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任不寐:爱国贼的批判

无意名利权色,只想弄明白些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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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不寐:爱国贼批判

 

爱国贼一词的横空出世,极大的丰富了对专制极权主义予以批判的话语体系,在它尚未出现之前,爱国成为了剥夺国人精神独立与言论自由的一条锁链,也成为迫害国人中最优秀的思想解放先驱的牢笼。在爱国主义的大旗下,任何异见的表达都被粗暴地贴上了卖国贼的标签,久而久之,这个国家就变成了噤若寒蝉、鸦雀无声、毫无生气的国度,而任何卑鄙、下流、野蛮、反人性、反文明、灭绝天良的暴行都可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自从爱国贼一词诞生后,情况有了极大的改变,君不见近年来,受蛊惑与被操纵的反日浪潮再也风光不起来了。然而,人们或许不知道爱国贼一词究竟是哪位高人贡献出来的,任不寐,请大家记住这个独立学者与虔诚的基督徒。

 

相对于卖国贼而言,中国还盛产另外一种茂密的庄稼爱国贼什么是爱国贼呢?爱国贼就是通过攻击性的爱国表演来养家糊口,并以此谋取各种利益的精明人。爱国贼是一种寄生虫。由于它不可能独立生长,就必须靠寄生过活。由于它找不到寄生物,它就依靠大义名分为寄托,并通过文学抒情来说明这种象征性寄生的真实性与合法性。

 

更具体地说,对于爱国贼来说,爱国并不是、或首先不是一种情感需要,而是一种个人谋生的策略。为什么中国盛产此物,或发生这种谋食之道?这的确和国情有关。在一个灾民社会,政治权力控制了全部社会资源。人们的经济生活只有通过同权力体系发生交易关系才能维持,并可能获得某种程度的回报。也就是说,在中国,首先,政治生活就是经济生活(权力体系的形成与运转过程,即资源的垄断过程和占用过程),然后,一切经济生活就是政治生活(公共领域的消灭过程,即社会成员与权力体系发生交易的过程)。

 

当然,这种自由贸易并不仅仅表现为权力边缘人向权力人出卖爱国劳动这一种交易形式。但显然,这是一种特别重要的政治-经济存在方式。那么为什么权力体系存在这种爱国需求呢?这显然也同中国政治的独特生存境遇有关。

 

第一、抢劫是中国权力产生的基础和目的。但正如洛克所说的,抢劫并不构成政治的合法性。那么,这个绿林集团必须虚构一种政治 合法性。显然,爱国等大义名分是最合适的政治遮羞布。

第二,这种虚构政治合法性的过程,有一定的历史事实为根据,即中国是一个在古代为胡、近代为夷所侵扰的灾民社会,爱国因而在中国具有独一无二的生存正义性。

第三、抢劫体制必然产生敌人意识这种意识形态,并依靠这种意识形态维持抢劫体制的存续。而最可能激发群众的敌人意识的政治行动,也即成本最低的政治集权行动,就是寻找和确定卖国贼

 

第三点非常重要。以往论者往往只是揭露、确定卖国贼的政治行动是抢劫体制的政治阴谋,是集权动机利用了民众的病态的爱国情绪。事实上,这仅仅是对在朝的爱国贼的揭露,却忽视了在野的爱国贼的存在。对于这些爱国群众来说,他们同样利用了当权爱国贼的权力,并同时在利用其他贱民的爱国热情

 

为什么要谴责这种特殊的经济行动?因为,爱国贼即暴政。爱国贼必须通过攻击他人是卖国贼才能证明自身可资利用的交换价值。也就是说,只有对他人实施人身攻击和政治迫害,他才能生存。因此,爱国贼本身就是恶。爱国贼的爱国行动本身,就是对基本人权的粗暴侵犯。不仅如此,由于自恃有大义名分的庇佑,爱国贼暴政更难以揭露,更肆无忌惮。事实上,中国几千年,特别是近百年的政治暴政,就是爱国贼暴政。为了资源垄断和争取加入抢劫体制这种经济目的,爱国贼在政治上制造了无穷冤狱,在精神世界几乎剿灭了一切问题意识。100年的改革史,就是100年的民族良知被爱国贼迫害的历史。

