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下着大雨,远处的雪山不见了踪影。小区公园的玫瑰花丛中,胡爱萍仰面躺着。她的身上落满了湿漉漉的花瓣,她的两腿之间是个小baby,浑身赤裸,身体冻得通红。她闭着眼睛哇哇地哭着,小手小脚同时在空中抓挠。血水和着雨水从baby的身体下面流向公园的洼地。baby的哭声越来越弱,甚至变得沙哑起来。
“爱萍!baby!”陈思诲大叫着从梦中惊醒,他的心咚咚直跳,他摸了一下脑门,竟是一头冷汗。秦晓莲回过头,“怎么回事?星期天一大早把人家吵醒。人家连续剧看到半夜,才睡着一会儿。哎,你刚才喊谁?我怎么听着像爱萍。”
“你就知道看连续剧。我梦见胡爱萍死了,baby没人管,在哭,会不会她们娘俩出事了?晓莲,你知道我绝对不会和你离婚了,可是她们娘俩没人管,挺可怜的。”
“都是你干的好事!你除了能给钱,还能帮什么?!待会儿我去教会替她们娘俩祷告,天父会看顾他们。”
“教会我跟你一起去。”
诗歌敬拜结束后,领会报告说,“感谢主,这周我们小镇有戴安娜和胡爱萍两位秭妹先后顺利生下一个男孩,八磅三昂司,和一个女孩六磅五盎司。有感动要为这两个姊妹帮忙做月子饭的请和姊妹会负责人珍妮联系。”
秦晓莲睁大眼睛回头看了一眼陈思诲。看来他和他的野种还真是有心灵感应。刚做了梦,结果就生了!
一个女孩六磅五盎司,陈思诲心里不停地重复着。她该长什么样?也许像她妈妈一样漂亮,就算不像她妈,像自己更好。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陈思诲想象了一下一个小女孩穿着花裙子,跟自己撒娇的样子。感谢主!她娘俩平安就好。陈思诲第一次从心底由衷地赞美上帝。
胡爱萍一定是对自己恨之入骨,像孩子生了这么大的事都没有主动通知自己。今天若不是来了教会,恐怕还没这么快知道这个好消息。
秦晓莲心不在焉地听着牧师讲道,她的目光停留在大堂前方的屏幕投影上。她的心也停留在了上面的两行经文。
(太6:14)你们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天父也必饶恕你们的过犯。
(太6:15)你们不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天父也必不饶恕你们的过犯。
秦晓莲刚刚得知陈思诲有了外遇时,她更多的担心是失去他。因为在她眼里,她无论从姿色还是能力都无法和胡爱萍对抗,何况胡爱萍还怀了他的孩子。可是意想不到的是陈思诲居然不愿意离婚,长久的夫妻生活已经让他形成了对自己的习惯性依赖。
不过破镜重圆,中间的裂痕是无法抹去的。晚上当他靠近她时,她总是想象他曾经进到过别的女人身体里。他的肮脏是无法用水洗掉的。她们从前纯洁无瑕的关系一去不复返了。因为嫌他脏,她自己无法全身心投入,她甚至觉得自己像妓女在迎合嫖客。恶心,太恶心了,至少在短时间内她不能完全接受他。
现在秦晓莲又要面对他的野种。她能接受这个孩子吗?以后每次见到孩子她一定会联想起他的丈夫和胡爱萍的云雨之事。她该怎样去面对这活生生的提醒呢?
她可以饶恕他的过犯,不和他离婚,继续以前的日子,可是她没办法完全接受他,像从前那样。也许这意味着她还没有完全饶恕他。“你原不原谅他,对他可能没有差别,对你却有很大的影响。宽恕人的过失便是自己的荣耀。”秦晓莲仿佛听到天父富有磁性的声音。是的,如果自己想要快乐地生活,不闹心,不堵心,不恶心,就必须从心底彻底原谅他,这是唯一的出路。
散会后,秦晓莲和陈思诲一起朝着教会厨房走去。迎面碰上珍妮。她来自台湾,虽然也有硕士学位,却心甘情愿地做着全职太太,另外负责姊妹会事工。
“晓莲,我在排给那两位孕妇做饭的时间表哎。听说胡爱萍老公海归,她一个人在这里,所以需要帮忙比较多。你看你哪天有空,需要做至少一菜一汤。”珍妮一边说一边把一个做饭值周表格递给秦晓莲看。
显然珍妮还不知道胡爱萍和陈思诲之间的事。在教会台湾人和大陆人之间显然不如台湾人自己和大陆人自己之间来往密切。
“胡爱萍怎么这么快就生了?不是预产期下个月?”在一旁沉默的陈思诲迫不急待地问。
“是啊是啊,戴安娜告诉我的,我和爱萍其实不熟哎。”珍妮快速地眨着眼睛说,“你说巧不巧,她们两个居然在医院碰到了耶。好像有说胡爱萍的baby因为早产是个才六磅多的小女生耶。”
“晓莲,你就排上给爱萍做饭吧,少看点连续剧。”
秦晓莲瞪了一眼陈思诲,只好说,“那好吧,我排一次。你这儿明天空着,我就明天送吧。反正我也表上班。”
珍妮走开后,秦晓莲马上打了胡爱萍的手机。她比谁都清楚陈思诲此时最想要什么。
“爱萍,我在教会,听说你生了,祝贺你。”
“谢谢。”胡爱萍答道,她怎么也没想到秦晓莲居然打电话来。
“我想明天给你炖一锅鸡汤送来。还有你爱吃的清炒苦瓜。”
“不用麻烦了,我妈在这儿,真的什么都不缺。”
“爱萍,其实你知道我为什么打电话来,老陈,他想看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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