钥匙看上去有年头了，是黄铜做的，有一个奇特的形状。
克拉克小心地摊开那一叠照片和简报：
一座不高的山的全景，可以看到山脚下有一个黑色的洞穴的入口。
洞穴的入口的近景。洞穴像一个巨兽张开的嘴。。。
一群衣衫破旧人们站在洞穴前面。
一队被缴了械的海军陆战队员在日本兵的押送下登上火车
。。。
索菲拿起剪报，每份报纸都与北京猿人头盖头盖骨有关：
“无价的北京猿人头盖骨在二战中失踪”
“人类进化的重要证据迷失在战争的尘土中”
“芝加哥富商出巨额赏金寻找北京人头盖骨”
“北京人头盖骨在日本出现！”
。。。
索菲和和克拉克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失踪的50万年的北京猿人头盖骨。。。”克拉克把照片小心地放在桌面上：“这倒不是每天都能碰见的事儿。”
索菲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照片和剪报。
有人敲门。索菲脸色一变，迅速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进包里。
克拉克走到窗口，从窗帘缝间往外看。
“啊，我们的圣诞大餐来了。”克拉克咧嘴笑着说。
克拉克把盖子一掀，一个巨大、还冒着热气的披扎。焦糊的意大利香肠、乳酪、和面饼的香味扑鼻而来。。。
索菲突然觉得肚子饿的不行，这才意识到她已经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了。她刚要伸手去拿披扎。
“等一下！”克拉克阻止了她。
克拉克从披扎带来的纸袋里取出塑料的刀叉和纸巾，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索菲身边，为她拉出椅子：“请坐，林女士。 ”
索菲坐下。
他拿过两个旅馆的塑料杯，倒上瓶子里的可乐。
克拉克在索菲的对面坐下。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拿起杯子：“圣诞快乐！ ”
索菲举起杯子，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他说：克拉克先生，你为什么不去换一件衬衣呢？我说：尊敬的法官先生，我已经换了第三件了！”
索菲端着杯子，笑着听克拉克讲他第一次上法庭的故事：“你瞎说的。”
“是真的...”克拉克举起左手，作宣誓状：
“从那以后我知道我有一上法庭就汗流如注的毛病。你可能在护士学校学到过，这个医学上叫做：精神性强迫体液流失症。。。”
“没有这回事！”
“真的，我还看了很多专科门诊，但没人有办法治疗这个绝症。最后一个专家终于给我开了药方。我打开一看，药方很简单，只有四个字：不上法庭！。。。所以我就坐在办公室里查询资料，准备各种上庭的文件。倒是不必买很多衬衣。。。”
克拉克自嘲地笑了笑：
“你呢？你的护士工作是不是更激动人心？
“还好。。。倒是流很多汗，大多数的时候。。。”
索菲想起那些夜班的晚上，飞速推进门的担架，争分夺秒的抢救、电震仪刺耳的尖叫、汗水和血液。。。
苏珊娜现在在做什么呢？索菲想道。
“。。。但我热爱我的工作。能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
索菲突然非常想念她的朋友，她的工作，和她一去不复返的平静生活。
索菲抬起头来，看见克拉克正看着她。她的心跳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不到十小时内，她笑的次数可能超过了过去的一年。
有些尴尬的沉默。
“嗯，不早了。。。”克拉克干咳了一声，指了指卫生间：“女士先请。”
当索菲走向卫生间时，克拉克叫住她：“索菲。。。”
索菲转过身来。克拉克看着她的眼睛：“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索菲缓缓地点了点头。
当索菲走出浴室，她看到克拉克倒立在墙边。
从下而上看到索菲脸上的好奇的表情,克拉克不好意思地说：“小姐请别见笑。这是我睡前的习惯
索菲微笑：“没事儿。 ”
克拉克停了一下，解释道：“我小的时候住在寄养家庭。我的养父养母一定要我在睡前这么做。他们说这样有利于血液循环。现在已经变成习惯了，不做就睡不着...你？ ”
“我没笑啊。 ”索菲转过脸去。
克拉克调整一下姿势：“哦，我刚才给一个客户打了电话：他认识一个在纽约自然历史博物馆工作的人类学家。我想如果你想知道一些关于北京猿人头盖骨的事，你可以去找他。”
路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偷偷地爬入房间，偶尔被驶过的车无情碾断，发出轮胎和寒冷的坚硬路面摩擦的嘶叫。
索菲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这么说，你也是在寄养家庭长大的？ ”索菲的声音悬浮在黑暗中。
隔壁床上的克拉克已进入半睡眠状态。他含糊地回答：“是啊。。。”
停了一会，索菲问道：“他们对你好吗？ ”
克拉克没有声音。索菲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黑暗中传来克拉克的声音：“我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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