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座灯塔 (十四)

高岚塔 (The Highland Light),是整个海湾最古老也是最高的灯塔。建塔的指令最初来自美国国父乔治.华盛顿。时年1797年,美国建国未久,百业待兴。为了让往返几个大岛的船只避开危险的岩石密布的近岸海域,一座简陋的木头灯塔很快就在海边建了起来。可是只迎了数年的海风,木头建筑就不行了,赶快用结实的砖头来替代。又过了数十年,这座身担重任的灯塔再次成为危塔。1857年,国库渐丰的美国国会,拨了专款一万七千元,把旧塔推倒,建起了一座66尺高的新塔。在塔边,还顺便建了一间发电室,一间守塔人的房子,还重金从法国进口第一座涅菲尔透镜---当时的最新技术,可以把光源放大而且投射到很远的海域。

从此,这座矗立在海天之间,美国最东海岸线的白色高塔,就成为一方地标,一处景致,一个符号,一段历史。

美国海军的战船曾以此命名,诗人墨客以此为题,画家摄影师留下它的每一个角度,慕名而至的游客络绎不绝。它是一个独特的存在,能文能武,坚定又浪漫,受尽风吹雨打,年复一年,在寂寞的夜里坚守。

现在,叶舟终于爬上这座名塔,从里面看出去,感受着守塔人辽阔的视野,寂寞的环境。

其实,她并不寂寞,因为他就在她身边,陪着她爬上塔顶。

“说真的,HIGHLAND应该译为高岭才更准确吧。不过你不觉得这个"岚”字,本身就象一座塔吗?而且又有山又有风,音又近LAND,中文真妙。。。反正我就喜欢叫它高岚塔。。。“她一边喘着气,一边唠叨着。

钟青没理会她,自顾自看着塔外的风景。不得不说,塔里塔外,风景和感受就是不一样。他庆幸自己跟着爬了上来。

塔外热闹,塔内寂寞,就象他自己。

可是,她来了,还拉着他的手,让他在重重的夜雾里,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

她兴致勃勃,爬完塔,又拉他去了下面的博物馆,东看西看,发现了一首就叫HIGHLAND LIGHT的英文诗,马上念了起来:

“离我最近的

原来是你

而不是那些高声祈祷

自视甚高的人们

我怀疑

他们并不懂海

。。。”

她一下就沉默了,念不下去了。在心里重复着第一句话,一遍又一遍,直到双目潮湿。

现在离她最近的,难道,不正是这个陪着走这一趟,又让她心动不已的人么?可是,为什么,偏偏他心里还有着别人,偏偏,她自己也快要远离?命运既然让他们相遇,为什么不能再走一步,几步,让他们从此相知,又相爱?

看到她定定地看着一些文字,突然就停了下来。钟青有些奇怪,走过去,看了她一眼,接着念了下去:

“我们的方式

要简单得多

但我们的双眼---同样坚定

所以你沉睡吧

今晚,有双手

自深洋

自天地

把你紧紧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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