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江胜蓝的身体僵硬住了，停顿了那么两秒的时间才把手从我腰间移开。
何昶的手电晃动了两下，之前江胜蓝的脸埋在我脖子里他看不见，现在照清楚了他反倒愣住了，老半天后才说：“你。。。们俩？在干嘛？”
我突然开始不安起来，不为我自己，为了江胜蓝。
在外人面前，他从来都是极度注意跟我保持距离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喜欢带着我去打篮球比赛，每一场都要我跟着去看。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篮球，经常拿树枝在地上拨蚂蚁玩，或者就看我自己的漫画书。他的同学们时不时会嘲笑他，说他怎么这么大还离不开妹妹。江胜蓝就会假装生气的样子，对同学们说：“别问我，你们让她自己说，到底是谁离不开谁啊？”
我会条件反射地回答：“是我离不开哥哥，我胆小。”
如果我不是这样说，江胜蓝会真的生气。他一旦生气，可能会体罚我也可能会扣掉我的零花钱。我爸交给他管理我读书和生活的绝对权力，他行使权力的时候也绝不会对我客气。我没有地方说理，因为他是爸妈眼里的懂事稳重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而我是个成绩不入流性格古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夸张地说，没有人能轻易找出他的错误，而我，则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数不完的错。所以，爸妈总是关照我，要听哥哥的话。
江胜蓝仿佛有强迫症一般地要把每一件事做好，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完美，才能稍稍松一口气，我在旁边看着真心替他累。无论我心里愿意不愿意，这么多年来，维护他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似乎已经成为了我的本能，根本不需要思考就会去做。
我刚想站起来对何昶解释，江胜蓝已经从容的起身，随后伸手拉了我一把。他一边拍裤子后面的尘土一边朝何昶走过去，低声对他说：“她哭了一晚上了，情绪有点激动。你来的正好，陪陪她吧。”
何昶在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叫住他，问：“等等，怎么回事？”
“让蓝晨自己告诉你。”江胜蓝说。
何昶接着问：“我是想问你那样搂着她是怎么回事儿？”
江胜蓝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甚至有点不屑于向他解释的意味，说：“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儿，那就是怎么回事儿。”
说完，他弯腰抄起小黄，大踏步地走了。
何昶站在那里，默默地思考着什么，然后幽幽地点了一根烟，在黑暗中吞云吐雾。月光从云层间泄落下来，打亮他的侧面，他夹着香烟的手的姿态，让我想起《花样年华》里的梁朝伟。
我对他伸出一只手，说：“我也要。”
何昶好像低笑了一声又好像没有，他把整盒烟都扔给了我。包装盒上有一行斜体英文字母，我不认识但是也不在乎。我翻开盒盖，从里面抽出一支，捏在指尖上仔细地看。
何昶慢慢地走过来，直到我面前站定。我们俩个的距离很近很近。我把烟送到嘴边，浅浅地叼住。“啪”的一声，何昶按响了打火机，给我点上。
我们俩都低着头，看着彼此之间的这簇火苗在夜风里欢快地扭动。
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就静止在这一刻。
我没有吸气，只是把烟搁在火苗上烤着，看着它渐渐发黄发黑。何昶也不催我，一直按着打火机等。等到我终于深吸了一口，却没把握好，呛着了。
我控制不住地干咳，嗓子火辣辣的刺痛，问：“什么鬼烟？！”
看我咳得越来越厉害，何昶伸手把我的烟抽走丢开了，揽住我的肩头在我背上轻拍。我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把脸埋了进去，等我按捺下了咳嗽后闷闷地说：“不关他的事，是我让他抱我一会儿的。”
何昶一言不发。
我抬头看他一眼，尴尬地问：“看起来很糟糕吗？”
“很糟糕，很变态。”他面无表情语气不善地回答道：“不管你们小时候关系有多好，不管他曾经怎么样照顾你，不管今天你的心情是有多么差，他都不应该像我抱你那样的抱法吧？别说我敏感，不信你回家让他再抱一次，看看别人都是什么感觉！”
他说得我整个人忍不住一颤，本能地抵抗道：“我绝对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何昶口齿清晰地吐了两个字：“难说。”
我再次抬头看他，何昶忽然抬手扶着我的后脑勺跟我额头贴额头。他摸了一下我的眼睛，问我：“还想哭吗？”
我闭上眼睛，没舍得离开他的额头，便贴着他慢慢摇头，说：“哭不出来了。”
“你对我说过好几次，想告诉我些什么，可每一次都不了了之，”何昶轻轻用手指指肚摩挲我的脸，认真地说：“不如就趁今天这个机会说吧，有什么就说出来。有些事，讲清楚了不过就是屁大点事，可遮遮掩掩的，反而会让人往坏了想。”
这点我相信，何昶从来都是个能把一切都变成“这都不是事儿”的男人。在遇到他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任何人诉说我的罪行，可认识他之后我经常有告诉他的冲动。也许，世界上就只有他这么个人，这么样的个性，可以接受这个完完全全的我。
“你说得有道理，我干过的坏事，就算瞒得住你一时，可绝对瞒不住你一世。”我想了想又说：“但是，我得先灌醉我自己。”
“不错，能想这么长远，”何昶嘴角弯起来笑，似乎很满意我的想法，一本正经地问我：“那你是想一下子醉过去，还是慢慢醉过去？”
（未完待续）
PS：更新迟了，但是我是有正当理由的。
在高速公路上被人追尾，屁股整个儿被撞烂了，我的小车彻底报废。幸运的是，我和米卡两个都没大事，小擦伤扭伤。
这几天还在车祸的阴影里，尽量多休息，所以比较慢，大家多多包涵体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