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笔记(二) 难忘今宵 - 除夕

回到上海已是年尾,去饭店订一桌三十的年夜饭已被告知是“做梦”。于是便不得不考虑自己动手在家烧一桌的可行性。性价比就不用考虑了,肯定要比外面吃的好,吃的对味口。唯一心里没底的是这要化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才能完成?然而已到了兵临城下时候,即便是空城计我也得上台去唱啊。而结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年夜饭不仅做的不错,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切出奇的简便,容易。通过这次尝试,我发现如今国内的服务真是比美国好,不但快,而且简单方便。下面我就来说自己做年夜饭的经过。

 

来我家吃年夜饭的人不多,连我丈人,丈母娘算在一起总共才8个人,正好八仙桌一桌,那是我爷爷家祖上留下的,桌子凳子结实的很,看来不光能古为今用,即使是古为明用都完全没问题。菜嘛,我以坚持“做菜不如买菜”的为原则,为了节省洗菜,切菜得麻烦,我决定以荤为主,素为辅的方针。于是制定出了以下菜单,经我老婆大人圈阅批准,如下。

 

冷菜:从我家对面的三林熟食里买来的有:熏鱼,考夫,土豆色拉和鸭胗肝。自己只做一个油爆虾。我小舅说他将从宁波带4只炝蟹来。那是雪中送炭不胜欢迎。另外我看到菜场上有很多银蚶,就买来用生抽,泸州老窖,料酒,糖,姜丝,浸泡一个星期后到三十晚上正好又是一盆宁式银蚶。另外还有上海家家过年时都有的鳗鱼香,那是我老婆在半个月前就已风干好的。我就只要现成拿来,用刀切一下即可上桌。

 

热炒:就只能看那几天菜场上有啥买啥,最让我这个业余厨子高兴得是,现在菜场

上买鱼肉都会替你免费加工,刮鳞洗净和这里Chinatown的超市一样,肉类,你要切丝,还是切块也都会帮你打理好,你只要上浆即可。

第一个热菜上的是水晶虾仁。买一斤海虾,然后服务员会把虾背上的肠子除去,回家一炒便是一菜。

接着是韭香田鸡,买四个田鸡才60元,鱼贩子会帮你剥皮,去头。加韭黄6元/斤,半斤足够。放到锅了一起炒个三分钟就可以上桌了。

三十那天正好有很新鲜的东海带鱼,虽然贵了点要52元/斤,但因为美国没有这种带鱼,那是一种小时候吃过的味道,而且又特别新鲜于是便买了2条,虽然感觉有点被人斩的味道,但也心甘情愿。回来红烧放上葱姜不仅美味无穷,更是回味无穷。以前毛泽东年代要吃上这种带鱼得早上3点起来排队,还不一定买得到,得有内线熟人给你通风报信方可。

素菜是清炒草头(一种野菜)。原本草头圈子是一道有名的上海传统菜。上海本邦餐馆老正兴正是以此菜闻名,当年周恩来总理来上海每次必点此菜。后来邓小平,江泽民,望道涵等都来老正兴品尝过。因为猪肠子要洗干净,要保证没有味道很化时间,且肠子煮过后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烧味实在杀风景。而且猪肠这类东西今天的年青人也不太爱吃,所以干脆就把猪肠免了,咱就来个清炒草头。是野生的平时卖到16元/斤已属不菲,除夕的菜场还要更上一层楼卖到30元/斤,比吃鲜鱼还贵!没办法,那也是美国没有的素菜。这个菜的关键是起锅前要喷上一盅高度白酒,这样野菜的清香味就会随着酒香飘散在整个房间。这个菜的重点在闻上,而不是它的味中。

最后一个是响油鳝丝,响油鳝丝因鳝丝上桌后盘中油还在辟叭作响而得名。这个菜的主要原料是鳝丝,而鳝丝的前期加工泡,划,洗都有菜场的阿姨代劳了。我自己只要回来炒一下。

 

