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在外面跑了几天,吴梦因感觉自己快要累垮了。
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就在外面漂泊着,本来就没有休息好,这些日子思想中又在思考着人生中重大的转变,未来的生活和人生走向,她有点身心俱疲了。
但是,一切还未确定,她还不能休息,再疲惫,也得咬咬牙坚持下来。
口袋里的现金已所剩无几,之前,她是在愤怒的情绪下抱着吃光花净的心态在消费的,她只想着怎样能让自己的精神不崩溃,怎样能挺过那段心理上艰难的时光。在酒吧买醉,又经历了那个神秘夜晚之后,她像是彻底打碎了那个痛苦的自己,现在,她感觉已经慢慢走出来了,她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可是,人活着,钱快花没了。她苦笑了一下。她又失去了赖以存活的物质基础。
她跑了好几个租房的地方,总是没有合适的。太偏远的,她不想去,因为毕竟才来北京,她需要在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先熟悉环境。如果住到郊区,一是生活工作不便,再一个她怕自己太静了,她需要热闹来驱散心头的阴霾。而平房一类的,除了郊区的还干净宽敞一些,在市区内的,大多是老北京那种胡同大杂院类型,房子破旧,空间窄狭,人流拥挤,还又暗又潮又乱,好处就是地理位置和价格上有优势,但她看了几处还是被吓住了。
地下室?她想想那阴森森暗无天日的样子就却步了,她不能忍受没有阳光的住处。
这样几天看下来,价钱便宜的几种住处都被她给否掉了,剩下一些条件稍好一些的,那就是公寓或楼房了。
公寓式的应该是比较满意的,设施齐全,环境良好,可是月租金就得至少好几千一月,是她在老家月工资的两三倍,她摸摸口袋还是放弃了。
那剩下的就唯有楼房了。楼房小户型单间又便宜的不好找,最后几经辗转,她挑中了一家与人合租的两居一厅的房子,楼层在高层,三环内,也是这几年新建的,先住进主卧的是一对小夫妻,她住另一间小卧室,还有一厅被房主人隔成两间一过道,据说过几天还有人来,厨房、卫生间共用。她的那小间一月一千元,有个大窗户,朝向东,能感受到上午的阳光,这点是她比较满意的。
拍了房子照片给段晓月看了一下,她说还不错,挺亮堂的,只要合租的人不乱就挺好的了。
房子敲定,第二天正好段晓月轮休,她对段晓月说:“明天,你就陪我入住新居吧,哈哈,咱们也庆祝一下首战告捷,顺便你也认认咱家。”
“哈哈,那是必需的,一定要庆祝。”
说是搬家,其实啥东西也没有,就是吴梦因随身带的一个拉杆箱和背包。她们去附近超市里买来了被子等床上用品,简易可折叠衣柜,段晓月还专门为吴梦因挑了一盆开得正红火的仙客来花,一枝枝紫红色的花瓣昂首翘立,如跃动的蝴蝶展翅纷飞,放在窗前,很是动感喜气。
然后再撑好衣柜,铺上崭新的被褥,房间里立刻焕然一新,段晓月倒在床上晃悠两下,嘻皮笑脸的说:“来,我先给你暖暖床。”
“去你的!”吴梦因捅了她一下,顺势也倒在了床上,四仰八叉的长长舒展着自己,好像多少日子来的憋屈都一扫而光了。
“你说,我们要男人干吗呢?又难管又气人,还不如我们女人自己过呢,多好,吴梦因你说是不是?要是我们俩人过一家,保准过的很好。”
“谁给你赚钱呀,谁陪你睡觉呀,我可没男人那么多功能呀,你兽性大发时,吃了我我也满足不了你呀!”
“呸,呸,呸,你才兽性大发呢,我现在早没那想法了,每日赚钱都压的我啥兴致也没了,要男人,也就是能生个孩子罢了,现在他完成历史使命了。”
“守着个帅哥老公,还摆起谱来了不是。你不要,他还要呢。”
“哎,说起来真是烦死了,算了,说说你吧。以后打算怎么办呀,你那个老公不能再要了吧?趁早有合适的再物色一个吧,做个伴也行,一个女人蛮辛苦的,尤其是远在异乡,我是深有体会,当初要不是因为太孤独了,我是不会选择结婚的。”
听到段晓月的这些话,吴梦因脑海里不知怎么冒出了那个刚认识的北京男人沙漫,他那酷酷的、坏坏的样子让她不由自主的微微笑了一下,这一不经意的表情被段晓月捕捉到了,她有些疑惑地问:“怎么?难道你心中已经有人了?”
“啊?哪里啊,不是,我这不一到北京就投奔你来了吗,哪里就心中有人了呢。”
谁知就那么巧,话音刚落,吴梦因的手机就响了,还好,是条短信,她打开一看:
“一切可都还好?如方便,晚上可否一起坐坐吃个饭?沙漫。”
看着短信愣神半天,吴梦因不知该怎么办。
如何回他短信?
该不该再见面?
和段晓月说不说这个人呢?
