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认识就是她的哭声引起了我的注意,生怕她遇到什么事想不开做蠢事呢。那是我研究生第一年结束的夏天,考试结束了,还有一周就要放暑假了。我去信箱拿信,主要是指望拿到成绩单后就放心了。大概是我太心急了成绩单还没有出来,打开信箱后什么都没有。刚想锁上信箱走人,只听到左边信箱墙传来一女孩子的哭声,扭头望去,果然有一女同学手上拿着一张纸,一抽一抽地哭断了声。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问,我又不认识她。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她一时想不开做什么蠢事怎么办。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在这儿看着她吧。
大概就这样她哭了三十分钟,我就站在附近的报栏一直留心着她,心想她若有什么激烈的举动我就上前阻拦。哭着哭着只见她把那信纸信封放进书包里,用手背擦着眼泪,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说:“喝杯咖啡吧,拐角那儿新开了一家咖啡店,坐下休息一会儿”。她也真听话,什么也没说就乖乖地点点头随着我走了。那是一家新开的的星巴克。我找了个双人座位让她坐下,然后去买咖啡。我一咬牙一跺脚就买了两杯卡布其诺,好贵呀,二十五块钱一杯,我准备半个月不吃小炒了。端到她面前,看得出来她惊叹杯里的图案。其实那也是我第一次喝星巴克的咖啡,那图案是挺特别的。
我们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天。聊天中我知道了她是化学系基础化学专业大三的学生,叫曼雨。听她说“曼雨”两个字时联想到她刚才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问我笑什么,我不敢讲,怕她恼了。就这样,一个问,一个不说,不知不觉两人的手碰到一起了,我顺势抓住她的手,看着她那两只大眼睛,认真地说:“我不知道妳为什么哭,为谁哭。可是我舍不得看妳哭。让我好好关心妳,照顾妳,陪伴妳度过这段不愉快的时光,好吗?”
听着我这样说,她低下了头,两腮泛起了一阵红晕,没有说话,任由我握着她的手。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收回柔若无骨的手,略带羞涩地说:“尽说我了,说说你呀。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刚才怎么注意到我的....”我连忙自我介绍说:“我叫长松,也是这儿的学生,研究生一年级,刚才是开信箱拿成绩单的,过了暑假就研二了。我也是化学系的,高分子专业的。” “哦,这真巧了,我们是一个系的,下次有什么不懂的我来向你请教!”曼雨满脸崇拜地看着我说。看着她青春亮丽的脸,我认真地欣赏着她的美丽。真的,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一个女孩子的脸。我陶醉了,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白里透红的两腮,笔直挺拨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一把马尾式的头发扎在脑后。漂亮极了。我知道我恋爱了.....
在各自放假回家之前我们见过两面,后来是我送她到火车站看着她坐上火车。南下的火车轰隆隆地开动了,她从车窗伸出的双手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了为止。
初恋的味道是甜美的,在假期里我们通了两次信,是我主动写的然后她回了。就这样曼雨就成了我的女朋友。开学时我先到学校,她来北京时我去火车站接她。自从那以后,我们经常相约一起去晚自习,一道去研究生食堂吃饭,后来一道看电影。自从我正式成了曼雨的男朋友,我就承包了她打水的任务。每天晚上我拎着我打满了开水的水瓶送去她的寝室,然后用她的空水瓶给自己打上水回我的寝室。
因为我们都是化学系的,她学的课程要么是我以前学过的,要么就是离我学的东西不远。所以在她的学习方面我是能提供帮助的。我相信这也是我最后赢得她的芳心的原因之一。
