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吗 这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冬日的清晨
我对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我至今还记得我当时说话时的口吻
就像一个怕光的羊齿植物 就像一个生满触角的 深海里的鱼
我的神经比电流更快地 先于你的身体抵达寒冷
那时的我们 是银白世界里的 两个银白色的孩子
雪在不断地没收着我们的脚印
仿佛母亲珍藏起孩子们不经意的涂鸦
那时的我们 喜欢空旷 喜欢荒芜
因为它们可以把两个人变成一个世界
宛如流星坠入远方
在那个冬天的早晨 我们彼此靠拢着
空气在结冰 河流被阻断 山岗被掩埋
我们是那场白色浩劫里的 一对唯一的幸存者
远方还在这个世界的版图上吗
那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在那个呵气成冰 寒冷的冬日
我们尝试着一次次地抵达 我们是一对被向往宠坏的孩子
永远也不会世故 永远也不会墨守成规
我们路过城市 城市啊 为什么如此荒芜
我们抵近村庄 村庄啊 为什么如此繁盛
但我们更愿意到达雪 因为它的世界如此的辽阔
辽阔得足以把年轻 霸气的我们招降纳叛
冷吗 那个冬日的清晨
我不断地在路上为你掖好领口的围巾
就像我不这样做 你就会顷刻间融化 消失
就像我这样做 就是把你留在我的世界里的
唯一方式
冷吗 很多很多年后的一个冬日的清晨
站在窗口旁的我这样自言自语
而这个词语永远也不会抵达
就像一座安详的坟茔
它的头顶已荒草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