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学生宿舍时的那些陈年往事(六)

德国同学T的出现,颠覆了我对德国人形象的认识。此君身高将近两米,虎背熊腰,留着长及腰际的长发和满脸的胡须。其实他只是刚刚二十岁出头。出于对该形象的敬畏,我每次见了他总是匆匆地打个招呼,敬而远之。但见他对人还是很有礼貌的,跟人说话语气温和。

一个契机让我们和T有所接近。那时,我们做饭的水平处于摸索阶段。很多在国内吃过的东西却都想自己尝试着实践一番。比方说,爆炒腰花。我们从一个大超市买到了腰花,以自以为正确的方法进行处理。结果应该是该去除的部位没有清除干净,其味道可想而知了。正在我们想把这劳动果实倒掉的时候,T进了厨房。得知我们要干什么时,他说,倒掉太可惜了。如果我们愿意,可以送给他,他可以吃掉。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一盘子骚忽忽的腰花一扫而光。

后来我们发现,T的饮食习惯真的有些原始。比方说,他懒得洗盘子,就从前一天晚上用过的盘子中找一个相对干净的接着用。他还喜欢吃生肉糜。这种生肉糜是一些德国人的美味。

T喜欢听一种奇怪的音乐。用他邻居的话描述,就是一种扰人的低频率金属的声音。他的邻居经常被他半夜还响着的音乐弄得夜不成寐,恨得几次打电话叫警察。但T的人缘不错,每次总有人提前给他通风报信,所以警察敲开他的门时,总是看到他一脸无辜的表情。

也许T的好人缘归功于他忍让的美德。原本学生宿舍里每层楼只有一个可以接听的电话机。往外打电话都要到宿舍外面的共用电话亭去。后来随着科技的进步,我们的楼道又装了一部可以打出去,但不准用来接听的电话。有需要的人可以把电话机拉进自己的房间,用完后再放回到走廊,费用按照每个人用过的时间算。大部分人用完电话会很自觉地及时把电话放回走廊,这样不会耽误下一个人的使用。但加纳人M因为做生意有需要,经常长时间把电话放在自己房间里。我们有时急需打电话,等一段时间后就会去敲M的门催要电话机,因为一来外面用电话卡或硬币打电话要贵得多,二来尤其是在冬天,在房间里打电话要比在外面舒服得多。而我们好几次看见T无奈之下揣着硬币披上外衣跑到外面去打电话,真心佩服他的耐性。

一个楼道住十四个学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好朋友。而T的好友德国人H看起来和他截然不同。H是一个标准德国人的形象,一米八五左右的个头,戴副眼镜,文质彬彬的。这两个人也许因为都来自博登湖地区而成为好友。

H也有让人大跌眼镜的时侯。一个周末的半夜,我们忽然听到走廊里有人大声嚷嚷,赶紧打开房门一看究竟。结果是H嚷嚷着踹开了自己的房门,一头钻了进去。H 看来是喝醉了。我们不放心,跟着进去,看到地上还躺着一位,正呼呼大睡。H自己直接躺倒床上,接着传来了打呼噜的声音。我们见状只好出去把房门关上。

第二天中午在厨房碰到H,问他怎么样了,他满脸疑惑,说自己很好。我们问他是否喝醉了,他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应该是的,和他哥哥一起。至于踹门的行为,他却一点儿都记不得了,只是说,别人也曾经体提醒过他有过类似的劣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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