想想也没什么,于是她就和段晓月说了酒吧偶遇的这个人,只是隐瞒了在洗浴中心那暧昧的一夜。
“嗬,咱大美女魅力不减当年啊,一到北京就有帅哥瞄上了,好事好事,既然人家都主动请示了,就叫过来见见呗,我也帮你参谋参谋。”段晓月兴致很高。
于是,吴梦因回短信:
“我今天找到住处搬家,和一美女同学在一起,正想叫上你一起吃个饭,也感谢你那天在酒吧的盛情相请呢。如不介意,可以一起坐坐。”她想起来,那天在酒吧是他买的单,好像是花费不少,按理也应该感谢一下。
“好,告诉我具体地址,我六点钟开车过去接你们。”短信回复的很快。
“偶,不错,还是个有车的主,咱今天随大美女享受一下帅哥专车服务。”段晓月朝吴梦因做了个鬼脸。
离晚上还有好几个小时呢,她们继续出门大肆采购。
吃的有各种零食、饼干,毛巾、香皂、衣架等生活用品,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具,女人要过起日子来需要的东西还真多,能想到的一些常用品都买了,屋里已经堆了一大堆,想想,暂时不缺什么了,她们吃着零食,一边规整一边聊天,这时吴梦因电话又响了,接起来一听,居然是一家杂志社通知她下周一去面试的!
“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啊,看来我吴梦因真的要开始美好新生活了!”
“三喜临门,你交鸿运了。”
“两喜还不够吗,哪来三喜呀?”
“住房落实一喜,工作有眉目二喜,帅哥送上门三喜。嘻嘻。”
吴梦因恨恨地白了她一眼。
“你别瞪我,我们开始梳妆打扮吧,一会儿帅哥该到了。”
六点还差几分,电话响起,沙漫说他已在楼下。两位资深美女双双下楼,一辆黑色的别克车门打开,里边出来一位风流倜傥的英俊小生!
“哇噻!太酷了!”段晓月低声惊呼,悄悄捏了一下吴梦因手心说:“好年青,不像是哥哥,倒像是弟弟耶!”
握手,简单的介绍,然后上车。
吴梦因说:“你帮我们选家饭店吧?我对这里也不熟。”
“好,想吃什么?涮锅可以吗?我来时看见不远有一家东来顺,去那里可以吗?”
“行,听你的!”
不一会儿就到达目的地,还好来的早,停车位还有。
一起坐下来,在相互谦让中点了菜,沙漫说:“我今天开车,就不喝酒了,你们两位要不来点什么喝的?”
对望一下,两人说:“我们也不喝。”
也许是陌生,也许是他太绅士礼貌了,总是谦让,弄得两个美女也拘谨起来,段晓月也不敢随便开玩笑了。
专心吃喝,他不时介绍着这里每个菜的特点和吃法,什么火候,怎么吃最佳,头头是道,不愧是老北京的吃客。待吃热乎舒服了,段晓月活泛起来,开始“政审”了。
“你是老北京人?”
“是。”
“做什么工作的?”
“一般公职人员,在国家XX中心。”
“很牛的单位啊。”
“还行吧。”
“北京人命都很好,生下来什么都有,不用怎么奋斗一生就衣食无忧了,不像北漂族一穷二白,什么都得一点点去拼。”
“也不全是这样吧,主要也是分人了。”
“嗯,也是。看帅哥这么年青有为,不知今年多大了呀?”
“我-我-过了年就三十四岁了。”沙漫看了吴梦因一眼,欲言又止。
“你还小呢,我们都比你大,是姐姐。”吴梦因温和地接过话头。
“姐姐好啊,我一直就喜欢和成熟的女人打交道,懂生活有内涵,比无知小女孩有魅力多了。”
“你倒是有眼力呀,我们吴梦因当年在学校那可是倾慕者无数,现在重回北京还是魅力依旧呢!”段晓月得意地瞟了吴梦因一眼,好像她很为这个学姐而自豪。
“你别胡说呀,说话总是这么没遮拦的,人家沙漫还小呢,你别吓唬人小朋友。”
“哟,这就心疼上了啊,好好,我不说了,我们要爱护小朋友。”
“就你贫!”吴梦因笑嗔道。
看看气氛起来了,沙漫这时不再说话,他咪眼看着俩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拿他开着玩笑,他不表态,只是精心地看着把肉和菜在锅里涮好了,再专门用公筷一一地夹到两个女人面前的碗里去。吃的慢了,火大了,他就把高高铜锅顶上的盖子盖上一点,让火小下来,眯眼看着面前的女人越说越起劲,他只是不时地附和一下,笑笑。看看蘸料不多了,他就招呼服务员又上了一碗。适时地递个餐巾纸加个汤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
说他年龄在三人中是最小的,他也没喊俩女人一声姐姐,他不问她们多大,只是老成持重地表现着他的兄长风范,倒是两个做姐姐的叽叽喳喳地像个小女孩一样聊得开心。
男人的开心只在于服务她们欣赏她们。
“这就是气度,这就是风范,好样的北京爷们儿。”段晓月悄悄地向吴梦因竖起了拇指。
临桌有个老大不小的男人,带个小姑娘一起吃饭,不见小姑娘说话,那男人一直眉飞色舞、高声大嗓地如演讲般说着话,旁若无人,不时引来周围人异样的目光,那小姑娘似乎都有点坐不住了,但又不好意思离开,很难受地把目光投向别处,当看到他们三人这一桌的美好景象时,小姑娘有点失落地低下头,吴梦因有点可怜她,同时心里也升起一点点的幸福感。
当吃完饭吴梦因准备结帐时,沙漫却示意说结过了,吴梦因没再说话,心想,这人情还就还不上了。
段晓月说明天还有事执意要回去,沙漫提出说开车先送她回,段晓月说我住的远别麻烦了,沙漫说没事,住的远更要送,晚上不堵车了,还是开车快。
于是,吴梦因陪着段晓月再一次上车,两人坐在后面,一路上一直在说着分别后这些年彼此的生活,沙漫专心开车,护送领导似的,不该插的话不多说一句,就这样一直送段晓月到家。
道谢,惜别。
返程,该到送吴梦因了,就两人了,她从后边坐到了前面副驾驶,车又滑进了北京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