最后上三个大菜;红烧酱汁肉,肉要烧得油而不腻,酥而不烂关键在火头的大小,那是个工夫活,用文火前后煮了二个半小时,虽然时间长但并不需要人在旁照看着,所以就让它在灶头上慢慢炖着,你可以做其它事。

百宝鸭是从城隍庙老饭店里买来的半成品,除去包装,里面调味品也都包括了,只要对着说明书1,2,3的步骤往下做即可。这种没啥技术含量的活我就让我老婆包了。

另一个是清蒸笋壳鱼,也是技术含量较低的家常菜,我老婆也自告奋勇地抢去了。

 

汤是清炖鸭汤:鸭子是从一个川沙农民手中化了100元买来的(他讲得一口浦东话)他说鸭子有2年老,我也看不懂,反正也无法证实,买了再说。放了点芋艿,扁尖笋,放在沙锅了慢慢炖上4个小时后香味溢满了整个厨房。

 

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这顿年夜饭总算可以混过去了。然而吃下的剩菜,冰箱拿进拿出足足吃了一个星期,那是后话。

 

当中央电视台的金猴从电视机里的跳出来“给全国人民拜年啦”,我们家的除夕晚宴也随之开始了,打开一瓶红酒给每位客人都斟上一杯,祝上学的明年高考如意,上班的工作顺利,做生意的生意兴旺,祝老人们身体更加健康。。。酒过三巡后,由于精神完全放松后人微微感到有点疲惫,但劳有所值,菜虽然不能和餐馆的比,但贵在参与。因为农历乙末年的最后一天的最后一顿晚饭,我们和亿万中国家庭一样,在家里和亲人团团圆圆合合美美地围在一起吃饭聊天,这是多么的蕴心,多么让我们期待的一天。年夜饭吃的不仅仅是饭,而是一份感情,一份心意,更是一份祝福和期盼。

 

饭吃完了,谁来洗碗呢?别急,我请了个钟点工来我家洗碗,2小时200元。(是从家政公司找来的)。这样我自己就有时间陪着大家聊天喝茶了。然后开车送我老丈人,小舅子等人回家。路上行人很少一路畅通,从打浦桥到莘庄只花了半小时,还包括中间走错道。回来的路上两边静悄悄的,一看钟才晚上10点多,这除夕夜怎么这么安静啊?这是过年吗?那人都去哪儿了?

原来今年上海市政府不让在市区内燃放鞭炮,说是会造成空气污染。各个小区都有穿桔色马甲的志愿者看管着。凡抓到然放者罚款200元至400元。虽然罚款数字不算大,但的确没有听到一声爆竹声,看来上海人民的素质还是挺高的,大家的环保意识好象要比美国Chinatown 的人要高哦?不过,如果王安石在天之灵见到此时此景又会作何感想?

 

不放爆竹确实少了不少年味。特别让我们这些美国老华侨很失望。记得以前那时除夕晚上没有春晚,唯一的娱性节目就是放鞭炮。早早吃完年夜饭(那时的年夜饭也没有现在那么丰盛)就和同学一起到外面去放鞭炮。等大家把手里的鞭炮都放完了,娱乐节目也就结束了。然后就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噼噼啪啪不断地传来的鞭炮声,心里估麽着明天有多少压岁钱可拿,然后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我原本以为这次回来自己也可以放几个高升过过瘾。真是美中不足啊。

 

回到家时间还早不想入睡,于是半躺在床上拿着遥控器将电视台节目一台台地转了一边。最后锁定在上海台,正在放一个滑稽连续剧,看了一会儿。突然起了改动王安石《元日》的念头,于是七凑八拼成这个样子:

 

静悄悄中一岁除,早早上床入旧梦,千门万户看春晚,总把吐槽当乐趣。

 

注: 文中提到炝蟹,不知炝字是不是白字,请原谅,并附上照片为证

 

 

 

 

穿高跟鞋的猫 发表评论于
也太丰富了一点,让人流口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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