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安第斯】(12) 雪山传奇

这天我们要去拜访著名的英国登山者 Joe Simpson 和 Simon Yates 来这里从西面攀登 Siula Grande 山的营地,所以不走常规的瓦伊沃什环线,绕道海拔五千多米的 Santa Rosa 山口。
 
 
(1)
 
 
(2)接近山口的这段路是这次徒步全程坡度最大的,走得也最为艰难。山坡上全是松散的黄褐色碎石,常年累月被风吹雨打,远看倒像是一个大沙丘。这一段的步道,是人走出来的一条浅浅的之字形的痕迹(照片下半部分见土的那一道),还没一人宽。走得上气不接下气心在狂跳的时候,停下都没地方歇脚,因为双脚站在几乎三十度以上的斜坡上,只能借助手杖支一下。
 
 
(3)这是我这次徒步全程走到的最高的地方: 海拔 5069 米。
 
 
(4)登上山口,瓦伊沃什西侧一排群峰展现眼前,Sarapo (6127 米),Siula Grande (6344 米),Yerupaja Sur (6617 米),Rasac (6040 米)。Laguna Jurau 湖,象一块蓝宝石,镶嵌在山谷里。
 
 
(5)过了山口,下山的这一边也是一大片松散的碎石,虽然走下坡当然没走上坡累,却不敢掉以轻心,大伙都走得小心翼翼,却只见艾丽卡一马当先,一蹦一跃,象一只矫健的山羊,那左一转右一转之字形的动作和速度,更像是在一个大下坡上滑雪,一会儿就没了影子,看得我羡慕得无以复加:那得有多好的平衡和协调性啊!腿脚上的力量更是让人佩服,要是脚脖子上一个没拿捏好,以那个速度在这大石坡上要是摔一跤,那可不得了。
 
 
(6)小黑猫夫妇迎着雪山向湖边走去
 
 
(7)我们在 Laguna Jurau 湖边休息
 
 
(8)米盖尔和威尔德照常给我们准备午餐
 
 
(9)从这里可以近看雪峰上一道一道管状的 “fluting“,这是安第斯山的特色,极大地增加了登山的难度和风险,也吸引了全世界最顶尖的登山高手来这里向雪山挑战,引出一段登山史上最为传奇的故事。
 
 
下午我们来到 Sarapococha 湖。三十多年前,两个二十多岁雄心勃勃的年轻人,就是自 Laguna Sarapococha 出发,从无人爬过的西坡,登顶 Siula Grande。和大多数登山事故一样,他们也是下山的时候出了意外,Joe 摔断了右腿,胫骨直接向上穿透了膝关节,疼得他当时都没意识到脚腕也同时骨折了。两人相视一眼,一句话都不用说,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按登山界的常规,Simon 只好让受了伤无法行动的同伴留在原地,自己下山去求援。可是这里如此偏远,走出山区都要好几天,而在两万多英尺高的雪山上,暴风雪就要来临,Joe 留在这里的话一晚上就会被冻死。但是,年仅二十一岁的 Simon 默默地决定,要做一件从没有人试过的事:单人徒手把 Joe 带下山!
 
Simon 把两人的两根五十米长的绳索穿过登山环接在一起,一头拴在自己身上,另一头拴在 Joe 身上。他站在几尺深的雪地里,放开绳索,让 Joe 从雪坡上一路滑下去。等 Joe 在一百米外停住了,Simon 才能松开绳索走下去,如此循环,虽然每次在雪地里滑落时  Joe 的断腿都磕磕碰碰疼得他一路惨叫,Simon 每次也顶住了 Joe 下滑时的巨大冲力,两人竟在暴风雪中从六千多米的山上下到了山脚处, Joe 看到了自己生还的可能。
 
眼看快要脱离险境了,不幸又发生了: Joe 滑过一个悬崖,挂在半空,上下不得。在风雪中,Simon 看不见 Joe,听不到他的呼喊,不知绳子另一头发生了什么,只好死命苦苦支撑。这样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力竭,只好割断绳索。
 
绳索一断,Joe 跌落五十米,撞破厚厚的冰层,掉入下面的冰隙,在冰隙中又继续下跌,最终落在一个冰桥上才停了下来。Joe 没当场摔死就是一个奇迹,后来发生的事更不可思议。他身上虽然还背着所有的登山装备,可是要从这个冰窟里沿冰墙从摔下来的地方爬出去,就是没有受伤,体力充沛的时候,对他这样的顶级登山者也非易事,何况这时候还断了一条腿。就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等死吗?他才二十六岁,正是体力巅峰的年龄,他真不甘心!
 
去冰川走过的人都知道,导游会警告大家千万要小心冰隙,掉下去的话是死路一条,尸骨都找不到,因为没人知道这些冰隙会通向哪里,有没有出口。Joe 就是掉在一个巨大的冰隙里,往上是垂直的冰墙,往下是黑乎乎看不见底的深渊。内心斗争良久之后,他决定孤注一掷,用不知是否够长的绳索把自己放下去寻找生路。
......
 
(10)金字塔型的 Yerupaja Sur (Yerupaja south face)是瓦伊沃什的最高峰。就是在这座山脚的那块冰川上,Joe 拖着一条断腿,以惊世骇俗的决心和意志,从雪地到乱石堆,爬了整整三天,才爬回营地。可是,营地上还会有人吗?我们一路走来,想到结束徒步的那天,谁不想马上出山,去旅馆好好洗个澡,然后去餐馆大吃一顿?要是当年 Simon 也这么想,回到营地就马上出山,那么 Joe 历经磨难,失掉三分之一的体重,千辛万苦地挣扎,也终究会功亏一篑,前功尽弃了。
 
 
(11)五年之后,Joe 把自己的这场经历写成一本书, "Touching the Void"。二十年后,这本书被拍成了同名电影。(Netflix 上有)从此,名不经传的瓦伊沃什 Joe Simpson Base Camp 成了登山和徒步爱好者前来朝拜的名胜。是这部电影,在小黑猫的心里埋下了向往安第斯雪山的种子,十几年后她终于决定了却这个心愿的时候,网络成就的机缘巧合,让我也加入此行,不然,可能我永远也不会想到来这里,因为瓦伊沃什连个国家公园的名头都没有,即使来秘鲁的安第斯山,去的自然也是瓦斯卡兰(Huascaran)国家公园的白山 (Cordillera Blanca)。
 
 
(12)从 Sarapococha 湖折回来,往山谷方向走,远远地看到山脚下的营地上我们的帐篷已经支起来了。我们就是从左上角上那个山口过来的,到山脚的垂直距离是八百米。
 
 
(13)晚上躺在帐篷里,想着白天看到的那个营地,和电影里 Joe 对着镜头的一番话。为什么要登山?他的回答也很简单:"because it's FUN!" (因为登山好玩啊)因为好玩而着迷,因为入迷而愿意冒险。的确,大多数人都不会去冒那样的险,可是,如果没有极少数人的冒险精神,也就没有航海去发现新大陆,没有飞机的发明,没有登月...... 登山者们代表的,是一种人类最可贵的精神。
 
 
(14)【GPS 记录】
走动时间: 6:04 小时
全程时间: 9:20 小时
徒步里程: 14.31 公里
上升海拔: 3134 英尺
下降海拔: 3609 英尺
终点海拔: 4275 米
最高海拔: 5085 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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