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打手呼啸而去,两个无辜路人躲闪不及被打翻。大家从街道两边慢慢出来,有人拨打110。我回头看那女孩一眼。女孩面色苍白地望着倒在路上呻吟的伤者,显然是受了惊吓。我说你不用怕,现在安全了。女孩抬眼看了我,感激地说谢谢。我自嘲地哼了声不再理她。我懒得再和她说什么,让她误以为我趁人之危借机和她套近乎。
走了没几步,女孩喂叫了一声说你等等,追了过来。我站住了。女孩说你是成都人吧?我说不是,不过知道两句成都话。女孩说那你肯定是我们四川老乡。我冷嘲说老乡可能是老乡,不过我是四川小地方出来的,比不了你们大城市里的人,不晓得咋个摆谱。女孩脸有点红了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不好再讽刺,说我开玩笑。女孩一笑,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说我们一起去看看受伤的人吧,看能不能帮他们点什么。我迟疑一下还没说什么,女孩便说走吧,转身向一个伤者走去。我犹豫了片刻,还跟在了她后面。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有好些人围上了伤者。我们看的那个伤者是一个穿白衬衣,年约五六十的老头,头上被打一棍,半边脸上都是血,闭着眼痛苦地呻吟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我们挤进去,女孩弯下腰,看了看老人抬起头对我说我们拦个的士,把他送医院。立即有人说已经叫110了,最好还是不要动。女孩犹豫地望着我,似乎指望着我拿主意。我暗忖送到医院谁垫钱?这年头医院可是认钱不认人。我兜里可没多少闲钱,便说还是等等吧。
不一会儿,警车救护车呼啸而来,带走伤者。女孩望着救护车远去,轻轻道太可怕了。我说你叫个出租吧,打的回家你可能会觉得安全些。女孩摇摇头说不用,她就住附近,过两个街区就到了,你呢?她望着我。
我说我住的地方离这里有七八站路。女孩说你在附近工作?我说也有七八站远。她秀眉一扬道说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吃饭?我说你是警察啊?调查得这么仔细。女孩笑道我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坏人,如果不是,你又顺路的话,不如请你顺道送我回家。我哑然失笑,天下竟然有这样的调查,而我居然答应了。
路上女孩说她三年前大学毕业后来到深圳,一直在一家外贸公司做,你呢?萍水相逢,我不想告诉她实话。我说我高中毕业后来深圳,整整八年。你看起来就二十出头,不象是大学毕业了三年多的人。女孩高兴道是吗?再过几个月就满二十五了。我不经意地问你哪个大学毕业的。女孩说四川大学。我心里一跳,巧了,无意间帮了一个高我三级的校友。
走不多久到了一个小区大门。女孩站住了说到了。小区门口有门卫,里面几栋楼看起来比我住的那些片居民楼显得整齐气派不少,看来属于所谓的高尚住宅小区。到了深圳我才知道,在深圳,高尚原来和金钱成正比。我说你进去吧,再见。女孩微笑道老乡,留个电话吧,以后说不定可以联系。我略一迟疑,告诉了她我的手机号码。女孩从小皮包拿出一支漂亮的手机按下号码,我衣袋里的手机响了。女孩道我叫左薇,左右的左,紫薇的薇。我说我姓刘名氓,大家都叫我流氓。
左薇微张着嘴惊讶地望着我。我正色道你不要看走眼了。深圳这地方龙蛇混杂,我就是一个骗子。我看你人不错,又是老乡,放你一马。否则你被我卖了都不知道。
我说完转身就走。我猜想左薇一定目瞪口呆地望着我的背影。我想笑,但我强忍住,直到拐过一个街角才大笑出来。自从小湾走失踪后,我从没有过这样尽情地放声大笑。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而悲凉突然间无声无息地侵入,驱走那短暂的快乐,我蜷缩在一个角落无力地坐下,头埋双腿间,胸口撕心裂肺地痛,小湾你在哪里?你知道我在发狂地想你吗?
以后的日子里,有几次我无聊把玩手机时想恶作剧地给左薇打电话。虽然左薇长得和小湾其实并无几分相像,但她的身材着装和微笑的神情让我忍不住联想起小湾。我最终还是压抑住寂寞没有拨打。我来深圳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小湾。
春至尾声,天渐渐热起来。陈秀穿着越来越清凉。陈刚也在家里短裤短衫,丝毫不顾忌我就在旁边,经常搂住陈秀做些亲昵抚摸的动作。两人的亲昵除了让我尴尬,别有一种失落。我一般在外游荡到快睡觉时间才回去。一天晚上我正在街上溜达,陈刚打电话说有急事,叫我立即回去,他给我出打的钱。我匆忙赶回去,只见陈秀穿着短袖衬衫,衬衫上部缺了两颗扣子,衣衫不整地坐在沙发上低声抽泣。陈刚一脸怒容地客厅里踱步。
我还没开口,陈刚就情绪激动道你回来就好,陈秀今天被几个流氓欺负了。操他妈的,老子要不出这口恶气就不是男人,我叫了几个厂里的朋友,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我答应了。陈刚说今天傍晚陈秀回家被街边几个溜达喝醉酒的流氓围着动手动脚调戏,连衬衣胸罩都扯烂了。他已经打电话叫了几个朋友,呆会儿一起找那几个流氓算账,操他妈,今天非打死他妈的这帮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