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乡愁?在海外生活的我们,可以讲是最理解也体会最深刻的.它并不是新的话题.我们华人普遍对自己”根”的眷恋,构成了我们总是”恋旧”—故乡,原乡,故土,老乡,老街坊(也算),老家,可以说出一串.这种情结,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是挥之不去的.
每年都要回国探亲,但每次都要避过元旦春节这段时间,原因是国人的”年度大迁徙”如火如荼,实在无法招架得住.记得多年前在广州工作生活,春运期间,眼见到车站,机场,街上和码头,人头拥挤.熙来攘往的人群,他们几乎全部是在外面打工,春节赶回家过年的人们.郊区的大道和高速上,摩托车大军,带上行李,年货,日夜兼程,跋山涉水地,只是为了回到自己的乡下.那里有等待他们一年的,老人,孩子,还有乡亲们.
90年代,在深圳.用了好长的时间,才适应了”城中村”的概念.象什么”黄贝岭”,之前就是几条旧街道和破烂的村屋.后来被发展起来的高楼大厦包围了,就成了大白天也见不到阳光的”暗巷子”了.再象”紫竹林”,就这地名,陌生人还以为是片荒山野地,这里从一开始却是片”不毛”之地(连树也看不到一棵,惶论竹林呢),工厂住宅区连成一片的.站在几层楼上就能见到大片的”棚户区”--换句话说,就是当时的”外来无户口”居住区.到了现在,这里的楼价可是一天一个价!因为这里是深圳的”中心”地段.
今年回家乡,没有时间去乡下看我大姨.她97岁了.三个儿子,他们也是子孙满堂.除了大儿子,由于年迈,自己喜欢住在乡下以外,其他两个及所有的孙子孙女,现在都在外面.有的远去了深圳,苏州,成家买了房子定居,有的住县城,买了城里的房子,就近孩子们上学.他们原来有的是乡里最肥沃的田,现在也几乎荒掉了--没人种,没人打理.说种啥都会有人来偷,后来包给人种上了树,说城里大面积改造,景观造林,活树木可以卖个好价钱!回想上次去看她老人家的时候还是去年5月吧,回程是步行从村里顺大路走回县城的,全程大概有十里八里路的,记得大下午的,一路就没有见到一个路人.
自己现在在澳大利亚住的是”洋乡下”,离最近的小城市开车也要半小时,到悉尼更要5个小时车程呢.这洋乡下人口也不多,空间算大.体现在住房的土地按照市顷,公顷来算,镇上的屋也是几百上千平米的.国家公园树木保护区环抱四周,比原来在悉尼的住房宽敞多了.前后园子里树木繁茂,菜地收成时有时无的,不能自给却也知足.
澳大利亚其实是个城市化很高的国家.大半人口集中在很少几个大城市里.而乡村,特别是人人都喜爱居住的海岸线上的乡间,人口却不见下降趋势.从早年的黄金海岸,冲浪者天堂,到后来的拜仁湾,到现在的麦考瑞市,墨琳顿半岛区,许多悉尼墨尔本的城市居民纷纷迁移到此安家定居.显示出从城市到乡村的”逆城市化”新趋势.在当今恐袭阴影笼罩之下,镇上许多人都表示,以前从悉尼墨尔本等城市”逃离”出来的决定,是”对的”.更有人说”要不然啥时候被回教激进分子给包围了你还不知道呢”,云云.
中国的城市化还在快速进行之中.
在许多乡村,原始的村庄正在快速地消失.象所有发达国家的过去一样,中国也将走上这条路.近郊区变成了工业区,开发区.土地被征掉了,农民人口失去了土地,带上”补偿费”到城里买物业安家,成为”打工”人口,年老的变得无业,无事,代儿孙,打麻将.
在城市里,人们身处陌生环境,陌生人的社会,更加怀念以前的”熟人社会”,老家,老乡亲,社戏,过大年,闹元宵,这所有的,都在淡化着.
中国现在,其实是有很大的,没有好好利用的乡村土地资源的.这些个村庄的荒废,很大程度上向人们证明了这一点.
与此同时,新闻里,看到的却是,中国的财团在世界各地购买他国的农/牧用土地.昨天澳大利亚新闻广播公司ABC新闻,说西懊和北领地交界处,中企有意购买世界上面积最大的养牛用的牧场.加上另外一块位于南澳和昆州交界处的牧场,合计的面积超过澳大利亚最小的塔斯马尼亚州了.
西方国家用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完成了农村走向城市,城市再走进乡村的过程.中国的发展,应该不会需要那么长.要不了二三十年,文中讲的”逆城市化”就不可避免地要发生.那时候,才能见到城市里人口平衡,乡间生活质量的提高.
愿意看到这一天,快点来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