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圆故乡行

梦 圆 故 乡 行
 
吕孟申
 
                                                                                                                                                   (一)
 
    故乡,犹如婴儿的胎记,永远伴随着人生,无法割舍,不能忘却。
 
    对故乡的眷恋早已融化在血液里,随着年龄递增。渐入古稀之年的我,离开故乡50余年,无论漂泊在异乡,还是异国,故乡总在我梦里,我脑海里。
 
    我出生在漯河万庄,万庄紧偎大沙河。我是喝沙河水长大的,沙河成了我生长的摇篮和童年的天堂。
 
    多少个晨昏,我和童年的伙伴儿在沙河里嬉戏打闹玩耍,洁白的沙滩,青青的柳林,起伏的谷田,清清的河水,都留下童年的足迹,难以忘怀的欢歌笑语。忘不了晚秋在岸边谷田里捉蝈蝈,逮蚱蜢,母蝈蝈、蚱蜢烧烧吃,很香的;公蝈蝈装在笼子里听叫唤,很有趣的。
 
   夏天,我们在清凌凌的河水里游泳、扎猛子、打水仗。春天,我们钻到岸边的柳林里做柳笛,比谁的柳笛吹得响,声音好听。
 
    傍晚的大沙河,凉风习习,彩霞满天,隆隆的火车不时从附近的桥上飞驰而过,带走无限的遐想和向往。劳动了一天的男人们三三两两到河里乘凉、洗澡,女人们结伴在上游洗衣,棒槌声此起彼。                                            
 
   更不能忘怀的是,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沙河码头散落的食品、熟软开裂的西瓜、甜瓜、红薯,成了附近乡亲赖以果腹的食物,救命的宝贝。
 
    沙河纤夫那油光赤裸的脊梁、铿锵用力的纤夫号子,还有那绷紧的纤绳、沙滩上深深的脚窝,镌刻在我的脑海,回荡在我的心房。
 
    1958年至1964年,我在离村子不远的漯周路小学(现名“召陵区实验小学”)读书。至今我还记得小学2年级我代表班上登台说快板书“总路线红光照,大跃进快步跑,人民公社办得好,三面红旗举得高……”
 
    忘不了一脸笑容,总是那样和蔼亲切的音乐教师张玉珍教唱《南泥湾》、《绣金匾》……,忘不了语文老师、班主任王浩然老师那高高的个儿,白净清瘦的脸庞,还有任根岭老师那结实的身板,时常眯缝着思考问题的眼睛。
 
    1964年至1968年,我是在漯周路北侧,距村二三里远的漯河四中(现更名“漯河市第二高级中学”)度过的。给我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是1965年,在学校校园东边柳树林里,时任北京市副市长万里的儿子万伯翱的一场报告会(作报告时,还穿着带补丁的衣装)——为了解基层,了解农村,得到锻炼,万伯翱到(我们漯河东边的)西华县五二农场劳动锻炼,一干就是好几年。有一年春节,万伯翱穿戴一副农民模样,身背两只鸡,回北京探望父母,市政府把门的就是不让进门,直到万里亲自出来才把儿子接进去。
 
     漯河四中读书的日子里,班主任是刘润泽老师(一年级时先是李金菊老师),干练的身材,清癯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声音洪亮,精力旺盛(是漯河市环城长跑赛的冠军,学生冠军是我们四中的李铁路同学),写得一手好钢笔字,刻蜡版字更像印刷的一样工整隽秀。刘老师是漯河高中毕业生,既是我们的俄语教师,又是我们二(四)班的班主任。
 
    初中一年级我就入了团,不久被选为班上团支书、校团委宣传委员。1965年出席漯河市学习毛著积极分子代表大会,跟着校团委书记顿淮江到市委开会,因为是学生没有收入,开会三天吃饭不要钱,第一次感受吃大餐不花钱的荣耀。学校大礼堂曾举办过我的先进事迹,号召同学们向我学习助人为乐精神。
 
