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心》:第一章(一)

第一章  城之东极,心之东极

(一)

小城位于华夏东极,是我们国家最早沐浴晨光的地方。这里天高地阔,物产丰富,空气清新,四季分明。小城的四季各有特色,景色均美不胜收。尤其是长达六个月 的冬季,大片的雪花漫天飞舞,皑皑的白雪覆盖四野,直把小城装扮成洁白素装的世外高人的模样。那样的时候,纵使室外的气温低至零下三十多度,也不乏车水马 龙的热闹景象,不乏来来往往的行人和或高或低的说笑声。

许是气候的原因,这里的人们大多性情耿直、为人豪爽。在外人的眼里,他们高兴了就哈哈大笑、生气了就劈啪出手,他们爱就爱得热烈似火、恨也恨得直截了当,他们大把甩汗、大把花钱,他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事实上,他们确实如此。

当然,小城人和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的人们一样,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内涵。比如,这里的女人有开朗大方、热情似火的,也有温婉如玉、小鸟依人的;这里 的男人有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也有不修边幅、不拘小节的。细说起来,小城里有故事的人们,不论男人和女人都和所有地方有故事的人们一样,每个人都可以成 为一本书——一本耐人寻味、百读不厌的书。

谭欣是一本书,唐逸飞是一本书,燕青是一本书,陈晓敏是一本书,关月是一本书,穆清是一本书;田笑光是一本书,鲁郁夫是一本书,程洪亮是一本书,高峰是一本书,王华强是一本书,霍家德也曾是一本书。

之所以一下子想到上面几位,是因为他们都是小城人,且除了霍家德之外都是夏闲云茶庄的座上客。他们各有各的经历,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悲欢离合。夏闲云 茶庄汇聚了这些说普通也普通、说特别也特别的茶客,也就汇聚了一个个千滋百味的故事,汇聚了一部部各不相同的书。若把他们的经历和故事合在一起,必是一本 大书,书里全是小城人的缩影,亦是所有人的缩影。

读书也好,看影视剧也好,有人喜欢幽默的、有人喜欢惊悚的、有人喜欢圣斗的、有人喜欢虐恋的、有人喜欢科幻的,但我想,所有的人都期待类似“从此,公主与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圆满大结局。可是 ,现实生活中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及烦恼忧困和痛苦不幸远远超过任何作家的想象,而小说、影视剧里成功、财富及幸福的获得远比现实中来得容易。

夏闲云茶庄的两位年轻茶艺师清茶和淡茶时常目睹上面几位或讲述或上演各自的故事,目睹他们或卸下包袱轻松一刻或戴上面具虚伪一时,目睹他们在人生的低谷里 谈笑风生,目睹他们面对惨败时的乐观状态,便不知不觉地对人生有了别样的认知并因此比同龄人更加懂得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比同龄人更加懂得如何运营自己 的生命。用她们的话说,乐观的人就像我们的东极之城,总是先于其他人看到曙光,总是比其他人充满希望。

可不是嘛,心之东极正如城之东极。拥有东极之心的人就像东极之城一样,纵使冬季再寒冷、再漫长,春天总会到来;纵使人生多曲折、多磨难,一切终将成为过去,美好的盛景即在眼前。

田笑光就是这样一个乐观的人。过去的十来年中,他的生活、工作和生意方面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已从先前那令人艳羡的年轻有为、妻女绕膝的高富才俊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孤家寡人,每天除了惨淡地经营他的那间小酒吧就是泡在茶庄里,捧着厚厚的大书聊以自慰。

这不,一场小清雪飘过之后,田笑光驾着他那辆十多年前的大宝马停在了茶庄前。车门打开后,一只锃亮的男式皮鞋踩在雪地上,又一只锃亮的男式皮鞋踩在雪地上,田笑光那高大挺拔的身姿便装饰了茶庄门前的空地。

夏闲云茶庄和小城一样,虽位于僻远处,少有门庭若市的盛况,却因独踞一隅、独享华光而别具一格,令人不来则想,来而忘归。它地处小城的城郊交汇处,规模不 大不小,装修极其简单,给人一种低调、质朴的感觉。茶庄的门脸没有做任何装修,只是挂了一块偌大的实木雕刻的匾额,还有一副实木雕刻的对联。对联的内容 是:鸿渐识香循道故,青莲把酒醉苍穹。茶庄的这副对联并不是特别严谨,却让人不忍挑剔,正如茶庄的内饰并不奢华,却令人心怀敬慕并无限向往。

田笑光是这里的常客之一。他的钱包可能瘪如空壳却绝不会布满尘垢,正如他的衣裤鞋帽可以陈旧,但他绝不会邋遢无款一样。对他来讲,与其说来茶庄是品茶的,不如说是来“养“他自己的。

此时,下得车来的田笑光微微地扬起头,如往常一样端详茶庄的匾额,如往常一样对迎出门来的清茶说道:“啧,啧,如果这块牌匾只有‘闲云茶庄’几个字,会更有味道。”

跟在清茶后面的谭欣抱着双臂,歪着头看田笑光,毫无表情地说:“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从不画地为牢?有几个人没有用过无形的绳索束缚自己?”

听到谭欣的声音,田笑光向前迈了两步,爽朗地笑着说:“哟,小欣啊,你是猜到了我会来,所以先来一步等我的吗?“

谭欣忍俊不禁。她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轻轻地嗔怪道:“你不要总是自作多情。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

清茶含蕴地笑,彬彬有礼地说:“外面温度低,田先生里面请。

田笑光并不急于进门,他并拢了双脚,一脸孩子气地看着谭欣笑。他脚下那双锃亮的皮鞋把地上的雪显得更加洁白,他的那条微微发白的卡其色的户外款的运动裤把他的双腿显得更加修长和笔直,他的那件精致的米黄色的夹克棉服,令他的笑脸更加可爱。

谭欣无奈地笑笑,拉开另一扇门,学着清茶的样子彬彬有礼地说:“田先生,外面风寒难抵,请借一步,室内说话。”

清茶抿着嘴笑,后退一步,让进了田笑光,并对端坐在大厅里茶桌边正在泡茶的淡茶说:“淡茶,换一壶古树老茶,田先生到了。”

“好的,知道了。“淡茶清脆的声音响起,茶庄刚刚那沉静的气氛忽地就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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