在北大的日子里,未名湖畔的小径,俄语楼后面的小竹林,教学楼前面的草坪,图书馆里的阅览室,学生食堂的餐桌上,无一不记录了我们卿卿我我的甜言蜜语,打情骂俏的欢声笑语,她流不尽的泪水和我永无止境的叹息。爱情真是既折磨人又让人享受,我心甘情愿地享受着这甜蜜的折磨。记得曼雨最喜欢拉着我的手,与我四目相对地唱《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在北大一直读到博士,博士毕业论文是《阳离子聚合反应的机理研究》,毕业后留校做讲师。那时曼雨已经硕士毕业了,不同于我的是,曼雨不安于学校的学术工作,和学校的四平八稳的工资。
经过多方努力她硕士研究生毕业后在北京华北石油研究所工作,也是住集体宿舍,因为石油行业效益好,收入还不错。我戴上博士帽的那天晚上,为了庆祝我的毕业我们去了全聚徳烤鸭店。
我特意叫了一扎燕京啤酒,两人酒饱饭足以后我悄悄地告诉她:“从明天起我就不是学生是讲师了。其中一个变化就是我不再与人合住一间宿舍了,我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问她愿不愿意与我共享这间房间。”这就是我的求婚了。
那天晚上她就留宿在我的筒子楼宿舍里了。那一夜我笨手笨脚,手忙脚乱地不得要领,最后还是曼雨帮忙指引我才得以登堂入室,渐入佳境。我们紧紧地相拥,一次一次地热吻,几乎一夜未眠。
一星期后我们分别向各自单位提出结婚申请。第二年元旦我们就在我的筒子楼里结婚了。春节期间我们利用寒假去了一趟她在苏州的家也去了一趟我在吉林的老家。这一趟婚后的省亲让我意识到恋爱情人和婚后夫妻的不同。我必须面对她的家人,而我的父母也要面对曼雨。两个家庭在地域、文化、经济上的差异使得这次省亲之行不太愉快。
在苏州曼雨的父母对我还行,我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哥哥曼云的傲气,好像我不配他妹妹似的。
在吉林乡下我的家里,曼雨对我下田种地的父母的轻漫不敬和对那里的居住环境的不满不加掩饰。这使我在父母面前羞愧难容。弟弟对此忍无可忍要发作,可是爸妈总是劝弟弟说:“人家是城里文化人家的小姐,嫁给我们农民的儿子是委屈了,到这穷乡僻壤的小庄来受罪了。我们就担待一点吧!”
不过整体上讲我婚后的生活还是非常享受的,有老婆的日子真的与以前光棍汉不一样,脱下衣服有人洗。以前都是三顿吃食堂,现在至少周末曼雨会做些精致的小菜。曼雨苏州菜做得确实不错,比我妈妈的厨艺高的不是一个量级,江南人是太会享受了。
夏天,我们的大儿子陈健出生了,我升级做爸爸了。
想到这过去的日子,我多么希望我和曼雨能回到北大筒子楼三人挤一间房间的日子。现在我们房子大了,房间多了,一家人的距离也远了。看着她一步一步也离我而去,我禁不住地问:难道真的爱已不再,情己远逝了吗。我们曾经是那样热烈地爱过的呀.....只要妳能回头,重新把心放在这个家,放在儿子和我的身上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愿意!
当年妳说要来美国读博,我积极支持,承担了照顾儿子和所有家务,让妳有更多的时间准备托福、GRE。后来妳来了美国读书,我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娘,带着陈健在北京。再后来为了一家人能团圆我忍痛把北大高级讲师的工作丢了来美国重读博士再接着做博士后。最后又为了生存找工作改行学习电脑软件。只要能保住这个家,我的专业兴趣可以放弃;只要能留住妳的心,我的个人兴趣也可以放弃。只是,只是要让我学写诗我没有那心境,也没有那文才哎。就为这个妳要丢下我们爷四个去找那诗人作家去,妳有没有发烧呀?
就在我灵魂出窍,想着我和曼雨这甜蜜和苦涩交替的二十多年的酸甜苦辣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我带回了现实的今天:“Hi Changsong, I heard you are asssigned to the Earily Childhood Education system project. If I am not wrong there is a production release tonight, you'd better be prepared, it's going to be a long day today."
那是Mark 我的好朋友。我们经常一道打球,去健身房。我们是在做公司第一个.Net project 时合作认识的。
这让我有点担心了。参加项目的第一天,让我做production release 而且还不及时通知我,这个帕达是要整我呀。唉,这份工资不好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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