    不久,文化大革命开始,学校陷入一片混乱。批斗“封资修”学校当时主要是批“反动学术权威、走资派”,四中被批较重的有:秦量海老师,胡炜老师、周祖训先生等,破四旧大串联,不少学生对校领导(倪凤山、张国宪)和一些老师戴高帽挂黑牌批斗,有的还走出校门到社会上造反“闹革命”。在那人心惶惶,停课闹革命的日子里,我和同班何国风偷偷找被打成右派的铁子房先生(当时是四中看门、打铃的校工)学写毛笔字。
 
    铁子房先生,写得一手好魏碑字,被公认是漯河第一支笔,当时漯河大街最好的招牌如马路街的“漯河市邮电局”,非铁子房莫属。铁子房老师当时的身份是看门、打铃、收发信件、报纸。我们下课之后就跑到他里屋缠着他教我们写字。当时整个漯河找不到卖宣纸、字帖的,我买来厚图画纸装订成本子,让铁子房老师给写厚厚的一本字帖,抄录毛泽东诗词(当时四中校园内各处悬挂的红底黄字的毛主席语录宣传牌都是铁子房先生书写),这本字帖不知什么时候再也找不到了。细想起来,我这一生对书画的热爱,始自跟铁子房老师学写字打下了基础。
 
    初中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有被打成右派的民主人士周祖训先生,周先生身材伟岸,凛然伟人风范,旧中国时曾任旧国大代表,是河南近现代屈指可数的教育家之一,战争年代曾掩护救助过共产党高级干部。文革前就被不公正对待,做学校图书管理员工作。在周祖训身上体现了一个知识分子、教育家宁折不弯的风骨和气节。学校图书馆在周祖训精心管理下,经常举办书评、时事知识比赛、读书心得报告会等,这里成了传播知识,培训人才的第二课堂。在文化大革命最混乱的日子里,周祖训以执著无畏的知识分子的情怀守护着图书,他把图书视为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几万册图书得以妥善保存下来。
 
    1968年至1971年,我在漯河一高读书。漯河一高是当时市里最知名的两所学校之一,与漯河师范齐名。曾任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的曹刚川,就是从漯河一高毕业的,他上学时的校长就是周祖训先生,听说他还曾接周祖训先生到北京小住。学校曾走出过数位中将、省部级官员等。
 
   当时文革尚未结束,一切还未走上正轨,“挖防空洞”成了最迫切的政治任务。文化课被占去不少时间。由于初中打下的基础,随后,我又被选为排团支书(那时候学校也实行军事化建制,排即为教学的班),学校团委宣传委员。我们的班主任是郑来生,年轻,精力旺盛,风风火火,争强好胜,进取心超出常人,是学校的知名人物。后来班主任是师范学校调来的廉世杰老师,廉老师是名牌大学中文系高才生,有很丰富的教学经验。他风度翩翩,儒雅之士,讲课很有感染力。一直是我敬重的良师益友。
 
    在一高,有位教美术的崔老师,给我留下很深印象。他写得一手好美术字,课余时间带领我们到大街上用红油漆书写毛主席语录。那时也真够胆大的,不知天高地厚,只管写,不怕人家议论。更胆大的是用九宫格放大法,敢在大街上画十几米见方的毛主席像。现在想起来觉得不可思议!年轻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敢上九天揽月!
 
   1971年底,我告别生我养我的故乡,踏上了外出求学 、谋生、闯荡社会的人生之路。
 
   转眼之间 从风华正茂的毛头小伙儿,到白发飘飘的老者,近50年的漂泊生涯,社会这所大熔炉改变了我的容颜,锻冶了我的筋骨和灵魂,让我真正感到、悟到人世的荣辱沉浮,人情的温湿炎凉,人心的善良与虚伪。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然而对故乡的眷恋与思念只会愈来愈强烈,因为它是我生命的起源,灵魂的归宿,直到生命的终结。
 
