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故事3---相夫教子杨夫人

回忆往事就像水墨画,不经意的一滴墨掉在纸上,慢慢化开。又滴上一滴,化开,和原来的混在一起构成一幅画。往事就这样成了历史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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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下面有四个弟妹,依次是大舅,阿姨,二舅和小舅。为何如此详细,要从我的外婆说起。外婆也是合肥人,姓谢。不是城里的,属于农村户口,外公却是城镇户口。她家里祖辈是乡绅,读书人。她的出生年份我记得很牢,1893年。我这岁数的人都记得住这年份。外婆比同庚人遗传因子好,又不需操劳国家大事,硬是多了16年寿,看到她自己的宝贝外孙(我)结婚生子,出国留学。从小她就喜欢捏我的鼻子,嘴里念叨“我的大鼻子乖乖”什么的。今天这鼻子又有点酸,要流眼泪。

  外婆读完高小毕业,那还是遥远的清朝,裹小脚的女孩子上学的不多。年轻时候我一听“高小”就要笑,因为我只有初小的学历。我问过外婆为何不像他的几个弟弟继续上学,留洋做学者教授。外婆瞅一眼外公,“我已考上芜湖的学校,也去上课了,但你外公到学校把我的被子抱走,我只能回合肥。”外婆曾悄悄告诉我,外公知道,这一上洋学堂,婚事八九要吹。这故事家族里人人知道,外公也不“狡辩”,任由我们起哄。外婆的母亲也是读书人,会做诗。我母亲认字后,就会备好文房四具,她的外婆读一句,母亲就写一句。完事后送到相关编辑人员处。母亲很喜欢这差事,可以拿到不少“赏银”,还可以有借口四处乱窜,找同龄的伙伴说个悄悄话。

  外婆成婚后在家相夫教子,这相夫容易,教“子”这事自古难,首先要有“子”。头俩胎都是女儿,又怀了第三胎。三姑六婆,左右街坊都来看过。据说前后左右都要看,方位很重要,一半说得璋。另一半讲弄瓦,倒也符合概率。但那边婆婆大人不高兴了,通过贴身丫头传话过来,言简意明:准备几床被子,腾出一间屋子。怎么着,不生儿子就娶姨娘(小老婆)进来?送子观音探知我外婆念经心诚,我大舅坐着宝莲,适时而来,全家喜气洋洋,外婆当然身价百倍,那姨娘的事没人再提,有正规军还要雇佣军干嘛?大舅从此就是“贾宝玉”。我母亲经常安慰自己,她虽是老二女孩,但大姐出生不久就死了,不管男女,老大一般待遇都不错,因为按老法讲,只要会生孩子,还怕没有儿子。果然外婆随生下大舅后,在“夹花”生下我唯一的阿姨后,最终以小舅收官。我母亲最长,在没有弟妹前,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大舅是全家的中心,不会说话,就可以用哭声指挥全家上下。阿姨经常和我们诉苦,她是“多丫头”,姐姐只顾自己玩,哥哥欺负她,两个弟弟还要她管。二舅和小舅掉在糖罐里,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学习工作都很出色。我会分别为他们写一些回忆。

  抗战前,母亲家在合肥的北油坊巷。我上大学时,陪外婆去合肥大舅处。他们不在老房子住。也不知是那个部门占了做职工宿舍,围墙上的“拴马”还在,挂油灯的“挂件”生了锈,院子里母亲经常提到夏天冰镇西瓜的井还在。巷子的另一边就是李府,现在好像用其中的一部分改成博物馆了。李家的人清末民初时大部已离开合肥,到上海去置产定居,主要集中在海格路(华山路)。我念书的复旦中学校址就是华山路靠近淮海路的李家祠堂,里面有一个大殿,百年校庆时整修一新。在里面斗过牛鬼蛇神,听过无数次报告,包括学校第四次红卫兵代表大会,我荣幸被主席团吸收,成为排名倒数第十二的主席团成员。

  大概在1930年代,外婆的好朋友,杨武之教授一家,从“四古巷”搬到“北油坊巷”,两家门挨门。这故事版本有点不一样,杨先生赴美留学时,出生在四古巷老屋的长子才周岁大。几年后他学成回国在北平清华大学任教,夫人携子北上,又生三子一女。当时教授工资较高,加上杨先生的节俭,有了不少积蓄。由他在合肥的弟弟出面,在北油坊巷买屋,但一直没回来住。1937年七七事变,杨夫人一人带孩子回合肥避战乱,就住在这房子。尽管外婆和杨夫人早就认识,但这次,成了真正的“邻”居,。母亲的版本是杨家37年回来租了曹家的房子,我估计应该不是的,尽管买房子仅仅靠教授的工资有点勉强,还有5个孩子,房子大约早先是姓曹的。

   对于杨夫人,外婆经常这样告诉我们,“她命好啊”。一连四胎全是男孩,接下来只生一女孩。最后,“怀了孩子,避难到了合肥,结果又是男孩”,这就是当时外婆的理想。母亲也依稀记得杨家添丁的事。1949年后,杨先生在上海教书,外婆和杨夫人时有联系,外婆还是说杨夫人命好。当年的长子在美国出名了,带着父母周游各国,出名的大孝子。

   (我的记叙可能有误,以官方记录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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