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去Sorrento旅行,有两件难忘的事一直萦绕在脑海里。
一天上午在街巷里漫步, 无意间看到一辆邮递车停在了一家小店门口。车上下来一位身体健硕,小麦色皮肤的英俊小伙, 手里捧着一打信件。只见他没有进入小店, 而是在门口唱起歌来。 几乎在他的歌声响起的同时,小店里面也传出一个女人的歌声, 随后一位约有60岁的大妈出现在门口。听起来两人唱的好像是同一首歌, 你一句,我一句。过路的人都被这欢快的歌声打动了,驻下脚步,微笑的望着他们。两人对唱了一会,大妈接过信件,给小伙子一个飞吻走回店里,小伙子也还给大妈一个飞吻,回到车里继续他的送信。晴朗的蓝天,白色房屋点缀的青山,蔚蓝的海洋和布满鲜花的小街道,加上刚才发生的桥段,犹如天堂里的景象,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里。
另一件事,就在同一条街道上,有一家当地特色炸鱼小店,看起来像一个50多岁父亲和一个20来岁的女儿在忙着打理客人。女儿将新鲜炸出来的小鱼,小虾,鱿鱼等装进一个油纸卷起来的喇叭筒里,然后用竹签叉上一片新鲜柠檬,纸筒装的满满的,交给顾客。老父亲满脸笑容用竹签又叉了一串小鱼虾送过来。本来已经很便宜的小吃又加送一串免费的,此时此景和店主的笑容再一次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两件发生在同一条街上,看似不相干的事,其实完全出自于同一个原由:他们都有一颗快乐的心。
从这些人的面貌穿戴到小镇的房舍布置,感觉他们并不十分富有。马路旁的小车几乎都是那种经济型的车。 也许因为街道狭窄,几乎每辆车上都有刮痕,也不修理。总之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无法跟北美相比。但这里的人却显得那么快乐。从面包房的店主到卖柠檬汁的伙计,从老人到孩子,人人都显得轻松愉快,面带欢笑。
我们跟酒店餐厅的经理聊起这个问题,他说可能是充足的阳光,能让人们快乐。以前也听说过“阳光可以使人快乐“的理论,但我想除此以外,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记得90年代末,结识了一位非常开朗的,来自加拿大的白人朋友。他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夫人是小学的兼职老师。感觉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其乐融融,从未看到过他有烦心的时候。有一天见他好像有心事,觉得好奇,便聊了起来。原来他的母亲几个月前去世(父亲已过世),留给孩子们一些遗产。最近他用这笔钱买了一台手提电脑,手提电脑在90年代还是很贵重的东西。他说,以前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让他担心忧虑。自从买了这台电脑后,他常常提心吊胆,上班了,电脑放在家里怕小孩子弄坏了,锁在汽车后备箱里怕被偷了,随身携带又不方便。最后他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财富会让你忧愁。
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之一Bernie Sanders, 在不久前的竞选中扬言要“借鉴丹麦”。让我回想起多年前在北欧的生活。丹麦及其它北欧国家如瑞典,芬兰,挪威一直是世界上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人均GDP也处于世界前10的水平。但人均收入并不高,因为个人所得税很高,社会福利非常完善。一个教授的收入与一个技术员相差并不悬殊。不管是教授还是学生,很少开车,要么骑自行车,要么乘公交。感觉大家好像不是在为钱而工作,而是为兴趣工作。我工作的研究所里,就有几位大学的老师和医院的医生在做没有额外工资的工作,都说只是自己的爱好。可以肯定这里的许多人,对大自然的关爱和自我兴趣的实现胜过对财富的追求。这些现象不能简单的归结于所谓的“平均主义“,”社会大同“,应该是人们对物质的超越和精神上的追求。
也许我们的眼睛让物质遮住了视线看不到璀璨的阳光,或许我们的心被被太重的铜钱坠得不能轻松。也或许我们思想太多的获取而不能付出和给予,也可能是经历的年代和教育,让我们即有远虑又有近忧。所以我们笑不出来,难以快乐。我们是不是应该学着为今天的所得而欢喜,不为明天的未知而担忧。这是不是Bernie Sanders要想在美国实现的”丹麦社会“,这也许就是快乐的根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