    随着独生女儿飘荡的足迹,我和老伴不得不随女儿迁徙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尽管有女儿,外孙女的陪伴,国外安逸的生活环境,但思念故乡的情愫与日俱增。为了了却思乡之苦,2016年5月17日我和老伴踏上了圆梦故乡之旅。
 
                                                                               (二)
 
    5月18日晚上,我们老两口回到了日思夜想的故乡河南。我们的干儿于小四,和他的同事手捧鲜花早早迎候在出站口。于小四1974年出生在河南鄢陵农村,母亲是扎根农村献身小学教育几十年的特级教师。上世纪60年代由于生活所迫,父亲投奔西南铁路上工作的亲戚,开始铁路生涯,两地分居几十年,退休前调转内地,方结束单身生活。
 
   小四大学毕业,分配到郑州铁路电务工程公司,从最基层技术员干起,扑下身子摸爬滚打一路走来,先后任工程师、副段长、总工。是国家第一批选派先后到德国、法国学习高铁技术的专家之一。他同时又是城市轨道交通供电安装施工规范的制定者,先后荣获詹天佑、茅以升工程奖,至今已出版18本铁路供电系统施工工具书,成为我国最年轻的高铁专家之一。不久前荣获国家一级专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进入国家百千万人才库。
 
    是日晚上10点多钟,小四带领我们到陇海凤凰影院大排档夜市品尝小吃。久居海外,对家乡的小吃早就垂涎,第一餐吃得格外兴奋,又畅饮家乡啤酒,头有些晕晕,吃完饭回到家才发觉装钱包证件的挎包忘在了大排档的凳子上,吓得不轻,赶紧驱车赶到大排档,心急火燎地问询服务员“见到一个挎包没?”。这时老板走过来,对我夫人说,别急,别急,就知道是你们落下的包,我们原封不动交给管理室了。——真玄啊!要知道那里有我们的护照、绿卡、医疗卡、美国10年签证、还有数千加币和人民币。当我们从管理室取回挎包,看到分毫无缺,真是万分感激。还是家乡好,家乡人更好!为表达谢意,我特意写了一幅字:“诚实守信道德高尚;拾金不昧做人楷模。”隔日装裱成匾额,送给老板祁龙,并合影留念。
 
    5月20日晚6点,我的学生薛祖喜,亦是加拿大书画家协会(中国部)秘书长,召集40多名书画家为我们夫妇举办一场接风酒会,同时也是一场书画笔会,画家们纷纷拿起画笔或多人合作画大画,或挥毫泼墨展示个人风采。其情其景,令人感动。
 
    随后的日子里,于小四还曾陪同我们到河南电视台演播大厅,现场观看《梨园春》现场直播,在此我们夫妇与《梨园春》著名主持人庞晓戈 交谈,拜会了河南豫剧名家虎美玲等,与他们合影留念。
 
    6月7日,我们夫妇与著名花鸟画家、年逾7旬的翟瑞兰大姐、书画协会秘书长薛祖喜一起前往洛阳 拜会中国禅艺书画艺术家协会执行主席、佛教艺术杂志社社长张校笙,法号妙升。张校笙与三代中国佛教协会会长都狠熟悉,赵朴初、一诚、传印,均与校笙结缘,先后为校笙题词、题字。现任中国佛教协会会长为妙升题词:“佛光普照,慧海无涯,妙升居士以心光通佛光,以艺缘结佛缘,以慈悲心救世间苦,乃使大法灯灯相映,充满法界,泽披众生。”
 
    校笙也已步入花甲之年,然精神矍铄,剑眉浓密,额头光润丰满,豹眼射光,俨然一副罗汉像。校笙与佛结缘,倾其全部心血,不计个人得失。早年在家乡购7千亩山地,打造神秀祖师道场,弘扬佛法,普渡众生。近几年先后投入资金折合人民币达5亿元,他的远景设想再干15年,投入20亿,建成名扬海内外的禅庭圣地。另筹建妙升艺术馆,设计图纸早就完成,因选址仍在协商中,他的意愿,将其全部珍藏艺术品、文物、个人书法精品陈列于此,30年后,全部无偿捐献给国家。
 
