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

韩寒监制,刘德华、李敬泽作序,蔡崇达的《皮囊》出手不凡。在编者按里,韩寒写到∶这本书他写了很久,我希望自己可以读更久。慢一些,不争一些,也许得到更多,到达更快。是的,读过之后,你就知道,这是一部用心之作。《皮囊》中14个关于故乡,关于亲人,关于生死,关于直面自我内心的故事,值得你倾付同样的深情,一字一句来读。

一位长期从事新闻写作的杂志主编首次尝试文学作品,十多年从事媒体的经历,二百六七十万字的新闻报道练就的笔力足以让他把故事讲通讲透,但,还不够,蔡崇达敞开皮囊,感性分陈血肉人生,将普通人的喜、怒、哀、乐、贪、嗔、痴一一坦诚道出。他通过写作不仅是为了表达,更是让自己和他人“看见”更多人、看见“世界”的更多可能、让每个人的人生体验更加完整。因而,这样的写作也是困难的,像作者自己所言:这无疑像一个医生,最终把手术刀划向自己。蔡崇达是在彻彻底底地解剖自我,所以读者透过文字感受到的是千钧之力,所以读者会发现每读一次都是在和自己的内心对话,每读一次都有新的发现。

 

     我们说,是什么构成了有关故乡抽象而又具体的面貌?抽象到有时候只是一个字眼,具体到门前的一棵树,一块石头?《皮囊》里写到了作者的至亲。说“肉体不就是拿来用的,又不是拿来伺候的”的阿太,倔强争口气盖马上面临被拆命运房子的母亲,年轻时兼职混黑社会,后来中风多年至完全躺床上的父亲。写到了作者儿时的玩伴。有从九岁开始独自整理历史重要事件,利用组织小伙伴做游戏提高领导组织能力的天才文展。有本土长大向往外面世界的阿小和另一个即将奔赴香港的阿小。有大人反复嘱咐不要靠近,于本家族不容,牺牲于陈规陋习的张美丽,还有,老人坚信的那些神明和其他一些诡异故事,更有夹杂在其中的故乡独有风俗。

 

     长大后,谁不是离家茫茫人海游,可在每个人心底,故乡都一直占据着最重要的部分。故乡不管发达与否,都养育你长大,故乡的人事构筑了你最初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进而影响你的一生。“从一个小镇的生活再到一个县城一个地级市一个大城市,顺着这根链条下来,每一个层次的生活都不一样,你经过对比,对以往的更能理解而且吸收,对现在的也更能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太多人在循着这样的模式前行,尤其是对于出身农村或小镇的人而言,《皮囊》引发了太多共鸣——仿佛蔡崇达道出了你酝酿许久却表达不出的感情,且比你自己还要用力。马塞尔·普鲁斯特说:每个读者只能读到依然存在于他内心的东西。书籍只不过是一种光学仪器,帮助读者发现自己的内心。

 

     读完会想到自己年迈的父母,会想找个时间和他们认真聊会他们的年轻时代,他们另一种形式的爱情。会想到儿时的小伙伴,你们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久不联系或偶尔联系,你们全部人的聚会大概真的要等到“彼此都老了,年迈再次抹去其他,构成我们每个人最重要的标志”。你也知道老人口中那些诡异的故事事实上是怎么一回事,可不会戳破,因为你也不能确保自己不会在某个瞬间像作者一样诚心地说一声“我再一次相信神明了”。那些儿时的天才和另类早已泯然众人,但下定论未免为时过早——通往幸福的道路从来不止一条。

 

    《皮囊》最后提出了我们始终要回答的问题:你要怎么生活,你真正喜欢的是什么,你要如何与自己相处,如何享受生活。“生活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梦想以及磨难,不是简单的所谓理想还是阴谋,生活不是那么简单的概念,真实的生活要过成什么样是要我们自己完成和回答的”。你没有回答,生活就会一直像你追问下去,你不回答,就永远看不到下一个问题。扪心自问,你真的喜欢旅行吗?当你一个人坐在临窗位置,望着外面陌生的风景人事,你的欢心愉悦是来自于好奇心的满足且实现了从小的目标之一还是因为你清楚地确定,窗外的只是风景与你没有太大关系,你只是一个过客,短暂参与便也无需负担,暂时地逃一程,而已。蔡崇达写到:我才明白,我以前并不是接受旅游这种生活方式,我那只是逃避。其实我不愿意旅行,其实我更愿意待在一个地方,守着我爱的人,生根发芽。我期许自己要活得更真实也更诚实,要更接受甚至喜欢自己身上起伏的每部分,才能更喜欢这世界。我希望自己懂得处理、欣赏各种欲求,各种人性的丑陋与美妙,找到和他们相处的最好方式。不要让虚妄的梦想膨胀自己,确定什么才是我们应该珍惜和最珍贵的。

 

  《皮囊》绝大多数语言都是经得起推敲的,表述流畅,饱含感情。但一些地方的描写,自我感情过于外露和放大,如《张美丽》一章的结尾“我突然心头冲上一股怒火,把酒杯狠狠往地上一摔,冲出去,一路狂跑,直到我再也看不见那个恶心的娱乐城”不免有过分渲染的嫌疑;而书中对于父亲的描写,花了太多笔墨,一遍一遍提及,过于沉浸其中,即使是深情所致也让读者心生略过不看的无奈之举想法。但就整体而言,这两点瑕不掩瑜。如刘德华所言:看崇达的书,总有启发,就如生命中多添一盏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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