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来说说文革中的事情。
这是一段痛苦的回忆,是我们民族经历过的一段恐怖甚至血腥的历史!是真实的历史!
大概是1967年的夏末一天凌晨,我家的房门被人雷得山响,之后一群年轻人冲进了我家。当时我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幼童,家里还有奶奶、姥姥、妈妈和一个跟随了几十年的老保姆。我们被勒令沿门外的楼梯一字站开,很多人喧嚣着涌进家里。现在想想当时我好像也没觉得太害怕,其实也不懂发生了什么。之后这些人开始对着我们全家人大喊大叫的,我现在是实在回忆不起来他们在喊什么了,我当时实在太小了。之后我就被拎着扔出了楼门,我们被抄家了。
后面的事我确实记不清了,但我记得一或两天之后我回到了家。还能称为“家”吗?!还没进楼门,就看见我家的东西正被人从窗户吊出,楼外散落着一些我家的箱子家具啥的,有些人正在往外翻东西,拿出一件后还要举起来大叫:这是四旧!(反正这些“四旧”后来都不知所终了)门口大人们脖子上挂着大牌子,低着头,一堆人把他们围在中间,高举拳头喊着什么。我被人抱着走进了“家”里(后来被告知,当时父母单位的同事试图帮我们解一些围,但那个年代没有谁能阻挡已经被煽动起来的“革命”洪流的)。这时眼前的景象你都不能想象:家里的东西已完全没有了,四壁空空,满地是厚厚的被打烂的东西。我看到地上有几件曾经属于我的已经被打烂踩扁的玩具,便伤心的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有个阿姨拿了一个玩具(好像是个布娃娃)递给了我,并对后面追过来的年轻人说,这不算是“四旧”吧(“破四旧”,指的是中共文革《十六条》明确规定“破四旧”,即“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那时红卫兵们把所有他们看不顺眼的、有民族性的、有历史文化传承的都归为“四旧”,统统砸烂烧毁),因此我得以拿到一件幸存的布娃娃。
那时我父亲还在外地工作,对家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但我母亲被强行剃了个“阴阳头”(即头上一边的头发被剃掉),以示是坏人。由于父母单位的人一再强调我的二舅是抗美援朝志愿军,且因负伤残疾一直住在医院,“他”的一些东西才勉强被留下。呵呵,我们家还算幸运,除了家产被洗劫一空,人只是挨了打,但没有被打死。我们家比起千千万万被打死迫害死的人也算幸运了许多许多了。
后来我和奶奶被紧急送回了浙江老家,那里除了经常半夜三更最高指示到后,满街都是游行欢呼的人群外,我们总算没有再被人随意欺辱了。只是我一个从大城市来的“娇气包”又面临了一系列的病难折磨。在那里,我被传染了伤寒,是奶奶日夜在医院陪伴我,让我度过生死一劫;也曾胸部长大毒芥,现在仍留有一伤疤,手部还被严重烫伤;牙齿也曾磕落一个。
无论怎样,我在小学一年级之前还是有幸回到了伟大的社会主义首都北京,可以和母亲团聚,也有了接受较好教育的机会。
文革之后我们家总结了我们为何能得以保全性命:主要是当时是个别本地红卫兵率领外省红卫兵打砸抢了我们家,街道和单位都没有积极卷入,且外地红卫兵革命后又流窜到其他地方“作案”,才使我家没有“享受”源源不断地无产阶级革命风暴。我们是被迫害的,但我们也是幸运的,毕竟我们全家没有被迫害死一人。该庆幸吗?我是没有一丝感觉的。
有人吸取教训吗?我不知道!好像没有谁被恩惠过“国家赔偿”吧?!看到听到的也就是曾经被批判被迫害的官员们喜气洋洋的官复原职或根红苗正被自己父母看着接班人的子女们接过了“革命的枪”。巴金先生呼吁的建立“文革纪念馆”的要求,根本没有人理睬。许多人倡议的编纂“文革史”的主张统统被束之高阁了。呵呵,嘿嘿,噢噢!(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