    与校笙见面相见恨晚,大有惺惺相惜之感。参观他的珍品收藏、佛堂,并与其进行书画交流。看了、听了校笙献身佛教事业的点点滴滴,对我们都有一种强烈的震撼。校笙将个人的一切都献给了佛教,真是一项功德无量的善举,福报无穷。
 
                                                                                 (三)
 
     此次归国,最大的心愿是回到漯河,走近大沙河,喝一口家乡水,听听乡音,叙叙乡情,找回儿时的感觉。我们夫妇俩是和几十年一直保持联系的李国继夫妇结伴,由郑州同乘一辆车,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踏上回乡路的。
 
     我与比我小一岁的李国继,小学就曾在一个学校就读(国继小学五年级进的漯周路小学),初中是一个班的。长达50多年的生命历程中,国继一直是我的好兄弟、志同道合的挚友。上世纪80年代,《人生与伴侣》杂志,发表过我写的《难忘的老三届》散文,其中重点写不同命运的三个同学的坎坷经历,国继是我着墨最多的。国继祖籍河南温县赵堡镇(与太极拳圣地陈家沟毗邻)。旧中国时,因家庭穷困,他的父亲从小没上过学,为谋生,十三四岁就离开温县老家,到豫皖交界处的界首、周口等地学徒,毡帽作坊的伙计、店员,烟厂的押运员、采购员都干过。快解放时,周口烟厂老板把资产变卖带着金条细软去了上海。他父亲拿着老板发的200块钱遣散费返家,从周口来到漯河时,与其他几位烟草业老弟兄一起筹资,合伙开了家作坊式的天元烟厂,国继尚未成家的叔叔和未婚的姑姑也都进到厂里干活,有了饭碗。不久漯河解放,在国家鼓励资本主义工商业发展的政策下,天元烟厂坚持生产,保证了工友生活有着落,成为市里知名的工业企业之一(当时漯河只有几家烟厂、白铁厂等工业企业)。公私合营时,天元烟厂同几个小烟厂一起合入漯河烟厂,国继的父亲以一两千元的股金作为私方人员代表任副厂长。有些怪怪的是,同在一个锅里吃饭、同在一家私营厂里工作的一母同胞,在第一线做工的弟弟、妹妹,即国继的叔叔、姑姑,很快都入了党,成为解放后最早一批工人阶级先进分子,而他俩的哥哥、国继的父亲,解放后划成份,晕晕乎乎地戴了顶“资本家”帽子(二十多年后改定为“工商业劳动者”),反右派运动中还被打成资产阶级右派,开除留用,被安排干全厂最脏最累、工资很低的(每月30多元)搬运工作,直到“文革”结束后。
 
文革中,国继的父亲更受迫害,遭批斗、游街,全家也受牵连,遭受“黑五类”家属的对待。母亲和未成年的3个妹妹(最大的13岁)被赶回原籍温县劳动改造,挤住在祖上留下的名为一间半,实仅十余平米的厢房草屋内十余年,直到文革后的1978年落实政策才回漯河。国继的哥哥国富,1968年从漯河技校分配到200里外某县化肥厂,当一名车工,因一次患病时胃口不好,赶上吃忆苦饭,难以下咽,略现呕吐,被视为“剥削阶级思想、立场至今未变”,遭大会小会批判,由此思想压抑,情绪不展,两三年后肝气郁结,英年病故,年仅23岁。
 
国继本人1968年11月下放到河南叶县插队务农。后应召到平顶山建筑社做瓦工,俗称泥瓦匠。插队下乡时,有一次回温县探望母亲,为省下三几块钱路费,“搭荒车”(扒货车)回去,在郑州北站中转开车后,发现列车不是向北而是向东,运行方向不对,搭错车了!仓促间跳车,叽里咕噜翻几个跟头,磕在路基石子上,脸上身上磕破擦伤,淌着血,险些送命啊。
 
