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沿着剑河骑车,看河边的垂柳逐渐由碧绿变成金黄,飘散在河面,让人想起: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一路上,银铃般的金钟花在风中轻摇,繁星似的番红花在路边微笑。
特别感谢优雅亲切的行政主管白素珊 (Susan Bennett)给我安排了美丽的办公室,让我读书之余,看到不断变换的景色:小鹿体态轻盈、眼神温顺,小巧的翠鸟飞身捕鱼,还有火红的狐狸,翠绿的啄木鸟。暖暖的阳光洒满书桌,清澈的小溪缓缓流过,宽大的落地窗映入花园的景色,我就在这美丽的地方,享受读书的快乐。
研究所二楼的东亚科学史图书馆藏有中文、日文、韩文、英文和其它语言的关于中国传统科学史、技术史和医学史的独特馆藏。除了书籍、缩微胶片、期刊、抽印本和手稿之外,还有大量的书信、笔记、照片、地图等档案材料。整个馆藏反映了李约瑟在写作《中国科学技术史》过程中广泛的兴趣、工作的方式和研究选题的转换。
李约瑟和鲁桂珍从1937年开始搜集藏书,搜集到很多珍贵的书籍,其中包括中国朋友的赠书,如竺可桢教授捐赠的《图书集成》、台湾故宫博物院捐赠的《四库全书》、台湾道教协会捐赠的《道藏》等经典收藏。我在阅读藏书时,多次看到李约瑟和鲁桂珍留下的笔迹,他们治学的严谨和勤奋令人钦佩。
李约瑟在清赵学敏所著《本草纲目拾遗》中插入了十几处标签,与科技史有关的条目用铅笔标记,如标注“强水”条目关于腐蚀铜版画的记述,并在前言和后记处对科技内容和版本情况作了评注。鲁桂珍在元代忽思慧所著《饮膳正要》中标注了营养学研究的资料。
东亚科学史图书馆的管理和维护,由馆长莫弗特(John Moffett) 负责。他精力充沛、以研究所为家,尽心尽责地选书购书、介绍馆藏、安排预约、回复邮件、整理上架,使图书馆网络检索便捷、书目著录详细、馆藏利用率高。他给我很多帮助:推荐西方印刷出版史书目、检索印刷史博物馆网站、查找耶酥会士档案收藏情况、介绍剑桥大学和院系图书馆的特色馆藏。
东亚科学史图书馆收藏了丰富的印刷出版史的资料,如光绪六年(1880年)在邵阳印行的魏源著《海国图志》图文并茂,英国传教士傅兰雅(John Fryer,1839-1928)编辑的科学刊物《格致汇编》详细介绍了石版和铜版印刷术。张静庐辑注的《中国近代出版史料》有近代报业的史料,黄裳著《清代版刻一隅》精选了不同版本的书影。法国杜赫德所编《耶稣会士中国书简集:中国回忆录》中有蒋友仁(Michel Benoist,1715-1774)神父的信件,记录了乾隆帝关于在法国制作铜版《平定准噶尔回部得胜图》的问答。
我还看到一些有趣的资料:传教士利玛窦(Matteo Ricci,1552-1610)曾将铜版宗教画“宝像图”赠与制墨名家程大约,程大约所著《程氏墨苑》中,以木版摹刻“宝像图”,初步显现西洋画技法。研究所收藏的丁卯(1927年)仲秋涉园影印的《墨书七种》就收录了《程氏墨苑》,其中有利玛窦的“题宝像图”和 “赠墨苑文”。光绪庚子年(1900年),傅兰雅口译、华衡芳笔述的《代数术补式》由上海顺成书局印行,插在封面内的禁止盗版的手写通告,是研究版权史的参考资料。
在剑桥这座书城,学校、学院、系和研究所的藏书浩如烟海。书院建阁藏书,书生坐拥书城,从此静窗闻细韵,琴声常伴读书人。
(海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