 

爱国贼其真爱国乎?爱国不过是他的谋食之道。当然不排除爱国贼的爱国真诚。只不过这种真诚更多是自己把自己感动了的那种神经错乱罢了。有别于这种经济爱国贼的是爱国者。但爱国者也仍然不是和平时代的英雄。对于历史上的爱国者来说,我也不大敢恭维。抵抗侵略是为了抵抗外国政权对中国公民个人的侵略,结果却重新建立了中国政权对中国公民个人的侵略。这种爱国壮举牺牲了那么多生命,却导致了完全一样的结果(我们判断历史的角度是从受害者的角度,而不是从施害者的角度),因此不配享受如此高的荣誉。我并不否定抵抗外辱的正义性(因为我反对任何暴政),只不过对于恢复内辱的这种爱国战争,我们没有必要奉若神明。

 

我从来不认为本身有什么价值,爱国是什么最高的政治目标。你有爱国的自由,我也有不爱国的自由。一些朋友可能因为对爱国贼暴政(语言暴政和铁拳暴政)的恐惧,往往刻意强调自己是否定的爱国主义者,是被冤枉的更深刻的爱国主义者,只不过自己的是通过哀其不幸、恨其不争来表现的罢了。这种辩护可能是真诚的,但远远不是自由的。或者说,这种否定的爱国主义者还不是真正的人道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因为,对于后者来说,个人价值是唯一真实的,个体价值永远是至上的。这种自由的内疚也许是中国自由主义知识份子独一无二的心理病痛。

 

我们在欧、美民族和俄罗斯民族的知识份子那里,经常看到他们对本民族文化彻底的谴责,但却很少发现这种自由的内疚。茉莉女士写了一篇很有见解、也很有意思的文章:《卖国贼──历史上大写的人》。这种辩护实际上揭示出了中国自由知识份子独特的困境:一方面确认个人价值之上,另一方面却总要为爱国贼辩论,而这种辩论往往又是争论谁更爱国、谁真正爱国。也许,对于外国思想者来说,这种辩护根本是没有必要的。但对于中国思想者来说,自由主义的爱国却成了一个摆脱不掉的、充满悖论的话题。

 

因此,尽管我不完全赞同赵无眠先生的观点,但我对他充满了敬意。他比我要有勇气。而且他所进行的研究工作真正开起了一种诚实的学术事业。我们距离基本的诚实实在太远了。在这一点上,也许很多朋友和我一样都有过相类似的念头。但他比我们更多勇气,也研究得更深刻。他的一些论点之所以惊世骇俗,也说明了对于这个不可救药的民族、在这个爱国贼专政的国家,捍卫常识有多难。

 

前不久,在北京,一些朋友激烈批评我关于台海局势的看法。奇怪的是,在这些自称为自由主义者的朋友的脸上,同样可以看到爱国贼的表情:他们同样具有一听到台湾独立就打算摸枪的爱国激情。我近来常常反省,也许,作为中国人,灵魂深处都深受爱国贼的影响。或者说,从本质上,我们都是一个姿势不同的爱国贼:从宏大叙事思想随笔,从激进民族主义左派到否定的爱国主义右派,从本体论到方法论,象艾滋病一样潜移默化地毒害了我们的灵魂。这是中国精神的巴士底狱,我们灵魂的巴士底狱。

 

当我意识到自己也可能是一个爱国贼的时候,我唯一的祈祷是,这种民族绝症不要通过我来污染人类精神的天空。但我知道,如果这一代学人不终结这种灵魂自戕,就将被这种灵魂自戕所终结。尼采说:我要把自己吹熄,以免燃尽。对于我来讲,也许对于更多的朋友来讲,这个命题是:我要把自己燃尽,以免被吹熄

 

不言有罪 发表评论于
好像这是几年前的老文章了。
我也从来不认为“国”本身有什么价值,“爱国”有什么必要或崇高。国家不过是人们让渡了部分自己天赋的权利,以换取社会的秩序和大众的安全。就像大家花钱雇个保安公司一样。保安公司有它存在的价值,但我绝不会无条件地去爱一个保安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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