文革后国家恢复高考。国继那时在平顶山市建筑工程队(原建筑社)因工作出色已改做机械木工,还破格晋升为三级工。七七、七八两年,他因“黑五类子女”的情况,不敢报考。在老同学和周围许多同事再三劝说鼓励下,方下定参加七九年高考的决心。一开始备考的几个月里,他每天晚上捧书复习到午夜过后,白天照常操纵着跑车带锯带领工友锯割原木、大树,工间休息的十分、二十分钟时间,他也不敢荒废,总在稍稍僻静的地方念念有语地背俄文单词。......长时间的挑灯夜读,体虚上火,持续牙疼,拔牙后,一度偏头痛。他硬是一边接续服用中药调理,一边强撑着“咬牙”复习备考。俗话说老天不负苦心人,在那样极为艰苦辛劳的日子里,国继拼着一股劲,玩命复习,终以初中二年未满的学历,在高考中取得平顶山市文科考生第3名的成绩,被中国人民大学党史系录取。那时他27.5岁,已近招考年龄上线(28岁)。
 
     入学不久,国继被推选为校学生会干部,很快入了党,连年“三好”,期间还被评为北京市市级三好学生。毕业后,先在中组部机关工作十七年,为落实老干部政策设身处地,为老干部服务尽心竭力,参加干部考察多有成绩。当年习近平在河北正定工作时被中央列为省部级第三梯队(后称省部级后备干部)人选,干部考察材料就出自国继之手。后来他又到国土资源部任职十多年,前几年在正司局级岗位上退休。
 
     国继把个人和家庭的磨难,作为激励自己永不忘本,回报、服务人民的养料和磨石。为政做“官”几十年,勤奋努力,不贪不占,始终坚守父辈踏踏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的训教。在常人看来,他本分得近乎愚,不近人情,好多机会只要稍微松松口,或有默认表示,那就有大叠大叠的钞票,稍微灵便一些,谋一更显赫的职位并非遥不可及。然而,国继就是以苦行僧的姿态严格要求自己几十年,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自己的路,至今还坐着自己用废旧木料钉的小板凳,用着自己亲手制作的书柜、茶几......。八小时之外,不少人用于算计财运、官运亨通时,他还常常在“爬格子”中度过,并由此考证探明中共一大预定开会时间不是当年的6月20日而是实际召开的7月下旬、李大钊在中共一大召开前夕没有受伤住院等重大史学悬疑问题。
 
    我们此次漯河行,国继提议到我们的母校----漯周路小学去看望原来教过我们的小学老师,看看阔别数十年的母校。提前联系中,原来初中同班的杨桂花,后来一直在漯周路小学工作,对学校情况相当熟悉,她告诉我们,原来我所在六一班的班主任王浩然老师、国继所在六三班的班主任任根岭老师和当年的副校长郑约翰(已96岁),都在校园家属楼住。恩师健在!这信息让我们特高兴!杨桂花将我们去学校的想法向现任杨校长汇报后,学校非常重视,还问到是否向上级汇报、是否通知新闻媒体等。我们告知,我俩是母校培养出来的学生,回母校主要是探望恩师,探望老校长,同时看看母校新貌,不宜惊动上面。
 
    是日下午3点,我和国继在我们两位夫人陪同下,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阔别52年的母校校园。学校现已改名为漯河召陵区实验小学。校领导在会议室热情接待我们,介绍学校发展概况,请我们品尝香茶甜果。我们为母校的历史与新貌骄傲!祝愿母校培养出更多社会有用之材!我向母校赠送了自己的新作,诗歌集《苦望的琴弦》、散文集《静看阳光照红尘》,我和国继同当年风华盛茂、如今两鬓白发的两位班主任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百感交集——师恩如山!年届八旬的王浩然老师依然身板硬朗,脸色红润,精力充沛,只是稍微发福。任根岭老师已八十有四,仍是我们印象的样子,结实干练,面目变化不大,满头白发留下岁月的见证。
 
