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件大事是艾琳退休了!
艾琳从二十岁起就在洛杉矶县的社会服务部门工作,整整四十个年头。她进政府部门比较早,所以她的退休福利是十分优厚的。近些年来加州财政连续赤字,加上由于竞选捐赠而导致的无法根除的官僚主义,特别利益集团有恃无恐的局面日益严重,改革政府工作人员福利的呼声此起彼伏。在当地报纸上就经常曝光,某个县的消防长官,或是某学区的学务总监,他们令人瞋目结舌的退休待遇。
艾琳也是一个在当时的情况下制订出来的退休计划的受益者,经过层层计算后,她不但在退休后享有比原来工作时更高的工资,更是有着全面的免费医疗保险。你想想看,如果能够这样完全无后顾之忧的退休,你会不会在到达退休年龄的那一天,再多工作一刻呢?
所以,时间一到,艾琳就退休了。那一年,她刚过了六十岁。多么美好的生活啊!
不用上班了,时间立刻多了出来,不是吗?艾琳开始计划怎样有效地利用她的时间,每天去健身房锻炼;从来不养宠物的她,有一次一个姪女儿来她这里,不知怎么留下一条狗,慢慢相处之后,从开始的不习惯到越发的感觉有一条狗陪伴是非常令人愉快的事情。她还计划经常去看新发行的电影,结果这并没有如期实现,因为她发现,退休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时间,忙忙碌碌的一天天也很快就过去了。
另一个计划是继续旅行。能够更灵活地掌握时间了,那就意味着可以充分利用淡季价格低亷的旅行计划。以前习惯于一个人走遍天下的艾琳,找到一个堂姐,有时她们结伴而行。那次父亲节相聚过后不久,她就和堂姐一起去智利的复活岛上看大石头人像去了。
最让艾琳开心的退休礼物,是很快她就当上奶奶了!
儿子本杰明结婚的时候都四十出头了,得赶紧要孩子。结果出师不利,凯瑟林怀了两次都没保住。她真的是很瘦小的一个人。后面一次又怀上了,虽然没有掉,但是她吃尽了苦头。不知道是她身体上的什么原因,她整个怀孕过程就像是一直在受到酷刑,极其严重的状况连续不断,难受至极,经常晕过去。别人怀孕越来越胖,她越来越瘦,要时常地吊盐水,艾琳说看到她的腿就像两根棍子。
幸运的是,虽然这个母亲当的倍受折磨,孩子并没有早产,足月顺利地生下来了。一个壮实的,有着大大蓝眼睛,雪白皮肤,黑头发的女孩子。
全家人为这个女宝宝的名字纠结不已,以至于孩子直到出生了名字还没有最后定下来。艾琳和小两口之前有两代人的隔阂,名字这个事情特别具有时代特征。艾琳这么个善良的好妈妈可不是事事没有原则,对名字是相当重视的。用她自己的话说:当然得有个我喜欢的名字啊,我要天天叫她的呀!不是我喜欢的可不得难受死?
我说那是不是他们给你几个选择,你在里面挑一个?
差不多是这样吧。
最后有那些可选的呢?我刨根问底。
本喜欢奥利维亚,凯瑟琳喜欢艾娃,维多利亚也行。
你选的哪个?
艾琳不屑地:奥利维亚?真的吗?肯定不行,像个艺名。艾娃?让我想起艾娃·嘉得娜。我喜欢这个经典的维多利亚,是维多利亚女王的名字。
最后这个像极了艾琳婴儿时候的漂亮宝宝,维多利亚,成了艾琳的第一个孙女。她的出生,给艾琳的生活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快乐和喜悦。
艾琳那时的住处离儿子家大约三十分钟的路程,是不算短的一段距离。小孙女平时主要由外婆来照顾,周末的时候艾琳想方设法和她有相处的时间,但总是觉得不够。
儿子一家最近在不错的学区买了房,快要搬家了。艾琳也想住在与他们同一条街上,这样她可以天天看到小孙女,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她要本注意一下附近有没有房子要卖,一有就通知她。
艾琳现在的房子还没完全装修好,那是几年前,房产市场比较低靡,她不想继续弄了,说再砸钱进去的话那损失的会更多,肯定收不回来的。我那阵子也不得不要搬家,正是烦恼不堪的时候。艾琳说,不要烦恼,你看我就一个人,东西这么多,车库塞的满满的,平均五年搬一次家,也不过过来了?没事的。
我临走的时候她问我要了孩子们的生日,我有些心虚,因为我有三个宝呢!我告诉她不用经常为他们的生日做些什么,心想这生日年年有,挥之不去,为何自找麻烦呢?艾琳笑着说,退休有一个好处,就是终于有时间关心一下別人孩子的生日了!
从那以后每年八月,孩子们都会及时地收到艾琳分别寄来的卡片,先是两张给儿子们的,几天后的一张给女儿。每张卡片里有她写的生日祝福,还有15元钱。
圣诞节的时候,我们会收到艾琳给我们全家的圣诞卡。
我会提醒孩子们一定要写个电邮给艾琳,谢谢她还记着我们。
后来我得知凯瑟林不怕困难,又一次历尽艰辛,为维多利亚生了个妹妹。
最近一次的卡片上,艾琳的地址变了。我相信是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搬到她孙女们的旁边,成为她们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
到这里,我讲述艾琳的故事就要告一段落了。跟读的朋友看得出,我与艾琳虽然认识二十多年,也总共只见过十来次面。每次见面短短一,两天,或是两,三天而已,通常是恶补自从上次见面以来生活的継续,新事物的发生发展。最近以来没怎么有机会去看她,是她每年孩子生日时寄来卡片,不时地提醒我,让想记我这个忘年交的朋友。她的总总,温暖着我的心。
我想以艾琳为起点,用我很不娴熟老练的文笔,记录些我生命中的人和事。我这个人思绪万千,常常夜不能眠,心想何不将所思所想一古脑倒出来,会不会心平气和一点。
结果这头一个系列下来,不但没有静心静气,反而更加地日思夜想,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初写博者,总是会遇到读者少,反馈更少的问题。我自己虽然会念上好几遍,但是无论如何,总是有只缘身在此山中的不客观。
惶惶然,继续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