     简单叙聊后,文房四宝被请出,校领导要我们给学校留点文墨。我俩唯有遵命。先向母校、向两位恩师,并当年的郑校长呈上了我俩提前备好的书法作品(送母校的:和心勤育千桃李,众智惠成万栋梁。送王浩然老师的:浩天厚勤桃李旺,福韵瑞高神怡然。送任根岭老师的:长剑一杯酒,高楼万里心 。我和国继又挥笔,满足到场每一位老师、校友的心愿。之后,杨校长引领我们绕校园各处走走看看,旧地重游,不见当年模样,唯有新貌处处。当年的翩翩两少年,而今也已进入两鬓沧桑的老者行列。杨校长又陪我们到郑约翰校长家看望。96岁高龄的老校长坐在轮椅上,基本失去自理能力,神智不太清醒,儿女对于我们献上的礼物,奉上的书法作品“勤植桃李福天下,正伴松鹤寿无疆”,表示诚挚的谢意。郑校长嘴唇微动,想说说不出话,但分明看到他用力微睁的眼中沁出泪花。我们怀着感恩和祝福的心同老校长合影存念,祝福老校长鹤寿无疆!
 
    母校繁荣,师德伟大,师恩难忘,学生终于回来啦!
 
                                                                           (四)
 
     重返故乡,还约请初中时的刘润泽老师并高仙洲、何国风等老同学相聚于仙洲位于沙北金沙湾的居所。
 
     高仙洲,1.85米的个儿,一缕花白的胡须飘飘,俨然一副仙风道骨。同学期间并未看出其特别过人之处,文革后不久被提拔为漯河某局副局长,再后来就成了无官一身轻的江湖散人,醉心岐黄道家修炼。据他讲,14岁就拜武当名师之门,道家绝技熟稔于心,18般兵器样样精通,渐渐步入古稀之年的仙洲,真个是身轻若燕,练起功来虎虎生风,俨然大家风范。三十年前,仙洲为父亲迁坟,特意找到我为其父撰写碑文。至今仙洲仍念念不忘。此次相聚,高仙洲早就布下文房,向我和何国风索字。应他的期待,我饱蘸浓墨,深吸一口气,挥动大笔,一气呵成,一个大大的“道”字跃然纸上,并随即题诗一首:
 
 仙风道骨飘五洲
 
 高人隐忍沙河流
 
 本自洁来还洁去
 
 红尘万丈独自由
 
 守得心田种善果
 
 巡睨八方立潮头
 
 历尽劫波豪情在
 
 花开花落笑声稠
 
       年近8旬的刘润泽老师精力旺盛,谈笑不减当年,抓住机会,他为其儿子、儿媳、亲家翁一股脑儿索字。我欣然遵命,按照要求,为他们一一写了嵌名联,刘老师很高兴。
 
    国风自1964年我俩一起跟铁子房老师学写字至今,50多年过去,他还一直坚持临池不辍,梦想和追求鼓舞他奋进。听说我从加拿大归国的讯息,他多次电话联系,并从漯河坐火车到郑州,进行书法切磋交流,带来他最新的书法作品,我直言不讳地告诉国风,期待他走出自己的路子,不能一味模仿某位名人书体,尽管已经写得形神兼备,惟妙惟肖,但行家会说那是别人的东西。50多年的辛勤耕耘,该到自己开花结果的时候了,国风陷入思索之中。我鼓励他走出小圈子,扩大视野,多参加展览、笔会、与大家互动,熔百家之长,形成自己的风格。他也加入了加拿大书画家协会,并投稿参加协会第二届书画展。此次聚会国风也大展身手,为刘老师、仙洲同学等书写书法作品。
 
     国继的隶书,像他严谨为人一样,中规中矩,不温不火,字如其人,是有一定的道理。老师在,同学在,国继认真推敲每一句、每一联,力求完美,奋笔疾书。
 
     夜幕降临,自然是仙洲做东。50年前的老师、同学欢聚一堂,把杯碰盏,诉不尽的师生、同窗情谊,品不完的美酒佳肴......。大家相约来年再聚。
 
                                                                              (五)
 
     此次返乡,住我二侄广华处.广华大学毕业,在我侄辈是学历、见识、为人处事最老到的。他一直喜欢书画,听说我回国,打电话邀我回老家,并要我给他带几副字、我画的画。
 
广华在街道办事处工作,忙里偷闲带我参加活动,还特意领我们到漯河河上街古文化一条街观光游览,并到闽豫书画博物馆暨中国史前文化博物馆参观并书画交流。闽籍房地产林姓大老板,生意做大了,不忘弘扬中国国粹,不惜花重金国内外收藏史前瓷器、玉器,有些藏品甚至可与国家博物馆的同类藏品媲美。他把全部收藏安置在漯河河上街古文化一条街,可见其对漯河感情之深,决心之大。这对于提高漯河文化品位和档次功不可没。当然,最好吃的还是家乡饭,最牵情的还是家乡水。趁此返乡之际,挥笔为书画博物馆留下两幅作品,以表寸心。
 
     此次回乡,大哥大儿小义托广华向我求两幅字,因为他和村主任都喜欢收藏奇石,并有得意之灵璧石,嘱书横竖两幅“灵璧奇石”,我很用心为大侄书写两幅大字。小义的儿子新近结婚,为表心意,我特意为一对新人题写了包含二人名字的嵌名联。大侄小义没读几年书,只会下力干活,侄媳妇黄玉贤,不仅人长得漂亮,为人处世更知情达理,里外都是一把好手。小义在生意上帮不上忙,还时不时添乱,两人后离婚,房子给了小义,玉贤搬出去另过。 侄媳玉贤,与我侄小义结婚时,与大哥一家人住在一起,后分家单独过,另选宅盖房时,大哥一家没人帮手,争强好胜的玉贤硬是顶了下来,房子盖得气气派派,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自己带。开始做调味品生意,经常开车到郑州食品城进货,吃尽千辛万苦,生意由小到大,靠诚信经营,赢得厂家与客户的信赖,现发展成员工50多人,大车、小车近10辆,年销售额数千万,成为豫南最大的调味品经销商。
 
    玉贤虽已与侄小义离婚,但与我家人仍关系密切。听说我的到来,三番五次非要请我吃顿饭,临返郑州的前一天晚上,侄媳玉贤把全家人叫上,在漯河一特色大酒店盛情开席,招待全家人团聚。
 
     大侄小义,紧挨着我和老伴坐,玉贤坐得远远的,二侄广华无疑成了宴会的主持。广华媳妇来了,小义新婚不久的儿子、儿媳带着新婚的喜悦来了,我苦命的姐姐和享福的二嫂来了,广华弟弟广耀来了,还有晚辈孩子。一张大转桌四周坐得满满的,都是吕家的后人。几年不见,更显亲上加亲,诉不完的陈年旧事,道不完的思念之情,感叹时光不等人,一茬人催着一茬人,人怎么会老得不快呢?玉贤为了亲人的团聚,拿出十二分的真诚,好酒好菜招待,拼命劝酒,自己也拼命奉陪,真难为她,一个女流之辈靠自己打拼一份天下,其中的甘苦冷暖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其光鲜荣耀的背后,有着多少艰辛和苦衷啊!
 
 
 
此次归国故乡行,正值炎炎盛夏,七八月份的中原已进入洪水多发季节,感念家乡父老为生计奔波的辛劳,为饱受洪水多雨之害的人民忧心。我一介渐老之人,只剩下一颗同情之心,也替他们做不了什么啦,唯有衷心祝福:祖国繁荣昌盛!母校桃李满天!家乡风调雨顺!亲友康乐笑颜!家家幸福吉祥!沙河水愈清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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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唐 发表评论于
浓浓故园情, 悠悠游子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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